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表演结束了

“啊——”暗处有人发出了惊呼,打破了夜的宁静,那人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惊吓,没有控制住自己呼出声来,只因为看到舞台中央冰块碎裂后,所呈现出来的画面。

那人很快反应过来,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还是被站在前面舞台边的几道身影发现了。

莫颜从舞台中央那幅无法不让人感到恐怖的画面抽出神来,上一秒还在脸上的惊愕还有些许茫然的表情瞬间消失,刷的一下便回过头目光射向了某个方向。

有着同样动作的还有乌岩莫离和红裙女人。

“谁?!给老娘出来!”红裙女人冷冷的叫道。

隐在暗处的人见藏不住了,只得走了出来。

只见空旷的表舞大厅下,层层座位席中,某个中央位置,一前一后缓慢的冒出了两只手,扒在座位席的椅背上,随着两只手的冒出,两道身影也从那两只手扒着的背影后面,跟着一前一后冒了出来。

虽然头顶上的两处灯光自刚刚的冰块碎裂后,便没有只打在舞台中央,但也依旧只在舞台附近,而表演大厅实在太大,除了灯光打到的地方,其余的位置便都是一片黑暗。这时候如果有人身在其中,哪怕是直直挺挺地站着,都只能让人看见一些并不清晰的轮廓。

两人似乎也知道这一点,都被发现了,便干干脆脆的走了出来,两人从座位席中走出,然后顺着座位席中间铺着毛毯的过道而,直到走到了头顶上灯光波及到的边缘位置,才停了下来。

这个位置,足以让人看清,但又与莫颜等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是最标准合适不过的距离。

而站在了那个位置,对方两人的样子也终于暴露在了灯光下。

差不多身高的两个身影,大概175到180的一个位置,不算高也不算矮。一个体型偏瘦,一个体型标准,一个戴着猴子面具,一个戴着柴狗面具,一个脸上带着嘻嘻的笑,一个表情有些凶狠。莫颜记得,这两人都是306号房的玩家。

看到藏着的两个身影终于出来的红裙女人冷笑一声,声音凉凉的道:“原来是隔壁的邻居呀,怎么到了不出来,一直藏着?”

那戴着猴子面具的就是脸上嘻嘻带笑的玩家,对方听罢,也没有反驳生气或者讨饶抱歉,只是故意挠头打着哈哈:“唉,这不刚到吗?看看情况,看看情况!”

红裙女人挑了挑眉,涂着红指甲的手抱在了胸前,手指微微点着抱着的手臂,完全不客气的回道:“哦?是吗,这看情况看了不少时间吧,看了多少,不知道有没有了解到一些情况,不过无论看了多少,我想也应该能够看得出来,这时候在这里暂时还是没什么危险的,还一直藏着,不会是想关键时候偷袭伤人吧!”

那带猴子面具的玩家听罢,马上做出急忙摆手的样子,像是生怕被冤枉一般:“哎哟,没有的事,完全误会一场,真的只是刚到,刚到啊!”

“是吗?”这回出声的是莫颜,说罢,她便又望向了某个方向:“还有一个人,才是真的刚到吧。”

话音一落,便又有一个身影,挠着脑袋从接近门口的位置走了出来。

然后对方顿了顿,便也从过道中间走了下来,走到灯光边缘停下,当然距离另外同样刚出来的两人还是有些位置的。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对方停下来后,还冲莫颜打了个招呼:“呵呵,漂亮的鹿姐姐。”

那是敲过莫颜房门的某个少年,戴着猫头鹰面具,面具下的下半张脸上挂着讨喜的笑容,对方的身上浑身上下全部湿透了,像整个人从水里泡过一般,甚至不知为何身上还沾了一些水草,缠绕在对方的衣服上,衣服的下摆还滴着水,将脚下的毛毯都打湿了好大一滩,确实能让人一眼就确定对方是刚到的。

