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双手合十,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很?虔诚的行了个礼。
世俗礼教,他对这些?从来都是视为无物,现下也不过?是跟着皇帝走个过?场。
曹掌印将点燃的三?炷香递给他,他双手捏住三炷香祈祝之后,才按照指示将它?们平排插于香炉中。
本以为这样就算结束了,可是皇帝却没说话,而钦天监的监正也正紧盯着那三炷香,寸步不移。
见秦恪不解,曹掌印低声道:“主子这是在等监正看完香普,可辨吉凶。”
秦恪眉梢微挑,静静地看着自己插上的香,不一会儿,怪事发生了。原本应该是同样长短的三?炷香此时却变得长短不一。当中的那根最长,右边那根却是比当中的那根稍稍短上了一分,而左边的那根却是比两外两根短了一半有余。
“这……该作何解?”在皇帝的印象中,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然而,那位白发白须的钦天监监却只是怔怔的望着那三炷香。
见他们是这等神色,秦恪心中却已是猜出了几分,该是不太好。
那监正宁一宁神,慢慢转身,深深地看了秦恪一眼,才对着皇帝回话道:“回陛下,是催命香。”
不用过多的解释,单单这一名?称便可说明了一切。
秦恪的神色微动,虽然他本身是不相信这些?东西,但皇帝信,如今弄出个这样的来,背后的用意就让他不得不去在意。
“你确定没看错?”皇帝依然心存侥幸。
只见那监正伸手将那三炷香折断,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沉滞:“臣从不会看错。”
“可解?”皇帝又问。
那监正的目光重新回落在秦恪的身上,看了一会儿,才会皇帝道:“请陛下准许臣替太孙殿下卜上一卦。”
钦天监的这位监正极少亲手替人卜卦,很?多人求都求不来,今日竟然主动提出要给秦恪算上一卦,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更来了精神。
“朕准了。”
有了皇帝的应允,那监正也不知怎生动作,一翻手便有个签筒出现在掌中。
他将那签筒递至秦恪面前,秦恪在众人的目光下接过那签筒,双手握住轻轻摇晃了几遍,就看有一支竹签从筒里?掉了出来。
秦恪拾起来一瞧,上面刻着特别的符号,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那监正接过?他抽出的那支签,重又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捻着白须,掐着手指捯饬了好一会儿,才上前对皇帝低道了声“陛下”。
但后面的话并没接下去,皇帝知道他的用意,便将秦恪在内的所有人都遣出了太庙。
那监正这才伏地跪倒:“陛下,臣算过?了,此香无解,太孙殿下大则丧命,小则重伤,此乃前世已定的命数,改不了了。”
皇帝身子颤着,似乎有些?站不住了,身旁的曹掌印忙伸手将他扶稳,皇帝双眉紧锁:“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了么?”
“臣也希望这一回真的是臣算错了,按照卦象上来看,太孙殿下的星象多了个变数,本应是陨落的,结果被托了起来,但是命中的那一劫依然还在,就看往后那变数还在不在了。”
皇帝眉梢微动,却听旁边的曹掌印道:“那变数必定是因着主子的关系,咱们主子是天上的神仙,必定会福佑太孙殿下!老奴不懂这些?,但老奴瞧着太孙殿下肖似主子,也定会是福泽绵长之人,定会逢凶化吉!”
不愧是皇帝跟前红了几十年的人,每一个字都说到了皇帝的心坎上,那监正脸上抽了抽,现下也没有多言。
毕竟惹怒了皇帝,也是要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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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曼觉得恍惚间,脑中秦恪的和暖的笑脸却越来越淡,最?后如烟云般伸手轻轻一碰就散了。
耳边那声音在说:“你那么欢喜他,他却为了帝位一直在利用你,欺骗你,他对你从来就没有付出过真心……”
萧曼倏地睁开的眼,眼神中一片空灵。
高慎一笑,俯身望着她,又问:“你最?恨的人是谁?”
最?恨的人……
眼前那团烟云又重新慢慢聚拢在了一起,可也只是模模糊糊的一团乱想,连个人形都没有。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杀了他们……”递上匕首,他还一直在蛊惑着她。
萧曼木讷讷地从自己手里?接过匕首,那团烟云却是更乱了。
恨的人,怨的人自然有许多,可归根结底,心里?头永远都有一条底线,从不会因?为自己的喜好而决定别人的生死,除却对方是真的犯了死罪。
高慎却唇角挑起得意的笑。
凭她这样,自然是杀不了秦恪的,可这样一来,她就成了秦恪的眼中钉肉中刺,舍不得拔掉,可却又一直疼着。
不过?,皇帝那边却又不一样了。
忽然间,一柄利剑出其不意地从身后搁在了他的颈侧:“赵王世子殿下,我瞧你的这些?算计在她身上怕是要落空了。”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骆忆川,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高慎的背后,他盯着对方的脖颈,红着眼,恨不得立刻将其咬断!
这些?年来,他都做了什么?认贼作父,步步错,毁了自己也毁了骆家。
“哟,骆千户竟然能从诏狱里出来,当真是不得了啊。”高慎似是浑不在意脖颈上的利刃。
骆忆川并不去看萧曼,握剑的手又往前递了递,剑锋在高慎的脖颈上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殷红的血顷刻间就沁了出来。
“说,当年你们将我爹杀害之后……丢哪里了?”
高慎斜睨着他握剑的手:“这我可不知道,这都好些?年头了,好一些?的话也就是一堆散乱的白骨,坏一点,怕被野狼叼走分食了吧。”
闻言,骆忆川气血上涌,握剑的手也在颤抖。
“哎,你也应该怨恨你表妹和秦恪才是,若不是他们二人,你如今还能父慈子孝,你也还能光宗耀祖,可惜了。”
骆忆川咬牙切齿:“等秦恪登基之后,你们赵王府只怕也会同我骆家一样,呵,我倒是想看看,到时候你是如何变成丧家犬的。”
“这个……你怕是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话音未落,只见他掌中运力,萧曼便被那股力道给拉了过?来,直撞向剑尖!
骆忆川一惊,下意识往回收了收剑,然而就在此刻,高慎返身冲他心口处就是一掌。
那一掌拍在他心口上的同时,剑也借力刺了出去。
血喷溅了萧曼一脸。
小舟倾覆,三?人同时都落了水,风似乎变大了,船身彻底倒扣过来的时候,边沿重重地砸在了萧曼的头上,而掉落的案几也撞在了她身上。
失去知觉的她渐渐沉入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