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抵达城镇的时候天已经被晚霞染得火红一片,美丽的霞光在云隙间渲染开梦幻的光景,洒下如炼化的铜铁般红得发亮的星星点点的碎屑。

目的地到了,现在,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就是钱了。

我虽然有随身携带钱包的好习惯,并且钱包里不仅有三张无上限额度的黑卡,还有十几张各个国家的通用货币的最大面值的纸币,但,无论是哪一种,在这个时代都没用。

至于小孩,我看他衣服上没有包包,腰间也没有系着褡裢,十有八|九没有带钱,是指望不上的。

唉。

头疼的问题真是一个接一个,如果爱丽丝还在我身边就好了,我完全可以指挥她去“黑吃黑”,这样一来,我根本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可惜,我现在只能感应到她的存在,但无法感知到她的所在,也无法给她下达命令。

我手腕上的表倒是定制的,边沿镶有雕刻得精致小巧的钻石与宝石。就算当代人看不懂表盘上的数字与指针,但一定懂宝石的珍贵,如果把表卖出去,钱的问题一定能很好的解决。

但我并不打算把表卖掉。并不是说我有多不舍,实在是表对这个时代来说太超前了,容易引发各种状况,为了我平静的生活,还是算了。至于上面的钻石和宝石,我也并不打算抠下来拿去卖,没那个必要。

那么,就只能卖手术刀了。

我的手术刀同样是定制,用料是军用【稀钢】,能轻易切断骨头,锋利无比,轻巧易携。但因为造价太高,不是所有军队都能用得起,一般只有特殊部队才会用。

而无论是在坚硬、在如何能保持几十年不生锈的钢铁,比如镍钛合金,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侵蚀,化为废铁。

所以我不担心手术刀会造成什么影响,何况我没打算把它卖给识货的人。

正当我打量着街上的路人寻找接盘(划掉)对象时,我忽然感到了一股充满恶意的目光落到我身上。

我假装不经意地换了个方向,用余光搜寻目光的主人。

......啊,找到了。

是一个耷拉着头弓着背,一双三角眼鬼鬼祟祟的时不时往我这里瞟的男人。

为什么会盯上我?因为我是外乡人,想要打劫我?

不,不对,他不是盯上了我,而是......

我低头看向跟在我身边的小孩。

人贩子?

我眉头一挑,脸上不禁露出一个轻松愉悦的笑。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正是时候。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小孩抬头看向我,看见我脸上的笑容,一脸迷茫,好像在说“你怎么了?”。

我现在心情好,乐得跟他解释:“没事,只是高兴我们运气好。”

说着,我温柔地摸了摸缘一的头发,然后牵起缘一的手,故意往无人的阴暗小巷钻。

......

继国缘一不明白神明大人为什么要拉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他也不问,因为乖孩子只需要听大人的话就好了。何况,神明大人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只是,神明大人知道有人在跟着他们吗?

“哎呀,居然是死路。”

挡住他们的是一堵高高的围墙,见无路可走了,森鸥外惊讶地说了一句,便牵着缘一转身,准备原路返回。

刚转过身,就发现他们的“退路”不知何时被三个不怀好意的壮汉拦住。

“你们有什么事吗?”森鸥外疑惑地问。

三个壮汉看着势力单薄的两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大的杀了,小的抓住拿去卖!”

森鸥外脸色一变,表情恐惧,牙齿打颤,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你们想做什么,就、就不怕侍所——”

壮汉们不屑地哈哈大笑:“侍所?他们可管不着我们!谁叫你们父子是外来人?”

父子?

森鸥外表情古怪。

他和小孩发色都不一样,长相更是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这些人贩子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的?

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被拉了拉,森鸥外低下头,看着面无表情,脸上和眼里都没有丝毫惧意的缘一,一改之前害怕的样子,扬起唇角,温柔的问道:“怎么了?或者说,你想怎么做?”

“打倒就好。”缘一认真地说道。

“可是光打倒他们是不够的,他们能这么猖獗的抓人,就说明他们一定是团体作案,更坏的情况,他们或许还和侍所有利益勾结。”森鸥外犹如老师般,耐心的引导自己的学生。

“......那怎么办?”缘一一脸茫然,迟疑地问道。

森鸥外从白大褂里拿出一把手术刀,摊开手心,放到小孩面前。

“是啊,你说,该怎么办呢?”他轻声说道,眼中充满鼓励。

“喂——你们两个在那里说什么?!在讨论怎么逃跑吗?”壮汉们并不急着第一时间对这对“父子”出手,他们更像是恶劣的玩弄老鼠的猫,享受着被害者的恐惧,并以此为乐。

“人的身体总共有六个致命部位,一是太阳穴,这是人的颅骨最薄弱的地方,只要遭到暴力打击,就会造成血管破裂大出血,轻则昏迷,重则暴毙。”

