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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可就说笑了,何来的我的?局,而是我们二人的局才对,你林大公子可莫要忘了,现在的你我二人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我被揭穿了,想必你也落不到什么好相处。”
眉梢间似水面上泛了层绯靡海棠花瓣的时葑,伸出白/嫩的手指轻戳了戳男人硬邦邦的胸口,婉而一笑?。
“雪客倒是聪明得连我都算计了上了,更是打赌我一定会帮你隐瞒甚至是圆谎一事。”林拂衣脚步后移,阻止了她的过近靠近。
可他离得再远又能远到哪里去,特别是他还担心她因醉酒站不稳时。
“何必用算计那么难听的字眼,应当说是互惠互利才对。”
时葑抬眸看了远处一眼,只觉得这山河无限好,特别是当空气中还弥漫着自由的味道。
若是有可能,她恨不得再也不回那个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得牢笼,可偏生老天爷就是那么的?喜欢和她开玩笑。
“酒量不好还喝那么多,不怕担心摔倒。”
林拂衣轻叹一口气,只觉得若是在说方才的?话题,反倒显得自己过于计较了。
“我这人都回到这干净得家徒四壁的?房间里了,哪怕是摔,又能摔到哪里去。”时葑忍不住打了个酒嗝,使得脸上红晕更甚。
“反倒是你,本王爷告诉你,今晚上这床是我的?,你可别想在偷偷摸摸的爬上来半分,小心本王爷到时翻脸不认人,真将你卖去那等花楼里给我换盘缠。”
“你喝多了。”男人无奈的?语气像极了一个操心傻儿子的?老母亲。
“我知道。”
“既是喝多了还不早点睡,免得明日起来头疼。”
林拂衣摸到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等她接,他因为自己看不见,担心将碗中水给洒了对方一身,就同上一次一模一样,故而一直举着。
“好,那我先?睡了,等下你也早点睡。”
前面喝了几碗酒下肚的?时葑被风吹了那么一会儿,连带着本就不深的酒意瞬间上了头,衬得脸颊绯红一片,人却并未伸手接过他倒的?水。
“你先?睡。”见他手快要举酸了,那人却是不曾伸手来接时。
他便知道,她这是在无声的拒绝着他散发的好意,就同之前一模一样,果真是和当初一样多疑。
有时候连他自己不由在庆幸,若非他的?眼睛因着暂时性失明,说不定还真看不出这人还会有这么良善与孩子气一面。
明明嘴里总是吐着最为恶毒的?话,偏生那颗心肠却软得一塌糊涂。
随后听着耳边传来的细绵悠长的呼吸声时的林拂衣却是未曾有半分睡意,反倒担心他会在屋里头吵到她,遂用那根竹竿敲打,摸索着推门外出。
即使他什么都看不见,可听听这风声,闻下这在清晰不过的?花木草香,也完全不失为一种享受。
而他不知道的?是,等他出去后,原先?躺在床上本应睡去之人却是睁开了眼,并且她的目光则望着那道未曾紧闭的门扉中看去,她的手中则还紧攥着一枚布满着细纹的铜钱。
林拂衣听着里头传出的少许响动时,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似想要抓住什么,结果抓到的只有一层虚无的?空气。
那么,这一次的他是真的?,再一次会被她抛弃吗?
等第二日天微微亮,刺目的阳光从那破了口的窗棂中照进来时,躺在地上草席中的?青年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屋内静悄悄的?,连半点儿声响都无,更别说昨夜还浓郁得充斥在他鼻尖的?酒香,此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知道,那人迫不及待的?扔下他一个讨人厌的?累赘走了,甚至就连一个天亮都等不及了。
上一次好歹还会跟他说一句,‘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可是这一次却是静悄悄的?。
离别时,最不怕的?是那种撕心裂肺叫嚣着说要离开的?离开,而是像这种,悄无声息的离开。
刚坐起来的林拂衣再一次跌坐回了原地,伸出手遮住了那有些晒得人心发慌的?阳光,紧抿的唇瓣僵硬得成一条直线。
紧握成拳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反反复复多次,连他都不知是要握紧还是松开了。
同一时间,紧闭的木门也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昨晚上给他们带路的少年。
“那位大人今早上走的时候,说是要让我们兄弟几个护送公子到春水镇。”
“那她可曾有说过她去了哪里?”
