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饿,再不给我吃的我就要死了!”
谢真有气无力地靠在车窗边,捂着自己的胖肚子一脸委屈,他昨天就不应该偷懒让何默收拾行李箱,这个畜生居然一点零食都没给他装!
何默翻了个白眼:“谁让你在吃饭时间睡觉,怎么叫都叫不醒。”
坐在最边上的林烟烟安慰谢真:“阿真哥哥,很快就到了,我看了攻略他们说列车上的餐厅里有米其林主厨,晚上就能吃到好吃的了。”
何默也凑热闹:“就是啊,这列车可是铁道中的法拉利,移动的五星级酒店。”
“啊——我死了。”
谢真一声惨叫,闭起他的小眼睛不说话了。
坐在最后面的林燃丝毫没被谢真的嚷嚷所影响,他的全部心神都在盛青溪身上,她正拿着手机啪嗒啪嗒敲打,不知道和谁在聊天。
夏日里她就只穿了一件吊带短裙,大片雪白的肌肤晃人眼。
林燃不敢乱碰她,只抓了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从指尖捏到指节,再从指节到掌心的纹路,每一寸林燃都仔细抚过。
此趟他们的目的地是顶级九州卧铺列车——九州七星号。
九州七星号中的“七星”代表了九州的七个县,七星号有七节车厢,每节车厢都有各自对应的县的文化元素。这辆列车仅有十四个房间,难定程度可见一斑。列车的设计兼具东西方特色,典雅怀旧又浪漫,和式风味十足。
自从知道林燃订了这辆列车,那段时间谢真几乎每天都掰着手指数林烟烟什么时候放假。
昨天更是激动的一晚上没睡觉,在微博上把有关的视频都刷了一遍,恨不得一睁眼就能吃到列车里的美食,所以今天睡了一路。
林燃他们正在前往通往七星号的路途中。
这一路从下飞机开始盛青溪就没和他说话,一直拿着手机连路都不看,林燃牵着她都怕她摔,恨不得把人拎身上。此时见她看着手机笑终于憋不住了。
他神情倒是和往常一样淡淡的,但说话的语气却酸溜溜的:“你和谁聊天那么开心?聊一下午了都没看我一眼。”
盛青溪抬眸看了林燃一眼,弯着眉眼解释:“和诗蔓聊天,她说她放假回来想和我一起带着嘟嘟出去玩。聊了一会儿就又聊到她那个学长了。”
这话里盛青溪隐瞒了一部分信息,宋诗蔓的原话是“比林燃帅很多”的学长。
迄今为止林燃在宋诗蔓心里还是负分,且数字越来小。盛青溪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从什么时候结下的仇,两人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
闻言林燃脸一黑。
他还记得有一晚宋诗蔓住在盛开,和盛青溪睡在同一张床上得意洋洋地来和他炫耀。至今他都没和盛青溪在一张床上睡过。
想着想着林燃还有点儿不高兴。
但他又不想在盛青溪面前表现出这样幼稚又小气的想法,只好假装不在意的模样,似是随口问:“想去哪儿玩?”
盛青溪翻了一下聊天记录:“她说想去欧洲,去她学长去过的地方。”
去欧洲?
那没个十天半个月怎么回得来。
林燃捏着盛青溪的指尖随口道:“她那个学长哪里人?”
盛青溪眨眨眼:“好像是宁城人。”
宁城?
林燃心想这还不容易,伸手问盛青溪要手机:“我和她说。”
闻言盛青溪面带迟疑地看了林燃一眼,确认似的问:“你们俩不会吵架吧?诗蔓和我说她把你拉黑好几个月了。”
林燃:?
这他可就不服了。
林燃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我先拉黑她的。”
盛青溪想了想还是把手机递给林燃了,虽然她也不明白这两个人争论谁先拉黑谁的到底有什么关系,她只希望两个人如果又吵起来别在她的账号上拉黑彼此。
把手机给林燃后盛青溪就没再管,转而趴在车窗边看外面的风景。
夏日里几乎每一天都阳光灿烂的日子。
只偶尔暴雨会兜头而下,但不多时就会停,雨后的天依旧不减燥热。
晴空中划过长长的黑色电线,电车到站的声音时而响起。打开窗就能闻到咸湿的海风裹挟着热意,车厢内一片寂静,午后令人昏昏欲睡。
只有谢真,闻到海风的味道后幽幽地说了一句:“我饿,想吃鳗鱼饭,想吃鲷鱼茶泡饭。”
先前盛青溪没注意他们在聊些什么,这会儿听到谢真说饿就往包里找了找,最后找出一根巧克力条,虽然填不饱肚子,但也让谢真高兴了半天。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林燃就和宋诗蔓沟通完毕,把手机还给了盛青溪。
林燃懒懒地往盛青溪肩膀上一靠:“我躺一会儿。”
盛青溪往他身边坐了一点好让他躺得舒服,顺便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这两个人都说了些什么,结果这两个人居然没吵起来。
在去学长的现居地和去学长曾去过的地方,这两者之间宋诗蔓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去学长的现居地。林燃还保证了一定把那个学长喊出来和她吃饭。
盛青溪伸手戳了戳林燃的耳朵,小声问:“林燃,你认识诗蔓说的学长吗?”
