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一百六十五、我的仇人都没了

林清言眼见她越说到最后越不像话,瞬间连脸都冷了下来,寒声道:“若是公主想要和离,清言自是求之不得。”

“呵,你想要让我同皇兄说和离后,好让你跟这贱人双宿双飞吗,本公主告诉你,做梦。”女人怨恨的话就像是那一把锋利的刀子割破了他的幻想。

林清言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也不恼,反倒是收回了脸上的那抹彻骨冷意,继而用那如毒蛇般的浓稠阴冷目光回?望了过去。

“哦,那么公主现在还不走,难不成还想要看一场春日之景不成,不过若是公主想,我这个身为驸马的,自然得要好生满足公主才是。”

“恶心,污秽!”抓得掌心瘀紫的时雪即便没有吃过猪肉,可也见过猪跑,怎能不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表姐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吗。”等人离开后,林清言委屈的来了那么一句,好像刚才还牙尖嘴利之人不是他一样。

“你若是先将我放开,说不定?我还会?信你几?分。”时葑眼皮轻掀,抗拒的伸手推开了他。

“我才不要,我好不容易才磨得表姐偷香一回?,岂能这么就舍得松开表姐。”青年说话间,搂着她腰肢的力度也加重了几?分,更使得二?人之间离得更为契合。

“我脚有些?酸了。”何况她也没有此等癖好,甚至她也并不喜欢眼前人。

林清言听她说腿酸了,连忙将人给打横抱起往那石凳上坐下,全然不顾外头之景,反倒是满心满眼有的皆是眼中人。

等到了晚上?,时葑看着男人夹到她碗里的一块蒜香排骨后,人却是没有多大胃口,就连这饭都不过只是随意扒了两口。

“表姐可是要走了。”

林清言知道,即便没有发生今天那一件事,她也会?同他提出告别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的快,甚至是快得有些?令他措手不及。

时葑并未说话,显然是默认之态。

因着那么一句,周围瞬间静了下来。

“我吃饱了。”等她起身离开时,她的云纹袖口却先一步被男人扯住,当她的视线上移时,只见到了青年那湿漉漉的,如同即将被抛弃的小狗眼神。

“表姐以后还会?回?来寻我吗。”在人即将要走的这一刻,林清言惶恐不安的问了那么一句。

红唇半抿的时葑只是微点了下头,却令男人心中的那块大石彻底落了地。

“那我等雪儿回来。”林清言在人要走的时候,再一次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间。

这一次的称呼不再是那‘表姐’反倒是带着缱绻旖旎之色的‘雪儿’也在无声的代表着,他们这一身份的转换。

时葑这一回?并未回话的转身离开,而?这一次,她得要去见一个许久未见的旧人了,就像有些?事,彻底到了尘埃落定之时。

夜幕笼罩之下,整个皇城都是静悄悄的,除了偶有几?支巡逻的队伍。

今夜,黑夜,弯月,无?星。

慈宁宫中,正在守夜的丫鬟听到了墙角边传来的一道猫叫声,本不打算过去的,可随着那猫叫声音越来越大,她担心吵到了太后娘娘,届时倒霉的还不是自己,方提着一盏灯笼过去想要将猫给驱赶。

只是她才过去,便是肩上一痛,瞬间整个人身体一软的倒了下去。

另一个守在殿外的婆子见人许久未回,还以为是那死丫头肯定又跑去偷懒后,那人方才提着灯笼缓缓而?归。

“我说你这小妮子是不是想偷懒,要不然怎么去………”那婆子压低着嗓音的骂话还未说完,便同样身体一软的倒了下来,并被拖到了另一个无人的角落中。

今夜的慈宁宫中好像格外的安静,就连那推门发出时的轻微声响,都令本在梦中人下意识的眉头微皱起来,就跟做了什?么噩梦一样。

“珍妃娘娘,你我二?人可当真是许久未见了。”忽地,一道满是带着阴戾的空灵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惊得熟睡之人瞬间惊醒,一张脸上满是笼罩着无?言恐惧。

“是你!你没死!”本已经入睡了的永安太后,看着突然出现在她床边的男人时,瞬间吓得尖叫出声,更多的是那从内心深处泛起的浓重恐惧,留长的指甲因为没有护甲的保护而被硬生生的掰断了。

“你都没死,我又岂敢轻易的死去,也不知道你在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后,晚上?睡着的时候那些人有没有过来找你,或是拉着要让你陪他们一起下那万劫不复的地狱。”

眼眸中阴翳一片的时葑,缓缓的伸出微凉的手指抚摸上了永安太后的脸,整个人笑得癫狂不已,配合上?那口阴气森森的白牙,像极了那等阴间将索命之人。

“你!你这个疯子!你想要干什么!”

