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波敲敲桌子：“有意愿的同学在今天之内上报。”
“当然，我个人还是十分建议大家能参加参加，别浪费这样的机会。”
纪轩祺转身。
“你俩去不？”
“去！”
他们俩都应了，伍梓嘉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更何况，伍梓嘉忍不住搓了搓手掌，“季老师说的没错，这要是放在平时，咱们想去这些国营制造厂可不容易。”
“这么现成的羊毛，不蓐岂不是太浪费了。”
“成，”纪轩祺打了个响指：“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上去跟季老师说一声，咱们仨都去。”
公社中学前些年停办了整整一年，后来学校恢复招生，簌簌往下掉土粒，年老“体弱”的土墙也快不堪承其“重”。
学校要是不招收学生也就罢了，可眼见着已经政策放开，他们总不能还让学生们在这样的环境下学习不是？
于是校方咬咬牙，大手一挥前边那些“危房”不要了——修建还不如重建还得省心，这还不如重新起几栋楼，一劳永逸。
考虑到兼顾各方，学校选址没变，天然不可雕塑，出来大门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三人回家的方向不同，每天上完课，只结伴走了二十来分钟的路，余下便各回各家。
这天，顾瑾瑜和平常一样同伍梓嘉俩人打了个招呼，竖着领子从宽裕的七人“大路”，慢慢走到了九曲回肠的绵延小路。
顾言欢快地冲着凉意的胳膊腿儿，一舀子挥下，冰凉的水砸到裸露的皮肤上，万分神清气爽。
顾行皱皱鼻子：“差不多行了，再冲下去别明天又着凉了。”
对于这番猜测，顾言觉得简直是对她体质的污蔑，甩着不小心沾上水渍的额发，“言姐才没这么没用呢！”
行吧。
顾行踢着小步，自顾自地喂着兔子也懒得再劝了。
屋内炊烟袅袅，顾母掐了把青葱的小菜举着铲子，热火朝天地翻炒着。
顾瑾瑜踩着晚霞的余晖小尾巴，刚到家就看到这样一副暖心的场景。
顾言第一个发现她，迅速喊了声：“阿姐！”
浑身打地半湿的“小霸王”蹦跳着冲过来，顾瑾瑜摸摸她半湿的衣服，轻瞥她一眼。
顾言心虚地“嘿嘿”点了点手指，赶紧跑了两步，“我，我先去换件衣服。”
家里有个上能爬树，下能摸鱼的“野猴子”是什么体验，要是问顾母，一定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一不小心没“摁”住，就又不知道打哪滚了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回来。
除了身体倍棒，出生就没生两场病来说，相对比较好养活外，其他说是事事操心也不为过。
尤其是还有虞小舅帮着递“刀”，自小基础打得严实，经常不是揍得这家二石头鼻青脸肿，就是揽着一众小弟“傲视群雄”。
家里除了顾母外，也就顾瑾瑜能管得住顾言小朋友。
顾瑾瑜吃完饭，照例翻开前一晚的书准备继续学习。
除去白天里紧凑的“自学”时间外，顾瑾瑜雷打不动，在睡前三个小时雷打不动完成系统的学习任务。
窗前微风吹起帘子，桌角堆着厚厚的几叠书，顾瑾瑜将手头上最后也页翻完，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
顾瑾瑜看了眼时间，这才阖上书本准备睡觉，不料黑匣子有了变化。
伴随着阵阵礼炮声，原本空寂的黑色世界陡然落下了一个水晶似的礼盒，上面还绑着礼带。
这出场方式实在过于符合这水晶小盒子的气质。
她不是第一回看到这玩意，自然没有什么意外。
盲盒系统名副其实，在任务期间，不时掉落各色的小礼盒。
当然——至今为止，除了最最开始的黑色礼盒，奖励了几颗不走心的糖果，以及体贴的几毛钱“巨款”之外，目前暂时只收到赤级盲盒一个，喜获一窝兔子和松露若干。
这次的盲盒颜色有所不同，半透明的微光中泛着细碎的橙色光芒。
果然——
［当前高效学习时长（正式版）首达35小时，奖励橙级盲盒一对。］
［该项产品可直接发放，周围环境安全，是否自动收取……］
顾瑾瑜在心中回答“是”，下一瞬一个玻璃瓶子便缓缓落在她手上。
［奖品一：初级培植液配方］
［奖品二：初级培植液样品］
于此同时，黑匣子中央出现了一张略皱的纸，上面写着“培植净化液”几个大字。
随即，这张配方纸“啪”地一声贴在了化学墙板上，四个角整整齐齐，纹丝不动地落在墙面。
手中的玻璃瓶不过小半个巴掌大，里面盈盈装着剩一个瓶口未满的透明无色水。
