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18、假如

薄荣敲门的时候,黑溜溜地圆眼睛可爱极了,即便他追问的话带着点指责的意味,闻泽宁也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他装作镇定的坐回书桌前,把只写了一页的空本子放到一边,拉着薄荣到了窗户边儿。

“你看外头,是不是有什么?”

闻泽宁指了指窗户外头,像是要吞噬掉房子的浓雾。

闻泽宁试探地询问:“咱们家好像有些地方不对。”

薄荣皱着眉,跟着闻泽宁的手看向窗子,此时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老师,外头没有什么啊。”

薄荣话音刚落,窗户外头的巨大触须一闪而过。

薄荣抢在闻泽宁还想观察窗外之前,拉回了闻泽宁的视线:“老师,我好像有点不舒服,你能帮我看看吗?”

哨兵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不适,需要向导的安抚。闻泽宁虽然觉得薄荣有点古怪,但这种事情却不敢马虎,他拉着薄荣到了床边,伸出精神力开始查探薄荣的状况。

薄荣很配合,他躺在床上,手紧紧地拉着自家伴侣,闭着眼睛也能察觉出来他的紧张。

闻泽宁伸手摁住薄荣的额头,放轻了声音说:“不要紧张,放松些,精神疏导我们做过很多次的,不会有问题的,一切都交给我。”

听见闻泽宁这样说,闭着眼睛的薄荣忽然开口:“老师,这是我回来以后的第一次吧。”

闻泽宁被问得一愣,他下意识的认为不可能是第一次,可他丢掉了一个月的记忆,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是。”犹豫片刻,闻泽宁这样回答了。

听到这个答案,薄荣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个笑来,他对闻泽宁说:“宁宁,你要记得,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哟~你小心一些,别看太久。”

闻泽宁觉得薄荣这话说得有些古怪,但也不想争论什么,第几次并不重要,对象是薄荣才重要。

作为向导,闻泽宁的精神力能轻易安抚到哨兵,尤其是作为灵魂交融的伴侣,薄荣和他无比契合。两人的精神力在接触到的瞬间,闻泽宁就察觉到了薄荣的喜悦。

像是踩在柔软的棉花上,又像是得到了心爱的糖果。

灵魂交融的好处,是两人在对方面前没有任何秘密,闻泽宁能体会到薄荣的快乐,薄荣也能感觉出闻泽宁的紧张与不安。

不过闻泽宁的精神力远远强过薄荣,再加上向导在安抚情绪上都很有一套,薄荣原本躁动的精神力平静下来了,在精神力探查上,薄荣并不能过多察觉出闻泽宁的情绪。

“宁宁,我很喜欢你,就这样吧。”薄荣的情绪平静了,他拉着闻泽宁躺到了床上。

“嗯。”

闻泽宁答应了,但他却引导着全然放心自己的薄荣去睡觉,自己则是悄无声息的将精神力更深地缠了上去。

两人精神力纠缠的时候,闻泽宁能感觉出薄荣在抗拒自己查看他的精神图景——越是抗拒,闻泽宁就越是好奇。

引导着薄荣睡过去,闻泽宁几乎没废什么功夫,就进入了薄荣的精神图景。然而在他触碰到薄荣精神图景的瞬间,就被眼前这一片漆黑吓了一跳。

薄荣的精神图景里头,应该是明亮冰凉的雪山,而不是面前这片几乎实质化凝结的海水。

是的,海水。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闻泽宁用精神力幻化出犹如实质的触手,在接触到面前凝滞得仿佛固态浓黑的时候,他判断出了这是深海的海水。

即便这里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了,可闻泽宁知道,这就是海水。

这里是没有任何光能穿过的海底,是一片从未有人触碰的水域。

浓稠,黝黑,静谧。

闻泽宁想要努力记住这里,可惜当他真正将“视线”落在远处的海水,想查探出这地方的异常。

薄荣却忽然抗拒地,断开了精神力交融。

“宁宁,你不乖哟~”

强行断开后,闻泽宁的精神力一时来不及收回,脑子“嗡”了一下,人在发愣。

薄荣原本的圆眼睛里,露出一丝带着金色的竖瞳,露出一个侵略意味十分明显笑来,薄荣不知从哪儿伸出一双手,搂住闻泽宁的腰。

从身后被人抱住,闻泽宁只觉出一股自脚底上涌的惧意禁锢住自己,他紧张得动弹不得——面前的人不是薄荣!

不管是精神图景的变化,还是现在明显带着诡异与非人感的触碰,都证明了一件事,面前的薄荣,并不是他的伴侣。即使他们两个的精神力达到了深度结合的状态,也不是……

衣摆之下缠绕的“双手”,随着祂们主人的意志向上,冰冷且略微带颗粒触感的“手”让闻泽宁忍不住头皮发麻。

“你放开我!”

闻泽宁并是不观念太过传统的人,可是一想到面前的人?盯着薄荣的样子,将那不明触手的抚上自己身体,闻泽宁没有觉出恐惧,只是单纯的一阵阵的犯恶心。

“宁宁,要怪就怪你发现得太快了,为什么总要这么好奇?”

薄荣的语调有些冰冷,倒是和他此时的竖瞳很配。

闻泽宁身上的触手并未减少,而是更紧地缠了上去,从未有过的精神力压迫袭来,闻泽宁瞬间记起了先前在蒙特酒馆外头的事情。

那个怪物,依附在薄荣身上,将自己庞大的身躯,挤到了薄荣的身体里……

还有在利多城时候,那个趴伏在薄荣身后的怪物……

“是你——”

闻泽宁没来得及思考,就再次昏迷过去了。

……

冈瓦纳城国立大学家属院里,属于闻泽宁教授的小院。在一片浓厚的雾气包裹之下,无人注意的屋顶上,生出不少粘稠的黄黑色液体,一点点地腐蚀着墙壁,让这座历史悠久的院子,变得更加破败了几分。

政府通报了自梵蒂斯港而来的大雾天气,可能会持续很久,以及一些内部人士知晓了浓雾的古怪。

史学院的院长老罗蒂尼顶着雾气,一路摸墙,靠着对家属院的熟悉,来到了闻泽宁的院子门口。

毕竟老罗蒂尼还算了解闻泽宁家的情况,家里有哨兵有向导,那个哨兵还是没有组织的哨兵,想想就让人放心不下。

就算小罗蒂尼拍胸脯打了包票,说他亲眼看见半个月前,就见到闻泽宁家的车子开了出去,他们两口子肯定是离开了。

可因为不是亲自通知的,老罗蒂尼院长还是不太放心,担忧小闻教授的心情,让老罗蒂尼跑了这么一趟。

老罗蒂尼院长抄起文明杖,在院子外的门上敲了敲。

叩叩——

“小闻啊,你在家吗?”

老罗蒂尼院长的话,显然是不会有人回答,就算他提高了音量,并且试图将院门打开,整个屋子也是毫无动静的。

闻泽宁此时被藤蔓抵在小二楼的阁楼上,从排气扇的小窗里听见了上司熟悉的声音,他整个人有些脱力。

自从那天祂不再隐藏身份以后,强大的精神力冲击,让闻泽宁的脑子每天都处于过载状态,超负荷运转的接受了一堆杂七杂八的记忆。

闻泽宁用了将近三天时间,才摒弃掉多余的东西,让自己保持了自我意识。

祂愉快地告诉闻泽宁:“因为力量太过强大,才会导致宁宁的身体处于自我保护,封闭这段记忆,现在好了,你能适应了,我真开心。”

闻泽宁并不相信祂,只是追问薄荣的下落。

祂说:“如果你愿意,我就是薄荣,是你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