林燃散漫地应:“不认识。”
盛青溪:“......”
她算是明白了,林燃就是不想让她和宋诗蔓出去玩。
幼稚鬼。
-
一小时后。
林燃一行人到达了七星号的起始站——福冈博多站。
下车后谢真明显情绪高涨,他极其期待这个四天三夜的旅程。不等他们就一个人先跑进七星号候车室了,他知道里面有小点心吃。
林烟烟背着小挎包哒哒哒跟在谢真身后跑,何默怕林烟烟跑丢了也跟着跑起来。
只有林燃牵着盛青溪慢悠悠地在后面走。
对他来说,假期里只有他和盛青溪的日子最舒服不过了。
微热的风抚过肌肤,凉爽的果茶沁人心脾,一切冰镇的食物在夏日里都变得可爱起来。更重要的是,他的小溪流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对林燃来说是全新的生活。
盛青溪刚走进候车室就听到了混在人声间若有若无的钢琴声,漂亮的迎宾小姐见到她温柔地笑了一下。这里很热闹。
谢真他们已经坐在桌子边吃起来了。
迎宾送来了饮料和点心。
林燃和盛青溪坐着和他们聊会儿天就有人来通知他们列车已经到站了。
他们随着列车组员的指引往里走,走入车厢后木质装潢的过道一目了然,狭窄通道上方的穹顶设计让车厢看起来没有那么拥挤和压抑。
他们五个人不用安排就知道怎么住。
盛青溪和林烟烟一间房,谢真和何默一间房,林燃自己一间房。
列车上的卧室是推门的设计,进门后整个房间的景象一览无遗,房内几乎所有物件都是固定在墙上的,防止列车行驶过程中物体移动。
不大不小的桌子上放着点心和水,以及洗漱用品。
桌子旁就是窗户,视野宽阔,轨道外的景色尽收眼底。
床边就是她们晚上要睡的床铺,不过此时仍是沙发的模样,墙上挂着的画是专门请人打造的艺术品,满是九州特色。
房间有独立的浴室以及行李收纳处。
盛青溪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她还没开门呢林烟烟这小丫头就先说话了:“盛姐姐,肯定是哥哥来找你,你去吧,我会自己乖乖呆着。”
盛青溪被小女孩这么一说还有点脸红。
她默默地走到门边推开了门。
果然,林燃微曲着腿倚在门口。
见她开门才故作轻佻地笑了一下,俊朗的眉眼随着他的笑瞬时生动起来:“长官,申请和你一起睡个午觉行吗?床我都铺好了。”
列车卧室内放着的是两张单人床。
很显然林燃说的就是一起睡个单纯的午觉的意思。
盛青溪都没有思索一下就走出卧室反手把门一关,摆摆小手:“走!”
林燃:“......”
本来他理直气壮的,现在被盛青溪这个反应弄得有些忐忑。心里还有那么点想法,一会儿她乱来怎么办?他是这样呢还是那样呢?
林燃现在处于一个最好一睁眼就能看到盛青溪的状态。
这个状态在学校里的时候还没有那么明显,因为林燃在那些已知的日子明确的知道第二天的某个时刻他能看到盛青溪。
但自从他们开始放暑假林燃就不似以前那样平静。
他不是很能分辨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是否正常,他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在这方面是个十成十的新手。
林燃虽然不懂,但他会做。
想见她的时候就去见她,很简单的处理方法。
林燃的卧室和盛青溪他们的卧室是一样的,只是此时他的卧室里已铺好了床,阳光被窗帘阻隔在外。唯有列车前进的声音缓缓响起。
昏暗的卧室,很有睡午觉的氛围。
坐了一天飞机盛青溪也有点儿累,一走进门也不等林燃就自己乖乖脱了鞋爬上了床,动作快得连林燃都没反应过来。
林燃关门的动作一顿。
他总感觉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会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果然,这小东西上床后就朝他摆了摆手,澄澈的眸似乎一眼就能望到底:“林燃,快来。”
林燃倚在门边轻挑了挑眉,看着她揶揄地笑:“去哪儿?这房间里可有两张床。”
盛青溪用视线丈量了一下这张小床的宽度,看起来和她家里的床差不多大小。盛开都是宿舍制的房间,盛兰提过许多次要给她换床,但盛青溪睡惯了便没换。
她想了想,应道:“随便你。”
反正两张床都能睡得下。
林燃:“......”
