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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沈媛还没想好如何还娴兆这么大个人情,娴兆却先不见了人影。
这几日沈媛忙着?清算秋猎中参与的世家,脚不着?地,一项项命令颁布下去,挨个的抄家下狱,给他们定罪,选择如何处理。
十?月秋高?气爽,京畿的菜市口却有一颗颗人头落地,那些时常高?谈阔论从不将百姓当人看的高?门贵人就这么狼狈不堪的出现在百姓们面前,再在他们尚未反应过来时便挨个死去,秋季少雨,菜市口的血用了几十?盆水才冲刷干净。
有?人说当今干得漂亮是个愿意庇护子民的,也?有?人说当今杀戮之心慎重,登基仅仅两年便大开杀戒。
这些言论沈媛统统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国家顽疾有没有被铲除,发展有?没有按照预期。
等这一切忙完,她才想起,似乎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娴兆了。
那日之后,沈媛有?意离娴兆稍微远些来令自己清醒,不要沉湎情爱,便有意的不将目光放到娴兆身上,如今再想寻娴兆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寻不到了。
这些时日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女人,无?论她叫她的名字还是爬上屋顶,都不见人影。
为了让娴兆有?能自由出入皇宫,即使知道以她的本领根本不需要,沈媛还是对外宣称娴兆是枫国国师,常伴君主身侧,赐华熙宫留作宫中住处,平日里,娴兆无?事的时候还会去华熙宫小憩。
沈媛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寻到华熙宫,那里头却空荡荡的没有人。
赏赐下的金银珠宝都原原本本的摆在那里,唯有一块玉佩和一根鲜绿的柳条。
沈媛缓缓走过去却没有?拿起,只定定的盯着。
明明知晓自己不可能留住娴兆,也?早有准备,娴兆会离去。
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却只觉心头空荡,不着?上下。
柳条,自古为告别之物。
明明白白,连一丝幻想都没有?留给她。
是觉得她无趣了?还是已经腻烦她了?
沈媛不知道。
她不似娴兆曾经的桃花,她没有?半分?情趣魅力?,固执的死守着?那点自尊和骄傲、脾气冷硬,从来便不是招人喜欢类型。
她甚至还一次次的拒绝娴兆,明明心底那般喜欢她,却强迫着自己远离她。
这样的自己又怎么可能留得住的娴兆呢?
沈媛一直都很清楚的。
只是需要点时间缓缓。
她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手中握住那块玉,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夕阳都斜斜撒入殿内,沈媛的眸光依旧深沉,眼角不只是不是被橘红的阳光映照的有?些泛红,良久有?一滴泪无?知觉的滑落。
她坚定的将眼泪抹掉。
她不能后悔,早就有?了准备,就没有?后悔一说。
没有人会知道,从腥风血雨中拼杀而出,手端狠厉,满身桀骜的人间帝王,独自一人在这个无人的宫殿呆坐的时光里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和难过。
因为从华熙殿出来,她又恢复成了那个深不可测无?人能窥视其心思的人间帝王。
9
秋去春来,时间过得飞快,在沈媛的带领下,枫国欣欣向荣,飞速发展。
娴兆坐在长枫山的大石头上,托着?下巴等到深夜。
那日她带着沈媛骑马时有意的开了天眼看过她的后世,奇怪的是她的后世一片空白,根本看不出有什?么。
半夜,与月老通过水云镜闲聊时提起这件事,月老替她与沈媛算了一卦,结果却惊奇的发觉沈媛没有下辈子了。
天眼看到的空白也是因此。
一个连下辈子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看得到她的后世。
