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天齐国,承恩侯爵府之中,原本已经悄然停止呼吸的顾小公子,睫毛突然颤了颤,而他那原本已经平静的胸膛,也开始重新有了微弱的起伏。

“嗯——”

躺在床上的顾砚书轻轻哼了一声,感受着身上传来的不适感,眉头只微微向内拢了拢,但又很快便舒展开来。

也不怪顾砚书如此反应,顾砚书原本就因为早产有先天体弱的毛病。

原本这点缺陷在家大业大的顾家本来不算什么,精细的养着便是。

谁知道后来风云突变,末世降临,生存环境在瞬间就变得恶劣起来,就连空气中也遍布着的看不清的病毒与摸不着的辐射。

也是因为这样,那点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便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顾砚书,末世十年,顾砚书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身上的各种不适。

虽然以前从未有过现在这样浑身酸软无力的情况,但想到昏迷之前听到的来自管家的惊呼,顾砚书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心中已经做出了猜测——

想来是他的病情又加重了吧。

即便是以为自己的病情加重了,适应着身上的不适的顾砚书并没有停止思考,大脑开始飞速地运转着:

那几个难啃的硬骨头前段时间终于松了口,愿意遵从由他所定下的贸易规则,官方那边也首次承认了他的地位。

根据管家的说法,庆祝他成为末世首富的宴会就安排在三天后,场地各方面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管那几个硬骨头是真心臣服还是假意顺从,想来三天后的宴会都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现在这个身体是愈发的不行了,只要那些人不触及到底线,也可以适当放出一部分权利和利益,给他们一点甜头,只是……

“吱哑——”

就在顾砚书的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推门声虽不刺耳,但也让顾砚书下意识皱了皱眉,也是这一道开门声,让顾砚书察觉到了不对:

顾砚书是一个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的人,可以说是达到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地步,即使是到了末世,也依旧保持着自己能力范围内最为精致舒适的生活。

而这种稍稍一动便会产生噪音的房门,是绝无可能出现在他顾砚书的府邸之中。

所以这是哪里?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顾砚书的大脑便传来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感。

“嘶——”

饶是饱受病痛折磨的顾砚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刺激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顾砚书的这一番动静,自然引起了推门而入的人的注意。

“少爷?”

注意到顾砚书微微皱起的眉头,白术连忙快步走到了床边,低声呼唤着,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焦急。

但满心忧虑的白术却没有得到顾砚书的任何回应。

因为此时的顾砚书,全副注意力都被脑海中纷沓而来的画面以及陌生的记忆所吸引了。

即使脑海中的陌生的记忆并不少,但顾砚书也在最短的时间内,整理出了最有效的信息:

原来他并不是他以为的昏迷,而是直接去世了。

现在他之所以还活着,这是因为他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体之上。

现在身上的酸痛感也不是病情恶化,而是他穿越的这具身体才刚刚生了一场大病,这是大病未愈的正常现象。

而这具身体的身份……

天齐国,承恩侯爵府嫡小公子,顾砚书。

天齐国……顾砚书在心中默念着这几个字,他自认为对华夏的历史还算熟悉,哪怕是世界通史,他也能够说得上了解一二。

但是这个天齐国,顾砚书却是闻所未闻,思索了片刻,顾砚书便知道,用他们的话来说,天齐国对于华夏来说,应该叫做……平行时空。

不过顾砚书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

无论是否真是的平行时空,单单是天齐国的平静与和平以及安全,对于末世而来的顾砚书来说,就已经是弥足珍贵了。

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顾砚书正准备再深挖一下脑海中的记忆,便听到了耳边又传来了一声呼唤:

“少爷?您醒了么?”

听到这个声音,顾砚书缓缓睁开双眼,一眼便看到了弯腰站在床边,面容白净,一身小厮打扮的人。

“白术?”脑海稍稍运转一番,顾砚书便得到了这个小厮的名字。

这是顾小公子的书童,同时也是与他的贴身小厮。

虽然顾砚书此时的语气与往常有些不同,但白术只以为顾砚书这是还在病中,并没有察觉到异常,甚至还很是开心地点头应答:

“是奴才,少爷您终于醒了!”

看来脑海中的这些记忆,应当是真实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砚书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才顾得上干涸刺痛的喉咙:

“水。”

这个时候,白术才发现自家少爷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就连嘴唇也干涸地不成样子了。

忙不迭地上前,将顾砚书从床上扶了起来,让他斜靠在床壁上,在顾砚书背后垫上一个枕头之后,才转身去桌边倒水。

白术将手中的茶杯递给顾砚书,等到顾砚书喝完半杯茶后才低声询问:

“少爷身上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喝水的间隙,顾砚书已经从脑海中的记忆中,大致了解了顾小公子的性格。

总的来说,便是一个被宠坏了的骄纵少爷。

现在听到白术的问题,顾砚书便直接模仿着顾小公子的反应,没好气地看了白术一眼:

“小爷我现在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果然,被怼了一下,白术脸上并无异色,显然早就已经习惯了顾小公子如此的态度,只低声交代着:

“大夫说少爷这次病的厉害,好的会慢一些,现在身上有些不适也是正常,但只要仔细些调养,就不会留下病根。”

顾砚书在听到白术的那一句“不会留下病根”时,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自末世之后,每时每刻都在饱受病魔折磨的顾砚书有多想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既是顾砚书家财万贯,到了这两年间甚至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但依旧没有找到让自己痊愈的办法。

本来以为这个愿望早已此生无望,没想到现在居然得到了满足。

就在顾砚书心中欣喜的时候,就听到了耳边白术的念叨:

“还好大夫说了,这次不会留下病根,少爷以后可别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奴才也知道少爷心里难受,但那毕竟是皇上赐婚,这天命不可违……”

赐婚!

听到这两个字眼,顾砚书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段属于顾小公子的记忆。

在顾小公子生病之前,他就已经接到了当今的赐婚圣旨,也是因为这一道圣旨,才让顾小公子大病一场。

顾小公子虽然是伯爵府嫡子,但其本人却既无功名也无官职,一介白衣能够被皇上亲自赐婚,按理来说是天大的殊荣,怎么也不会直接到大病一场的地步。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那道赐婚圣旨并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