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这个寒假跟以往任何一个长假期都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有了可以挂念的人,每天的生活也有了盼头,假期也变得没有那么单调无聊。

除夕这天晚上,温泽南忽然打语音过来,说要陪他一起跨年。

此时,他们一家正在围坐在一块儿边聊天边看春晚,温泽南的语音打过来,夏乔立马坐得离爸妈远了点。

“干嘛。”夏乔尽量让自己听上去跟在和普通朋友聊天没什么差别,“要给我发红包啊?”

“就是单纯想你了。”他说。

温泽南刚说完这句话,夏乔听到从听筒那边传来温亭北的声音。

“搞什么啊,大过年的虐谁呢!妈!你管不管你儿子啦!”

“你要么也给男朋友打电话啊。”温泽南妈妈说,“你又没有。”

“哪有这种事啊!”温亭北抱怨,“我哥都有了,我还没有!”

温泽南笑着继续问:“今天守岁吗?”

“嗯呐。”夏乔语气轻快,“就是不知道我亲爱的爸爸和妈妈会不会不让我熬夜。”

妈妈闻言给他一个白眼:“自己熬不住就熬不住,还甩锅到我身上来了。”

“就是就是。”爸爸连忙附和。

“零点应该能守到的。”夏乔嘿嘿笑。

“好,我陪你啊。”温泽南笑,“别挂。”

“行。”夏乔去找耳机,“你等一下。”

平时夏乔在学校里很少十一点前睡觉,反而是到了家之后,被爸妈逼得作息正常了很多,每天六点起,晚上九点就睡,规律得可怕。

而且一个星期下来,一到九点他就开始困,夏乔怀疑家里的磁场对他有些不利影响。

勉强熬到十点钟,夏乔声音很明显就虚了。

“困了吗?”温泽南问。

“有点。”夏乔靠在沙发上,嘴上说着有点,实际上眼睛都快闭上了。

妈妈看了他一样,催他:“赶紧去睡觉吧。”

“才十点钟呢。”夏乔打起精神,“我还能抗。”

妈妈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根本不信他的话。

几分钟后,夏乔认命地去了卧室:“对不起南南,不能陪你守岁了。”

“没事。”温泽南轻声说,“你睡吧,我陪你入睡。”

“怎么陪?”夏乔躺在床上,来了点兴趣,“睡前故事?”

“别的也行。”温泽南说,“看你要求。”

夏乔想了想,说:“那唱首歌吧。”

“想听什么歌?”他问。

“等你下课吧。”夏乔说,“很久没听这首歌了。”

“好。”

他轻轻地哼唱着,夏乔感觉睡意袭来,不多时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夏乔是被手机铃声给吵醒的。

各个群都在发红包拜年,夏乔摸到手机,先把所有群的红包领了。

他看了一眼昨天晚上和温泽南的语音通话,发现他们足足聊了四个小时。

但他明明记得从他们开始聊天到他睡着,撑死了也就三个小时。

这多出来的一个小时,温泽南在干嘛?

语音通话没有回放,他也无从得知。

他回想了一下,只记得昨晚睡着之前,温泽南给他唱等你下课。

等你下课……

夏乔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他点开音乐播放软件,搜了一下等你下课四个字,并没有看到周杰伦的名字。

这首歌……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好像是2018年发布的吧?

昨天困得意识不清了,他随口就说出了这首歌的名字,温泽南怎么也知道?

身处2017年的温泽南同学怎么会唱2018年才会发布的歌呢?

难不成,他也是预言家?

之前在他家产生的奇怪想法在这一刻终于被证实,夏乔盯着手机,久久不能回神。

他跟他一样,也是重生回来的。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们第一面就相见如故,为什么温泽南对他总是格外得纵容。

他们早就已经认识了四年,这多出来的半年,是给他们两人共同的机会。

所以他才忽然变得主动,所以他才会说,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

原来他们早就互相有意,却谁也没有跨出朋友那一步。

如果不是这次重生的机会,他们就错过了四年,往后很可能成为不常联系的陌生人。

夏乔回神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握着手机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这是梦吗?

他还活在现实里吗?

他给温泽南拨过去一个电话,对方迟迟没有接。

夏乔有些慌了,他刚准备扇自己一巴掌,房间外响起了妈妈的声音:“吃早餐啦乔乔!赶紧起床!”

这熟悉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这不是梦。

他抓紧时间起床洗漱,刚坐到餐桌旁,对方的电话打了过来。

“这么早就过来拜年?”爸爸看了眼他的手机,说,“你们年轻人起得挺早啊。”

“对现在早睡早起的我来说,已经不早了。”夏乔接通电话。

“怎么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刚刚醒。

“南南昨天晚上给我唱了等你下课对不对。”夏乔说。

可能是意识还不怎么清醒,温泽南安静了两秒,才说:“是呐。”

夏乔看了眼爸妈,稍微压了压声音,问:“南南怎么会唱这首歌呀?”

“什么?”温泽南显然没听懂他为什么这么问,“听多了就会唱呀。”

“可是这首歌好像是明年才发布呢。”夏乔憋住笑。

对面立马安静了下来。

“什么歌明年发布?”妈妈随口问了一句,“过了昨天不就明年了吗?”

“今年是2017年。”爸爸说,“明年应该是2018年吧。”

“你吃你的,非得跟我抬杠吗。”妈妈说。

他们的对话清清楚楚地传到手机那端,夏乔听到温泽南轻声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迟早得让你知道。”他说,“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夏乔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这么久乔乔才发现。”温泽南笑了,“怪不得从来没有发现过我喜欢你。”

声音烫耳,夏乔低着头给自己辩解:“我比较迟钝。”

“确实呢。”温泽南笑,“不过没事,我看得出来就可以了。”

“那你……”

夏乔想问,上辈子到底喜欢他多久了。

可是这话在爸妈面前根本不好开口。

大概也是想到了这点,温泽南自动帮他补全了后半句话:“想问我什么时候发现的?”