莫颜的目光从对方身上的水草那里一滑而过,然后看向另外两道身影。

那戴猴子面具的玩家见猫头鹰面具少年走出来,脸色变了变,紧接着便露出讪讪的表情,然后没有多大诚意的仍然道:“那什么,就早到了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至于这个一点点是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对方旁边的柴狗面具玩家还微不可查的从鼻间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有种——我就是藏了,还藏了很久,你又能奈我何的意思,但对方到底还是有些忌惮对面的莫颜等人,没敢将这意思表现太明显,所以只是轻轻哼了一下,再没有多余的举动,也没有说话,只一切交给旁边的人交涉。

红裙女人嘲讽地笑了笑,故意瞥了柴狗面具玩家一眼,见对方脸色变了变,在对视之下迅速避开了视线,才收回了挑衅的眼神。

这回儿换红裙女人轻轻地哼了哼,带着明显的讥笑。

柴狗面具玩家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脸色变幻好几下,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没有什么举动。

一旁的莫离见此,则笑了笑,笑容并不带其他意思,算是和缓气氛一般的道:“既然出都出来了,也不用藏回去了,几位看是先跟我们一起,找到那个鼓,还是先去找敲鼓的锤子。”

“一起吧一起,那大锤子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先把鼓找到了再说吧!”猴子面具玩家立刻嘻笑回道,完全没有把之前不好的一切放在眼里的样子。

红裙女人立刻勾起红唇,插入道:“唉呀,真的要一起吗?要不要考虑兵分两路,反正现在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人数还挺多的,我看不用全部都待在这里。”

话语刻意恶意满满。

猴子面具玩家却像完全听不懂一样,笑道:“这个兵分两路当然是好的,不过外面还暴风雨呢,出不去的呀。”

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出去是不可能。

拒绝是必须的。

况且,不拒绝还真的出去找锤子吗?

猴子面具玩家心想,真欺负人那时候没开门,也没有救那些逃命的……呃,好像也是玩家的那群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以他的本事,从之后偷听到的那些话里,猜到一些事情可不难。

比如,之前走廊的那些玩家是被一个什么黑影怪物追击,那黑影怪物还十分可怕。

再比如,游轮广播里,这段游戏中他们需要找到的大锤子,现在就在那黑影怪物手中,此刻兵分两路,明显就是让他们先去找大锤子。

而现在去找大锤子,可不就是先去找死吗?

毕竟对面的这一拨人,已经在这个舞台表演的游戏中了,还拿到了两张似乎是重要道具的工作证。

这边已经开始进行,那兵分两路出去的,那自然就是后面他们这一波还没有参与进游戏中的。

不过这些猴子面具玩家是不会说的,只做什么都不知,装疯卖傻,混在其中,谋求好处。

他又不傻,反正绝不吃亏。

他们不想离开,莫颜等人自然也不可能硬赶他们离开。

毕竟每个玩家的来去都是自由的,人家想去哪儿或不去哪儿,由人家自己做主。

最重要的是,现在也不是起冲突的好时机。

所以红裙女人只翻了一个白眼,便勾起红唇微笑,没再理人。

似乎见场面有些紧张尴尬,一旁的莫离笑了笑,便再次开口道:“其实这样也行,大家一起,也要安全一些。”

莫离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从小受过高等教育,良好培养,十分有礼貌有教养有素质的那种温和人士,连脏话都不会说的那种人,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吐出的话语亦是十分温和,一点也不像是会在游戏中出现的人。

不说一下子就能让人亲近起来,但至少会让人卸下一定防备。

对方这样说起调节的话来,也是如此,不说一下子能让气氛感到轻松,至少会让气氛良好许多。

因此一旁猫头鹰少年看着对方的眼神都变了,毕竟他是惯会示弱耍心机,让人降低防备,也是通常扮演对方这种角色的人,不过对方是以温和有教养的方式,他是以天真懵懂不知所谓的方式。

谁让他的年纪小,又长了一张天真讨喜的脸。

“对对对,大家一起,安全一些。”莫离的话落,对面的猴子面具玩家立刻打蛇棍上,不住应和,说着对方又看向舞台,“不过,这里现在这情况,似乎也有点不对呀!”