那几日沈媛事忙,娴兆便特意回了趟天宫,寻了这方面最厉害的东海神君来再为沈媛算一算。
结果没有变,甚至根据生辰八字还测算出了沈媛乃五废之体,无?法寻仙问道,直接斩断了通过修仙来延长寿命的路。
娴兆当时不知道心里是何种滋味,也?没来得及想便身体快过脑子的回了人间。
她站在沈媛房外却突然不知道要做什?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掏几颗仙丹偷偷喂给她。
那几日,沈媛忙碌得很,也?无?暇顾及她,那些仙丹混在平时的膳食中无人发觉,入了夜娴兆去替沈媛号脉才失望的发觉这些仙药对沈媛没有丝毫作用。
后来,她做了个决定,干脆的离开人界去了妖界。
当初她在妖界游玩时曾在妖王的珍宝阁中见过一味唤作木灵芝的仙草,可替人逆转经脉,作为媒介传输灵力。
妖王习芸与她是有过一段情的,那结果还不甚好。
作为一个优秀的前任,她向来懂得不要轻易出现在被她伤过心的姑娘面前,免得惹人伤感,可这回她却难得的冒了个险,决定哪怕被习芸追杀也?要将木灵芝偷回来。
娴兆的生?命漫长,她并不想沈媛死得那么快,又向来率性而为,她不是明栩,万事都要思索清楚,有?的事她最爱装糊涂的。
既然有了想法便也不再去想为什?么,干脆的去做。
结果却失败了,她不止没有?得到木灵芝还发现木灵芝和习芸一起失踪了。
她当初只是想让沈媛活下去活得更久一点,明栩问她这件事有?没有问过沈媛。
她自然是没有?问过的。
明栩告诉她一味将所有?的主动权掌握在手中,会顾此失彼,生?命是沈媛的,要不要活下去应该让沈媛自己去决定。
娴兆自妖族出来后便飞快的往人界赶,时间没有?她想象的快,她以为人界过了好几年,实际却只有半年而已,甚至她在妖界受的伤都没有?好完全。
在长枫山上呼出口气,一个闪身,娴兆便不见了身影。
再次出现时已经是皇宫中,沈媛休息的寝殿前了。
更鼓打过了好几阵,沈媛不动如山,依旧在认真的批折子,哪怕将枫国的历史倒过来也很少有?沈媛这般勤奋的帝王,像是要将自己的生?命全部献给这片土地一般的日夜不休。
烛火熙熙,映照得她侧脸略微柔和几分?,眉心紧蹙的模样显然正为什么事烦心。
娴兆以前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打量过一个人,也?没有这么仔细的记住过一个人。
她觉得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沈媛瘦了许多,下巴尖尖,眼下的暗影夺目,看着?便不像将自己照顾好了的模样。
大抵是看的有?些入迷,不小心发出来些声响,里面的人立刻凌厉喊道:“什?么人?”
有?太监侍卫跑出来,见到是她都有些惊讶,娴兆扫过他们,推开了寝殿的门。
沈媛正紧盯着门口,见进来的是她也?呆住了,连目光都有一瞬间的迷茫。
娴兆扬起笑,一如既往的妖媚,她调笑道:“怎么?才半年不见,陛下便不认识我了?”
沈媛的神情收得很快,她如今已经是一位合格的帝王,情绪的掌控越发炉火纯青,只是内心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晓。
“自是认得的”,沈媛再次低下头看折子,却又被娴兆轻捏住下巴被迫仰起头来。
“陛下怎么还是不会正眼看我呢?”娴兆慢悠悠说道:“每回视线在我身上落那么一刻,便立马收回,就这般厌弃我?”
沈媛想说不是,可一想到娴兆的不告而别和突然出现,心底又难得的升起一缕火气。
“这是人界的皇宫,不是秦楼楚馆”,沈媛低声讽刺:“娴兆殿下,我也?不是你说想来逗弄便来逗弄说想抛弃便抛弃的玩意儿。”
说着,她保持体面的笑一笑,“这么些时日,不知您又是去了何处见了哪位美人?是对那美人生厌了便想起我来了?”
这话刚出口沈媛便后悔了。
明明是想刺娴兆两句,可听上去她却像个深宫怨妇,等着?娴兆在外头玩腻了回来临幸。
娴兆凝视了她半晌,突然笑了,半坐在矮几上,低垂着?眼,红唇轻启,“陛下这是醋了?”
沈媛恹恹地甩开她地手,没有答话。
娴兆看着?她抵触的模样,到嘴边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她不喜欢沈媛这样疏远她的模样,却又觉得这样的沈媛有?些可爱。
“陛下不问问我这段时日去了何处吗?”她轻声问。
沈媛手一顿,随即淡声道:“问了你就会告知我吗?”