虽然跟他想的不太一样,但也是他好奇的地方,他问:“是我说你怕火的那时候吗?”

“要早一些。”温泽南说,“还记得我们刚来学校搬书那次吗?”

夏乔表情空白了一瞬:“搬书?”

“对。”温泽南笑了,“那时候你曾经说,你认识一个学长,在vfp这门课考了全学院第一,92分。”

夏乔回忆了一下,自己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当时柳梢说有个学长这门课没几个及格,他为了炫耀,直接说漏了嘴。

当时想的是反正温泽南也不知道这个学长是谁。

“我记得,我当时考试分数出来的时候,那个老师跟我说过,我是他这些年带过来学生里期末考试分数最高的。”温泽南声音里已经有了打趣的意味。

“对不起。”夏乔好好道歉,“我只知道你考得高,不知道你这么高。”

他刚说完,意识到什么,问:“你那么早就知道了,那还装作不知道?”

“我也没装啊。”温泽南无辜地说,“那时候不是已经在追你了吗?”

“你管那叫追?”夏乔脱口而出,“明明是我在追你啊!”

温泽南还没说话,爸妈先坐不住了。

“你追谁?”妈妈耳朵灵敏得很,“我可听到了啊,你跟谁打电话呢?”

“出息了啊,这就开始追小姑娘啦?”爸爸凑过来要看他手机,“给我看看。”

“我开玩笑呢。”夏乔先把通话给挂了,装傻,“你们听错了吧。”

“少跟我装啊。”妈妈说,“如实招来,是不是谈恋爱了?”

夏乔摇头:“没有。”

“那你刚刚说什么追你?”爸爸问。

“就是朋友之间开玩笑呢。”夏乔试图解释。

“我跟朋友之间也不开这种玩笑。”妈妈说,“你什么朋友?女朋友?”

夏乔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交了就交了呗。”爸爸说,“还怕我们反对不成啊。”

“那万一你们反对了,我岂不是谈不成了。”夏乔小声地说。

“那得看你谈的对象怎么样啊。”妈妈说,“我们又不是不让你谈。”

夏乔认认真真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问:“那你们觉得,什么样的对象可以谈?”

妈妈想了想:“人品好吧,性格好,家境怎么样我倒不在乎,主要是人不能太坏。”

“还有一点,跟你得合得来,别结婚以后天天吵架。”爸爸补充。

夏乔点点头,说:“他性格超级好,班里是个人都很喜欢他,而且我俩也很合拍,从来没吵过架。”

“哟,那不错啊。”妈妈来了兴趣,问,“长得怎么样?”

“特好看。”夏乔闭眼吹,“见过他对别人都没兴趣了。”

“这么好啊。”爸爸笑着说,“那给我们看看照片呗!”

夏乔的笑容戛然而止。

“干嘛,还怕我们反对啊?”妈妈笑着说,“都被你吹成这样了,我们哪还会不满意?”

“那倒也不一定。”夏乔小心翼翼地观察他们的表情。

“你这吞吞吐吐的,搞得我更好奇了。”妈妈说,“都说了不会阻止你们小情侣了,你还不敢给我们看?”

“你保证吗妈妈。”夏乔问。

“我保证啊。”妈妈点点头,“你们大学生恋爱自由还是能保证的。”

“行。”夏乔看向爸爸,“您呢我亲爱的父亲。”

“我都听你妈的。”爸爸放权不管。

夏乔点点头,先暗示一下:“妈妈,你前几天见过他。”

“啊?”妈妈自己也蒙了,“我什么时候见过?做梦的时候见过?”

“不是。”夏乔小声说,“视频里见过。”

爸爸疑惑了:“你这几天这么忙,还有空见你儿媳妇呢?”

“我哪有啊?”妈妈刚说完,像是想起来什么,“你说前几天跟你视频的时候?”

夏乔点点头:“是呢亲爱的妈妈。”

“上次跟你视频你不是在你朋友家吗?”妈妈有些困惑,“什么时候见过?”

“就视频里那个啊。”夏乔豁出去了。

妈妈的表情慢慢地从困惑转变成了呆滞。

“不是吧……”

答案呼之欲出了,夏乔忽然有些紧张。

“你那视频里除了三只哈士奇还有什么!”妈妈笑了,“少跟我装糊涂啊!”

夏乔呆滞了半秒,笑了。

“你俩笑什么呢。”爸爸一脸懵,“到底看到谁了啊?”

“跟你开玩笑呢。”妈妈摆摆手,“他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你迟早会知道。”

这个话题就此终止,妈妈很快换了别的话题。

夏乔一边吃早餐,一边一只手在桌子底下给温泽南发消息。

夏乔:南,乔危

温泽南:乔,南在

夏乔:我刚刚试图出柜,但出了个寂寞

温泽南:?

早饭过后,爸爸去厨房洗碗。

夏乔刚准备躲进房间里,妈妈已经发话了。

“我都忘记问你了,上次去朋友家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夏乔如实回答。

“那见到他父母了吗?”妈妈问,“怎么样?”

夏乔顿了顿,说:“他们挺热情的,对我很好。”

“那就行。”妈妈拍了拍手,把桌上的水果盘推到他面前,“你爸这个人吧,有时候特别固执,有些事情还是先别告诉他比较好。”

“我听到了哈!”厨房里的爸爸出声,“在我背后说我坏话呢!”

“没说你!”妈妈说,“我说他外公呢!”

夏乔低着头,心里涌上一股热流。

妈妈肯定知道了,她在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