此话一落,舞台边缘的几个身影脸色明显一变。

这句话仿佛一个信号,又重新提醒了众人,因刚刚突发状况而暂时被遗忘的,此刻舞台上那不对劲的一幕。

此刻的空气冷得不像话,一阵一阵的雾气还游荡在舞台边缘,冰蓝色的灯光从上头打下,冷气在灯光中弥漫,看上去有些迷人,却见这种颇为唯美的气氛下的舞台中央,那些大大小小的,碎裂的黑色冰块中间,里面躺着的人偶,变成了一个人。

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一个……不会动弹的死人。

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没有带面具,能让人看到对方的那张脸,不像人偶娃娃那样精致,却清秀娟丽,是个漂亮的姑娘,可是那张漂亮的脸上却是极恐惧的表情,和那张张大的无比夸张的嘴巴。

对方,就是和刚才还没有上色的那张画,人偶脸上一模一样的表情。

如出一辙的眼神,和如出一辙的恐惧。

对方的手,脚,还有脖子都断了,肢首分离,就像莫颜脚下那个摔碎的小号人偶娃娃一样,不同的是,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而且那血诡异的并没有被冻结。

那条血迹从对方断裂的手上、脚上还有脖子处蜿蜒流出,像几条红蛇一样,蜿蜒的爬行着,刚刚都还只是在舞台中央,现在已经爬到了舞台边缘,沿着台治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滴落到下方的铁皮上,发出有节奏的“滴嗒滴嗒!”声。

乌岩在方才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动弹,仍然待在舞台中央,似乎在刚刚的突发情况中也没有将目光投过来半点,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过,看着那幅有些血腥的一幕。

此刻一将注意力放到这边,所有的人便不知不觉的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大厅变得安静的可怕,冰寒的冷气仿佛能钻进人的骨头里,不知何时,大厅已经被一股无言的恐怖允斥。

众人看着那个‘人偶’身上的宫廷礼服都被染得红透了,对方张大着嘴巴,张大着瞳孔,瞳孔周边的眼白布满了血丝,诉说的那人的不甘绝望与恐惧。

没有人知道那是谁。

也没有人知道为何一个木头做的人偶娃娃会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一个死人。

而众人也终于发现,那张工作证己经出现了,就拿在此刻乌岩的手上,沾染了红色的血迹。

那是乌岩刚刚从‘人偶’断了的脖子上取下来的,就在方才女裙女人和新到的人针锋相对的时候。

似乎是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乌岩终于仿佛醒过神来,抬起头,然后看了一眼手中的工作证,看了一眼红裙女人,便走下了舞台。

而在对方走下舞台的一瞬间,众人头上的天花板,又亮起了第三盏舞台灯。

对方的舞台表演,完成了。

莫颜退后一步,然后看着乌岩从舞台上跳了下来,走到了莫离的旁边,然后目光移了移,也看向了红裙女人。

红裙女人眨了眨眼睛,被乌岩和莫颜先后一眼看得心中一毛,身上的寒毛忽然就立了起来,因为她意识到一件事情,那个带黑狐面具的此刻走下舞台,就示意着,按照顺序……该轮到她了。

按说前面几个,虽然中间都有点儿或大或小的意外,但都没有出事,可她就是不知为何,莫名的觉得……有些恐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台上的那具‘人偶’尸体带来的影响。

红裙女人抬头看向舞台,咽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此刻离舞台最近,但也退后了好几步的莫颜,伸出手指放在唇边咳了咳,才挺直腰板,自己走了上去。

果然,就在她走到舞台边缘的一瞬间,头顶上三盏灯中的其中一盏,瞬间就打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为何,她忽然就有一种被命运噎住喉咙的感觉。

台下,莫颜看着对方那道红色的身影随着灯光走上了舞台,一步一步地靠近舞台中央,那具‘人偶’尸体旁。

而就在对方即将走到舞台中央的那一刻,舞台上方忽然就飘下了一块巨大红布,盖在了舞台中央的‘人偶’尸体、和红裙女人身上。

众人的视线被红布遮挡。

等红布彻底落下后,红布已经平平整整地铺在了舞台上。

没有任何凸起。

就像变魔术一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红裙女人和人偶尸体,都消失了;与此同时,第四盏舞台灯也亮了。

这是示意着,表演结束了。

莫颜忽然感觉手脚有些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