顾瑾瑜将瓶塞打开，轻轻嗅了一口，发现没有任何的味道，乍一看，跟寻常的水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系统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除了名称之外，再没有任何介绍。
顾瑾瑜思考片刻，将窗台上的小白芨给搬到地上。
白芨在他们这段山上还算常见，可以入药，也可以当做观赏植物，他们家每年都会采一些拿来做简单的跌打药酒。
顾母半年前特意挪了几株放在顾瑾瑜的房间里，平时没有怎么打理，此刻显得有些蔫蔫的。
既然是培植液，想来对植物的生长有些作用，顾瑾瑜重新拿了个容器接了些水，将奖励的培植液往容器里倒了一些，兑了几倍的水。
这玩意效果如何也不知道，保险起见还是少倒些为妙。
往小白芨土里浇了小半的水，顾瑾瑜也没多想，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着窗台的帘子往内打，映得室内极亮。
顾瑾瑜踩着鞋子走了半步，想起昨天半夜的“试验”，微微顿了顿，转身走到窗台边，一把拉开帘子。
带着热度的光芒随之扫射而来，顾瑾瑜下意识侧侧头，适应了好一会，眼前的不适才缓缓褪去。
目光往下移，顾瑾瑜不由得扬扬眉。
只见昨日病蔫蔫的白芨今天连叶片似乎都精神了不少。
顾瑾瑜点着下巴心想，看来是有点效果的。
不过，除了精神点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同，难道是自己兑的水太多了？
时间不早，顾瑾瑜也没多想，就着稀粥吃了两个玉米菜团子，吃了个差不多半饱。
出门前她将桌上剩下兑水后的培植液，分散着浇在后院里自家垦出来的菜地后，这才收拾好东西，开始步行上学。
每到这时，顾瑾瑜就万分想念后世的交通工具，然而事实上，他们整个生产大队里，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
这也怪不得他们，实在是自行车的价格贵到令人发指！
按生产社的工资，整整攒上一年的工资怕都买不上一辆凤凰牌的自行车。
长期锻炼之下，众人的腿脚发挥到极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两个小时内的脚程压根不算路。
听听！这是人话么？！
顾瑾瑜按照平时的速度，踩着一地的阳光，离学校越来越近。
这上下学的路加起来不知道走了多少遍，顾瑾瑜估摸着自己闭着眼睛也能准确的转到横西前坑洼的泥土路上。
进了教室，众人情绪似乎有些高昂。
季波坐在讲台上，对于下面的“热闹”无动于衷，等到时钟指向最正北，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
这样慢的动作在众人眼里显得有些磨人，不提县中那些人，不少人对于能够去纺织国营厂参观学习，还是有些兴趣的。
临到了这天，更加显得格外激动。
班上报名的人不少，季波向来没什么架子，跟底下一帮学生大多时候更像是朋友。
亦师亦友同时，也获得一众学生好感，相自然也就越发随性。
有学生问道：“季老师，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季波悠然道：“怎么，着急了？”
学生挠了挠下巴，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男人笑着高声道：“行了大家也都等得着急了，当然，最重要的是时间也到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太好了！”
众人忍不住发出庆祝的吼叫，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拎着背包的拎着包，纷纷一口气往门口挤。
一个两个往门口塞。
奈何门就那么宽，撑死能一口气同时挤三个人，剩下的实在没法同时容纳。
于是乎，前面的一拥而上，后面的“小鸡仔”蜂拥而至，堵得门口滞了几秒。
季波无语凝噎，离人群隔了两米远，冷静思考片刻，又果断往后移两步。
然后发出沉沉的感慨：“这就是青春啊。”
男人叹完，发现身后还站着三个不太青春的“仔”，不由有些意外。
三人清楚地听见老师的真诚感慨，皆不约而同地顿了顿。
前方几堵人墙恰在此时一哄而散，几个人甚至被携着踉跄了几下，姿态颇有些凄凉。
此时空空荡荡的走廊正呼呼地往门里头灌风，似乎完全把还在后面的指导老师给忘的一干二净。
顾瑾瑜微微扶额。
伍梓嘉抽着嘴角：“……老师，您把这叫青春？”
季波也沉默了一下，略微迟疑道：“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