“二是后脑勺,那有维持人体生命运作最重要的、掌控呼吸心跳的中枢脑干。”

“三是颈椎,轻则让人失去控制身体的能力,重则造成呼吸心跳骤停,导致人窒息而亡。”

“四是四肢动脉,位置在上臂的肱动脉和大腿根部的股动脉,一旦受伤,就会造成大出血。”

“五是心脏,这个就不必说了。”

“六是肾脏,存在于我们的后腰处,它的致命点在于容易受伤,而一旦破裂,就会造成人休克、甚至死亡。”

“以上六点是通常的说法,而我最推荐的,不是上面的任何一点。”森鸥外说着,用另一只手温柔的摩擦着小孩的脖颈。

“这个位置叫颈动脉,只需要轻轻一划——”森鸥外将手里的手术刀塞进小孩的手心里。

“方可一劳永逸。”犹如恶魔般,森鸥外轻声引诱着纯洁的“神之子”,染上罪孽的颜色,堕入无尽的黑暗。

继国缘一下意识握紧男人塞进他手心里的冰冷刀柄,无意识咬着唇,神色犹豫不决。

其实这些话就算神明大人不说,他也知道,并且还能结合实际情况攻击对手的弱点。

但是,杀人是不对的......

“去吧。”森鸥外假装没看出小孩的不忍,轻轻一推,将小孩推了出去。

缘一回头迟疑地看了男人一眼,然后抿着唇,握紧手里的手术刀,冲了上去——

“小孩子......?”壮汉们的嘲笑声戛然而止,三下两除二就被他们看不起的小孩子打趴下,手和脚疼得动不了,只能躺在地上哀呼痛叫。

缘一全程只用了手术刀长长的刀柄。解决完了人,他转过身对男人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湿润的眼睛像小狗狗一样,充满了对主人“求夸奖”的期待。

森鸥外没有说话,只是笑笑,看着小孩身后一个眼神狠戾,趁小孩不备,抓起掉在手边的棍子,准备向小孩的后脑勺打去的壮汉,无奈地叹了声息,然后,拿出另一把手术刀投掷了出去,略过缘一耳边,带起一道凌厉的风声,直直地插|进壮汉的喉咙里。

“嗬......嗬......”壮汉手里的棍子掉落,他捂着自己的脖子,满脸震惊的向后重重地倒下,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失去了生命,只瞪着一双仿佛要挣脱眼眶的眼珠,倒映着死前的最后一个画面。

因为离得太近,喷溅而出的血液不可避免的溅到缘一身上,缘一闻到空气中浓厚的血腥味,感受着脸上温热的湿意,脸上的笑容一僵,表情惊愕。

“死......死人了!”剩下的两个壮汉手里虽然也杀过不少人,但自己的同伴死掉还是吓到了他们,但更令他们恐惧的,是那个出手的男人。

他只是气定神闲地站在那,脸上还带着无害、甚至是亲切的微笑,但那双渗透着仿佛能将人灵魂都冻住的寒意和杀意的紫眸,轻易的就刺穿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好恐怖......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根本、根本就像杀人鬼一样!

而且......他还在笑!

壮汉们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然而,比他们更快的,是两把呼啸而至的泛着锐利银光的小刀。

两把手术刀,同时插|进他们的后心,然后很快,他们的前胸口就渗出了血液。

两个壮汉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发现自己胸口处的衣服布料被血染红,艰难地说道:“为......为什么......”

他们到死都不明白,怎么事情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明明,他们才是猎手。

森鸥外走上前,弯腰拔出尸体上的手术刀,再用尸体的衣服将手术刀上的血蹭干净,然后放进衣兜里。

在没有补给的现在,他带来的每一把手术刀都需回收利用。

回收完了手术刀,森鸥外走到吓愣了的小孩面前,温柔地笑道:“你瞧,你放过他们,他们可不会放过你。”

继国缘一其实知道有人要偷袭他,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反击,人就被神明大人杀了。

他呆愣地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

“缘一,你要记住,做人要以德报怨。”母亲说。

“你放过他们,他们可不会放过你。”神明大人说。

......

究竟谁说的才是对的......?

忽然,他的肩膀上传来一个压力。

缘一回过神,与一双如宝石般漂亮剔透的紫眸对上。

“你信不信,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们麻烦。”

“而带头的,就是侍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