“那位大人没说,不过看她下山的道路应当是前往阳城那边,还有公子得和我们早些出发才行,免得等那日头大了就不好走了。”
“好一个阳城!”忽然间,铁青着一张脸的林拂衣的心里升腾起了一种强烈的?,炙烧得他五脏六腑的?愤怒。
想他林拂衣即便现在落魄到此等地步之时,又何曾被一个人接接二连三的?抛弃俩次,甚至抛弃他的?还是同一人!
时葑,你倒是好样的!
此时正骑着心爱小骡子,吃着一个小毛桃的?时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也不知这打夏天的谁想她想得那么厉害。
“大花,走,姐姐带你去找漂亮的花姑娘。”
许是终于脱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包裹后,一路上就连赶路的?速度都不知快了多少,更别说这一路上的?花儿开得有多艳。
转眼过了七日。
因着没有路引子,加上之前身上所有银钱都给了虎头寨诸人后,一贫如洗的?时葑终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一处破庙落脚,在她才刚升起火的时候,外边的雨也开始淅淅沥沥落了下来。
还未等她出去将栓在外头的骡子骑进来时,一只躲藏在暗中的手拉住了她的脚,还未等她吓得想要伸出脚去踹时。
“时葑,我抓到你了。”
阴测测的?语气像极了那等生于阴暗角落的黏糊糊青苔与专躲在暗处,啃人脚趾头的?老鼠。
“是我。”正当时葑抬脚重重踩上去时,那抓着她手的?男人在一处出了声。
而随着一道白光乍现,也将二人脸上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还有那人显然清减的不成人形之态。
“你怎么在这里!等等,你不是应该!”
“我不在这里应当在哪里!”
男人一字一句似从牙缝中硬挤出来无二,满是带着森冷冰血沫之气,配合着破庙外头的电闪雷鸣,差点儿没有把时葑的?脸给吓白了。
“当初可是你时葑信誓旦旦的说会带我前往楚国,并帮我治好我的?眼睛,那么现在的你又是如何食言而肥!”
“我不是把你交托给他们了吗,再说他们带你和我带你又有什么俩样,你跟着他们最起码还能坐上马车,跟着我,你只能风餐露宿,我这不是为你好吗。”话越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心虚得不敢说下去。
“好一个为我好!你可还记得他们是什么人不!”
“我知道啊,不过是………”
时葑的?目光顺着他半掩藏在黑暗中的下半身看去,即使这处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她仍能闻到浓重刺鼻的?血腥味,最后的几字却是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还有她刚才手中无意思抚摸到的黏稠液体,想必便是他流淌而出的鲜血了。
“可曾看清楚了不!那天你在山上不告而别后,那群拿了你好处的?山贼非但没有将我送去春水镇,反倒是打算将我这瞎子扔在山里喂狼,若非一个少年看不下去救了我,我现在又岂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此等狼狈之态。”
林拂衣此时的语气淡淡的?,就像是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因着我的?一时疏忽,而令你导致此等地步。”
此时的时葑除了心虚后还是心虚,更恨不得她前面就没有走进这破庙才好,否则哪怕对方真的?死在了这里,也不关她得事。
“呵,哪是一时的疏忽,说不定是你的?早有预谋才对。”林拂衣唇瓣轻扬,满是讽刺道;
“毕竟这一路上没有了我这个碍手碍脚还什么都不会做的?瞎子,你时葑一路上不知过得有多么逍遥自在,要不是我这次好运气的?,你我二人在破庙中相见,说不定你连我是谁,你时葑都要快要忘记了才对。”
破庙外的?雨水还在哗啦啦的下着,寒风则是呼啦呼啦着,特别是配合上那只还未躲雨的骡子嘶吼声,总显得格外渗人,加上边上男人还不时冒出来的冷嘲热讽。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烤个红薯来暖暖身体怎么样。”
头一次变得薄脸皮的时葑如坐针毡的听着他嘴里的?数落,虽说她听得很恼火,可架不住他说的都是大老实话,使得她连个回嘴的机会都做不到。
“呵。”男人一声冷嗤,显然不满她逃避时用的破理由。
“我这里还有芋头。”
“时葑!”
“要不然野菜也可以………”被点到名的?时葑心虚得,怯生生的?收回了小手手。
因着下雨,破庙外的?骡子也牵了进来,就栓在隔壁间上,为了防止担心它大半夜饿了,时葑还好心的?给它整了不少干稻草,结果换来了对方老长一个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