11、011

安娜本来坐在楼梯的台阶上。她穿着睡衣,双手抱着自己的小腿,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听到周防叫她的名字,她猛地抬起头来,结果就看到了逆光站在酒吧门口的周防。

接着,她又看到苍花也出现在了周防身旁。

“安娜,你醒了?”看到安娜光着脚还穿着睡衣,苍花急忙过去将她抱了起来,语气温柔地问她,“怎么光着脚出来了?”

“做了噩梦……”安娜伸出手搂住了苍花的脖子,大大的眼睛里浮起了雾气,声音听着也有些委屈,“醒了之后发现,尊不在,我害怕……”

安娜的话让苍花不禁有些心疼。她转过头去怒视了周防一眼,然后轻拍着安娜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只是梦而已,没关系的。”她碰了碰安娜的额头,语气轻柔地哄着她,“别怕。”

安娜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嗯。”她趴在苍花怀里缓和了一下情绪之后小声问道,“苍花,怎么在这里?”

在熟悉起来之后苍花就发现,安娜对于亲近的人都会直接叫名字。听到安娜这么问,苍花便解释道:“草薙君邀请我来的,本来说好十点来,但是我在路上碰到了周防君,就跟他一起来了。”

安娜眨了眨眼睛,抱着苍花又蹭了蹭:“看到苍花,好开心。”想起自己还在苍花身上,安娜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我是不是,很重?”

“不会啊,”苍花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才八岁,能重到哪里去。你的房间在楼上是吗?我带你去换衣服好吗?”

“嗯。”安娜点了点头,又有些害羞地说道,“但是我的房间,乱糟糟的……”她抿了抿唇,“我,不太会整理……”

苍花笑了笑,抱着安娜往二楼走:“你还小嘛,一会儿吃完早饭我来教你收纳整理好不好?”

“嗯嗯!”安娜被苍花抱着,两条细嫩的小腿在她身体两侧轻轻地晃着。她搂紧了苍花的脖子,试探着问道,“苍花今天,是来陪我的吗?”

“算是吧。”苍花回答完之后,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去,对跟在她们身后同样准备上楼的周防说道,“周防先生,我希望你作为监护人能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周防有些懵逼地看着苍花上一秒还在亲热地跟安娜说着话,下一秒就板着脸教训了自己。

……女人这种生物,变脸是真的快。

***

苍花抱着安娜上了二楼,她沿着二楼的走廊往前走,发现二楼一共四个房间。她问安娜:“哪个是你的房间?”

安娜转身指了指最里面的房间:“那个,”然后她又指了指她们正经过的这个房间,“这个,是尊的。”

门没有关严,留着一条大约十公分左右的缝隙。苍花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并不能窥见里面的全貌,但是看得出是很有单身男性特点的房间——简单的家具,地上还有散乱的衣服和一些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纸箱。

苍花对周防的房间没什么兴趣,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收回了视线,抱着安娜去了她的房间。

进去之后她就知道,为什么安娜会说她的房间乱糟糟了。

这简直不是用一个简单的乱糟糟可以来形容的。

苍花不知道这个房间之前是用来做什么的,但她本能地觉得这本来应该是个储物间,临时塞了一张床进来。安娜的衣服堆积着,床上勉强有一个可供她睡觉的小窝。

安娜的脸有些发红:“很乱,对不对?”

“还好,”苍花将安娜放在床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今天我们一起收拾出来吧?我今天就是被草薙先生邀请来,帮安娜收拾一间小女孩的卧室来住。”她笑眯眯地说道,“安娜喜欢什么颜色?我们去买些墙纸之类的东西装饰房间好不好?”

“红色!”安娜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最喜欢红色的,尊的红色,很漂亮。”

好像不止一次听安娜这么说了。虽然不明白安娜说的“尊的红色”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看出来了,安娜是真的喜欢红色。

每次见到安娜的时候,她身上都穿着红色的小洋装,搭配的小皮鞋和帽子也都是红色的。现在进来看到她的房间,简直是“赤之海洋”。

她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是红色的。

苍花从里面找了一件出来,放在安娜身前比划了一下,然后问她:“穿这件怎么样?”

安娜点头:“嗯,这个是,出云买给我的。”她有些不安地绞着手指,“出云,给我买了好多东西。”

“是吗?草薙君品味很不错呢。”苍花一边帮安娜换衣服一边问道,“安娜,你现在在吠舞罗,会觉得不安吗?”

安娜抿着小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会有一点……我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灾难……”

“但是草薙君他们已经接纳你了不是吗?”苍花摸了摸安娜的脑袋,“接纳你就等于接纳你会带来的一切,你也选择了吠舞罗,所以不要担心这种问题。”她给安娜穿好小洋装之后,又替她整理着裙摆,“不过来到一个新的环境,需要时间适应倒是真的。”

安娜眨巴着眼睛,似乎不是很理解苍花说的话,但是又听懂了一点的样子。苍花看到枕头旁边放了一顶红色的小礼帽,就拿起来给安娜戴在了头上,系好绑带之后笑眯眯地说道:“好啦,安娜公主。”她找来小皮鞋给安娜穿好,等到她站起来之后牵住了她的手,“我做早餐给你吃吧,你想吃什么?”

安娜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说道:“苍花做的,什么都可以!”

“啊,但是这里有食材吗?”

“有厨房的,出云会做好吃的给我。”

“那真是太好了。”

苍花牵着安娜的手往楼下走,同时在脑海中思考着应该给安娜的房间添置什么样的家具。结果一下楼,就看到楼下的沙发上,某位不负责任的监护人很不计形象地躺在上面,脸上盖着本杂志睡得正香。

完全没有看出他有丝毫要反省的样子。

安娜眨巴着眼睛:“尊,睡着了。”她仰头看着苍花,“要叫醒他吗?”

“不用管他。”

“嗯嗯。”

在给安娜做早饭之前,苍花先给草薙打了个电话。毕竟这是他开的酒吧,借用厨房还是先跟他打声招呼会比较礼貌。草薙虽然也奇怪为什么苍花这么早就去了BarHomra,不过听到她说借用厨房给安娜做早餐的时候,他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跟草薙通完电话之后,苍花打开了冰箱。里面的食材很齐全,蔬菜、培根、鸡蛋、吐司、牛奶之类的。苍花用了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就做好了决定,早餐就做三明治好了。

厨房在吧台里面,安娜就坐在外面的吧台椅上,往里面伸着小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苍花动作熟练地进行着早餐的步骤。

闻到了煎蛋和培根的香气,原本还在补觉的周防醒了过来。食物的味道让他想起来自己今天还没吃早饭,于是打着哈欠走到了吧台边坐了下来。只是他还没睡醒,意识也有些混沌,坐下之后习惯性地说了一句:“出云,给我水……”

“尊,”安娜眨巴着眼睛提醒他,“出云还没来。”

“啊?”周防的脑袋有些卡壳,他抬起头来,结果就看到了在油烟之中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苍花。

醒了醒了,他彻底醒了。

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周防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说点儿什么。他想了想,伸手指着苍花面前的平底锅,很有求知欲地问了一句:“有我的吗?”

苍花的语气听上去冷酷又无情:“你在想屁吃?”

没有早饭吃,真是一个残忍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