可是还未等声音传出去的时候,她的嘴先一步被人给死死捂住,就连她的四肢都被那早已准备好的绳子给捆绑在了床头上。

如今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人,现在却像是一条被宰的鱼置于砧板上任人宰割,这一种强烈的反差,更极大程度的刺激到了时葑。

“我想要干什么,自然是想要杀了你了,要不然这三更半夜的,你还以为我过来找你聊天话家常不成。”

“哦,对了,我哪怕真的是一个疯子,那也是被你们给逼疯的!”狞笑着的时葑将那刀子置于那张即便在如何保养得当,依旧能看出岁月痕迹的脸。

“你说我这一刀下去,会?不会?在你还没断气之前,就先将你脸上的这一整块面皮给完整的剥下来啊。”那亲昵的口吻,就像是在询问她,今天的绿豆糕是不是糖放得太多,或是今天的天气很好,要不要出去晒太阳啊。

而?此时永安太后的眼中除了愤怒后,剩下的只有那浓浓的恐惧,一双瞳孔死死瞪着她。

若是眼神能杀人,怕是此刻的时葑早已被千刀万剐了。

时葑就像是没有看见她那淬了毒的骇人目光,而?是用那刀子温柔的在对方脸上游走,慢悠悠的自言自语。

“那么多年了,不知道珍妃娘娘,哦不,现在的太后娘娘用着这偷来的东西,感觉用得如何啊。”

“可惜啊,这偷来的东西,总归是有要还的那一日。”满脸是血的时葑死死捂住对方的嘴和鼻,不让她发出半点儿声响,脸上的狰狞之色则在不断扩大,手下切割的动作也在不断加重。

而?她并没有让她那么轻易的死去,就那么慢慢的折磨着她,直到那脸皮被彻底剥下时,方才用匕首划破了她那脆弱的喉咙,那飞溅而?出的血浸染了她一身,她也不曾在意半分,毕竟这血在脏,又如何能脏得过她。

名贵的象牙雕花大床上?,正一躺一坐着俩人,偌大的宫殿中则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时葑看着这被血染红的大床,满是带着咒骂她下地狱的死去之人时,莫名的,她只感觉到了无?尽的空虚和对生活的放弃。

她的仇人都死了,她的亲人也没有了,喜欢她的也不在了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到底还有什?么能支撑着她活下去,连带着人也瞬间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无?悲无喜,无?怒无?乐,就像是一具真正意义上?的行尸走肉一样。

等她带着一身浓重血腥味离开的时候,她并没有回?到之前林清言将她金屋藏娇的府邸中,反倒是回到了楚国使臣暂时落脚的驿站中。

正在书房中的林拂衣听见她回来的那一刻,连忙扔下手头的一切赶了过来。

可是在他即将推开门的那一刻,却产生了胆怯的心理,生怕他推门后,里面等待他的不是那心心念念之人,而?是和之前的很多次的黑暗一样。

想来,这便是传说中的近乡情怯。

随着那门‘叽呀’一声被推开,紫檀木青龙卧墨池屏风后,正有一人背对着他沐浴,空气中还弥漫着少许的桃花香,也不知这人是否在桃花林中打了个滚后才回?来的。

“你,你回?来了,雪客。”原先想说的千言万语,此刻等到了嘴边,却只剩下那么一句。

泡在水中的时葑见到了来人也不出声,而?是任由那温暖的水流将她给紧紧包裹住,连人都开始不断的往水下沉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她带来几分安全感。

后面还是林拂衣见她泡太久,担心她会出什么事,而?将人从里面抱了出来。

当那放下了水色绿水春波帷幔的红木雕花大床上?,林拂衣抱着怀中自从回?来后便一言不发之人,心下不知是涩过于喜,亦是喜过于甜,或是二者皆一半。

“雪客可否告诉我,你消失的那段时间里去了哪里吗。”话里话外,带着连男人都未曾发现的颤意。

时葑并未说话,而?是缓缓地闭上了眼,并未理会?男人抚摸她发的动作。

“若是你不想说便不说,我终会?等到你愿对我敞开心扉的那一日到来。”

“睡吧,你有我。”只是今夜的林拂衣并未有过半分睡意,而?是一直紧盯着趴在他胸口睡的女人,谁怕她会在他闭眼之时再一次消失。

更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她也不见了。

他的手,缓缓抚摸上她秾艳的五官,从眉毛到眼睛,鼻子,最后停留在那张娇艳的红唇上?辗转反侧。

她好像比之前瘦了,也憔悴了,唯独那身上?的死气在不断增加。

就像是一截没有半点生机,亦连里头都像是那早已被虫蚁蛀空的枯木一样,其他树木等到了春日皆是枯木逢春,唯她于风雪中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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