娴兆却笑了,“只要你问,我就会告知你啊。”
沈媛愣了愣,随即自如回答道:“可我没兴趣知晓。”
透过明灭烛光,娴兆看到了沈媛越发冷漠的侧脸,再没有一开始进来时的那点柔和。
可她也?只能看看,沈媛再次低头去看起了折子,娴兆便如半年前一般,百无聊赖的等着?她处理完。
一直到深夜,沈媛桌子上如山的折子才被外头的太监收出去。
沈媛喝了口茶,缓解了一下疲劳,目光落在娴兆身上。
“你走之前救过我一回,一直没机会报答”,她顿了顿才淡淡说道:“今日倒正好是个好时机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娴兆有?些困惑,那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实在想不到沈媛记了这么久,可是沈媛难得主动靠近,她便顺着她问道:“陛下想如何报答我?”
“与你相识这般久,你只向我讨要过一件事,自然也只有这一件事报答你。”
沈媛越过桌子,突然俯身吻住了娴兆的唇。
娴兆被唇上温软的触感吓了一跳,握住她的肩膀将人拉开些距离。
“你什?么意思?”
“不是你自己说的,想要及时行乐?我满足你。”沈媛淡声说道。
说罢,又再次低头吻住了娴兆的唇。
这回换了娴兆目光复杂的看着?她,面对沈媛突如其来的吻有些手足无措,却又本能的扶住了她的腰,告诉她到底亲吻是怎么一回事。
一直到沈媛软在她怀中这个吻才停下来,轻喘一口气,沈媛说:“去床上。”
娴兆穿过她的腿弯,将人抱去床上。
低睨着沈媛含着水雾的眸子,娴兆强忍住再吻上去的想法,低声问:“陛下,你可想好了?”
“就这一次”,沈媛哑声说:“娴兆,还你恩情的机会我就只给这一次。”
“你也?说过我虚伪不是个好人,下次你再让我报恩我不会承认了。”
“这次过后,我们便算两清。”
两清这个词直直刺到了娴兆心底。
她沉默良久,扬眉轻笑一声,只再次低头吻上沈媛的唇。
娴兆不想两清,也?不愿意两清。
“陛下”,娴兆缓缓说,“我不需要你报恩,但你若是想让我伺候你,今晚我倒是乐意效劳。”
沈媛没说话,只半握住娴兆的前襟。
娴兆便也俯下身。
喘息间,沈媛流露出了娴兆梦中的模样。
不甘示弱的咬紧牙根,眼睛里满是倔强。
实在太凶难以忍受时便一口咬在娴兆肩膀上。
直到最后脱力才哑声问:“我是第几个?”
娴兆被她问的一愣。
“我是你手下的第几个?”
娴兆这才明白她在问什么,轻叹口气,将她搂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发。
“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沈媛笑了一声,看不出信没信,过于疲惫让她就这样在娴兆怀里昏昏睡过去。
10
第二日两人睡到了日上三竿。
娴兆有?些奇怪沈媛为何没有赶着去上早朝。
可这话还没问出口,外头鱼贯而入的宫女们便开始给沈媛伺候穿衣。
娴兆坐在床上看沈媛穿上极其华丽的朝服,腰肢被腰封抹得纤细,一头长发高高?束起,眉目如画,难掩英气。
外头又有太监端了午膳进来,沈媛吃的慢条斯理,一举一动都偷着优雅,丝毫没有?喊娴兆一同用膳的想法。
娴兆也?不恼,汲了鞋子一屁股过去坐下,捻了块糕点吃下去。
沈媛瞟她一眼,没说话。
总管太监这时捧了几份折子进来,很是谦恭,不敢抬头看年轻的帝王,更不敢看神出鬼没脖子上还有?几道鲜红抓痕的国师。
“陛下,选秀的秀女们已经进宫了,此刻已经在秀台侯着?了。”
娴兆目光骤然一沉。
沈媛接过太监总管手上的画册,上头每一页都画着一位秀女或秀男的小象,个个都是貌美异常。
娴兆却觉得刺眼,她握住了沈媛的手腕,难得失态,咬牙问:“你要扩充后宫了?”
沈媛甩开了她的手,只淡声道:“人间帝王,选个妃很奇怪吗?”
娴兆被这反问问倒,缩回手,问道:“何时决定的,你不是一直不想……”
沈媛直视这她,没有再躲避,“一个月前决定的。”
说罢,她站起身不再看娴兆。
一直走到门口,她才似想起什?么般回过头,缓缓说道:“娴兆,我不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这句话很轻很轻,沈媛逆着?光令人看不清神情。
娴兆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过了良久才缓缓吐出口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火葬场要开始了。
沈媛选妃,娴兆要开始她的骚(搞)操(破)作(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