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余琅伤的太重了,余小小本想着找到人之后,就带余琅去医院,但是恩人这会儿长出来尾巴,要是去医院,说不定就被解剖了。

小家伙想了想,又去搜恩人身上的手机,想联系阳凌,结果手机不在余琅身上,不知是掉去了哪儿。

余小小很慌,余琅的伤口还在流血,不赶紧止血说不定真的会死。

小家伙慌慌张张地便把自己的蓝色褂子脱了。

他勉勉强强会点人类的急救常识,蓝色褂子里有棉花,可以止血用用,但是这衣服看起来破旧,却挺不好扯,余小小手撕加牙咬,折腾了老半天,才终于把棉花扯出来。

抱着他小腿的那根尾巴一直抱着,余小小不得不坐在余琅边上,把扯出来的棉花堵到那汩汩冒血的伤口上。

他见电视剧里堵伤口都要用点力气,小小的手便压着血洞,使了使力。

半昏迷的少年立马痛哼了一声。

吓得余小小松了手,慌里慌张问他手下急救的伤员,“很、很疼吗?我轻点?”

余琅睁开眼,隐隐约约能看到眼前小家伙的身影,但看得不是很分明,甚至出现了幻觉,看到小家伙背后有根尾巴在晃荡,不是鱼尾巴……

“……那是什么?”少年的气息很微弱,像是要死掉了。

余小小回头,居然又看到了一根尾巴?

他低头,明明抱着自己腿的那根尾巴还在。

不敢不对恩人说实话,小家伙老实巴交地答复余琅道:“你、你的尾巴,第二根……”

“……”快要死掉的少年他眼睫一震,顿时就回光返照一般,把小家伙推了出去,“快跑啊……还不跑,等着我把你吃掉吗!”

这一折腾,伤口里的血流的更多了,少年疼的身子蜷在地上,余小小尖叫,又扑回去,再次用棉花堵住伤口,用力按住。

“我不走,你不会吃我的!我要留下来给你止血,血止不住你会死,我不要你死,你还要活着和我生小鱼呢,呜呜呜呜呜呜”

少年没有再回应他。

余琅最后剩下来的一点意识也不见了,他坠进一团漆黑的世界里,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小家伙,但是能听得见小家伙凄惨的哭声,余琅就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孩子。

都知道他是怪物了,都知道爸爸是他害死的,妈妈因他生了病,也终于死在他手上。

舅妈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有错。

他就是小怪物,不是小人鱼这种可爱的精怪,是小人鱼母后嘴里会给人带来灾难的凶兽。

他的身边不值得有人陪伴。

他最好就是在这荒山野地里死去。

然而他的尾巴并不这么想,那似乎是他兽性的一面,他不想一个人死在这,暴尸荒野,他喜欢身边哭哭啼啼、痛哭流涕的小家伙,那是他能真实感受到的关心和爱意。

两根尾巴情不自禁地卷起来,都把小家伙的小腿抱住了,甚至有第三根、第四根、一共有五根尾巴抽了出来,把小家伙牢牢缠住,缠住他的手手,缠住他盈盈一握的小腰,缠住他的脚,据为己有。

少年腹部上的伤口在快速愈合。

耳朵变成毛茸茸的兽耳,手掌变成怪兽一样的爪子,攀到小家伙稚嫩地肩头,指甲轻轻一拉,就把毛线衣和秋衣划开了口子。

少年的琥珀色瞳孔变成了野兽一般的深红竖瞳,他猛地从血泊里支起身子,扑去了孩子的身上。

他用牙齿扯碎了那件毛线衣和秋衣裤,用利爪把小家伙擒到怀中,鼻尖能嗅到小家伙肩窝窝的奶香味,凑到那张奶白的脸蛋上,能吃到咸咸的眼泪。

孩子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漆黑的世界里,少年听到一声怪兽的啸叫,还有孩子颤抖、尖叫、紧绷又虚软、到最后小小声的哀求。

但始终不曾躲开他。

孩子像香甜的奶馒头,裹着最最治愈的药水,一口口被怪兽吃进肚子里,化成甜甜的糖汁,淌进怪兽的身体,在怪兽的心脏融化。

余琅清醒的时候,他的尾巴已经不见了,兽耳、爪子也恢复正常,身上的伤口愈合大半。

血止住,只是还有些疼,但可以忍受。

他睁开眼,看到悬垂的夜空。

月亮洁白,圆圆的,像是谁的脸蛋。有几颗很亮的星星挂在天上,闪啊闪,像是从脸蛋上飞下来的泪珠。

郊野的夜晚特别凉,茂盛的蒿草丛被吹的倒伏,散落的衣服压在上面,还有些草团被连根拔起来好多,稀稀碎碎铺在地上,像一床稀烂的被子。

耳边有孩子呜呜咽咽疼的哭声。

很小声很小声,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了。

余琅突然就醒过神来,记起发生了什么,他猛地从草地上坐起,“小小!”

少年趴跪着,孩子就在他边上,一眼就能看到,光溜溜的,自己扯过了一件秋衣把自己盖住,盖的并不严实,嘴唇冻的青乌。

胳膊和腿软塌塌的,露在秋衣外面,上面一道道伤痕,是爪子挠过的痕迹;白白的脖颈上两个深深齿洞,血把那里糊了一片。

秋衣盖住的是最羞人的地方,余琅僵白着脸要去掀时,小家伙颤颤声说了一句,“冷……”

应该确实是挺冷的吧,小家伙满脑门都是冷汗,黑乌乌的头发被冷汗打湿,糊在脑门上,迷了他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瞬间又好几大颗眼泪滚下来,把惨白色的小脸打的更湿。

少年的泪珠也砸在他脸上,余琅声哑,跪在小家伙身边,伸手替他拨了拨眼角边的头发,“我带你去医院……你千万不要有事,坚持住,好吗?”

“不去医院……去找阳凌……他和我一样,是人鱼……他可以找到人……治好我。”余小小小声的说,自己这样子去医院,余琅会被带到公安局去的。

“……我不去医院。”怕少年犟,小家伙又说了一次,手手抬起来,拉住少年手手。

余琅一把便将这只小手抓紧了,同时小心翼翼把小家伙从草地上抱起来,小家伙很轻,被抱起来时疼的呜呜咽咽小哭。

少年亲吻了他,亲在他的额头上,泪水吻在他脸颊,余小小把脸埋进少年的胸膛,听见少年心脏强而有力、健康的跳动声,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余小小睡了一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是躺在一个很大的水箱里,水箱里的水是蓝色的,像海水一般,那些水仿佛有生命力,在亲吻他的肌肤,舔舐他的伤口,让他感觉很舒服。

余小小舒服地划了划水,发现自己现在是一条小美人鱼,尾巴在水中来回摆荡了一下,拨乱了水底许多珍珠。

水箱里不仅有珍珠,还有一张开口贝壳造型、但是软绵绵的床,他正睡在里面,枕头是红珊瑚,尾巴曳在床尾,稍稍动一动,珍珠便像按摩的滚珠一样在他的鱼尾末梢伺候。

很好玩。

他以前在深海里,有一座珊瑚宫殿,好多雄性人鱼给他送珍珠,父母还自他出生就送了他一张贝壳床,每天就过这种滚珍珠、枕珊瑚的骄奢生活。

差一点就以为自己回去海底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