说实话,盛青溪就这么躺在床上看着他。
夏日里她穿的少,一眼就能看清她精致纤瘦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林燃的内心一丁点儿想法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换成以前他还能忍住,但现在她都是他女朋友了。
他还忍什么呢?
林燃尽量不让自己内心的那点儿不可告人的心思显现出来。他一直都是个不知收敛的人,但自从那次亲吻吓到盛青溪后,他就有意将这些念头都藏了起来。
但一想到连宋诗蔓都和盛青溪睡过一张床,林燃又坦然了起来。
林燃面不改色地脱下鞋,至于上衣是不敢再脱了。
他的克制力还没好到能这样和盛青溪躺在同一张床上。
盛青溪眼看着林燃走到两张床的过道间,黑色碎发下的眉眼在光线的明暗变化间显得冷漠又凌厉,线条下的喉结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滚动。
狭小的空间内。
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渐渐散开。
盛青溪知道,薄薄的布料下面就是林燃紧实的胸肌。
因为她曾无数次拥抱着他。
明明进房门时她什么都没想,这会儿却平白有些口干舌燥。周围的温度似乎都在缓慢上升,盛青溪往墙边缩了缩,这感觉只是她个人的。
因着林燃站在过道间,盛青溪一时间分不清他到底是要躺在哪张床上,眼睛瞪得圆溜溜地一瞬不瞬地看着林燃。
林燃微微侧头瞥了盛青溪一眼,刚才邀请他上床的时候倒是干净利落,现在那双漂亮的眸里却是写满了紧张,鸦羽似的睫毛颤个不停。
林燃轻哼:“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
盛青溪眨眨眼,心想你又打不过我。
但这话她非常乖觉地没说出来,林燃这人显然受不了别人激他。这一年和林燃的相处,她多多少少都了解了一点儿林燃隐秘的心思。
林燃随手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下巴微昂,懒散地扬起唇角:“盛青溪,你往里面睡一点。被子给我掀开。”
盛青溪:“......”
明明她都快贴到墙上去了。
和林燃黢黑的眸对视两秒,盛青溪努力地往里面又缩了一点儿,随即伸出一截雪白的小臂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一角。
林燃的眸光倏地暗下来。
他明知道盛青溪没有这个意思,但却总觉得这是邀请的模样。
林燃没在第一时间上去,他确认了自己在今年四月给盛青溪过完了十八岁生日才没什么表情地躺到了盛青溪身侧。
一张床上只放着一个枕头。
所以当林燃躺上来的时候,枕头往下陷去。肢体与被子相互摩/挲发出的声音变得格外明显,盛青溪悄悄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其实她和林燃有很多次这样亲密的时候。
但这一次她就是无由来的紧张。
盛青溪隐隐能感知到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转变。她前世一直都没有谈过恋爱,唯一和恋爱有关的经验就是长达十年的暗恋。
林燃此刻也不轻松。
火车在平稳地前进,他像听不到火车前行的声音似的,耳边只剩盛青溪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她的呼吸声轻而细,她的味道甜而浅。
这些细微的感觉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让他的心变得躁动不安。
两人明明是挤在一张小床上,但中间却隔着一指宽的间隙,似乎谁也不想先碰到另一个人。
盛青溪闭着眼睛,努力不去想自己身边还躺着一个人。毕竟林燃是邀请她来睡午觉的,她不能在脑子里胡思乱想。
就在她忍不住要说话的时候,她的手背上忽然覆上了另一只手。
带着令她忍不住瑟缩的温度。
“林燃..”
她轻软的声音里带着颤音。
林燃蓦然收紧了握着她的手,指节分明的手蛮横地挤入她的指缝间,直到与她十指相扣,完全将她的手纳入自己的掌心。
颈间的喉结剧烈的滚动了一下,林燃哑着嗓子问:“盛青溪,我能不能亲你,像上次那样。”
盛青溪抿抿唇,这个问题叫她怎么回答。
上一次林燃火热的气息和那种令人觉得异常羞耻的感觉她仍记得。
盛青溪轻轻地吐了口气,小声应道:“林燃,下次可以不用问我。你想..想亲就可以亲我的,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操。
林燃脑子里紧绷的弦忽然断掉了。
他猛地翻身覆上了盛青溪,被子随着他的动作向下滑去,小臂撑在枕侧,臂上的肌肉鼓出,青筋都隐隐可见。他很用力。
微烫的黑眸紧紧地盯着他身/下的人。
那张他所熟悉的漂亮脸蛋离他咫尺之遥,水眸里映着他的身影,许是因为紧张她的另一手紧紧地抓着底下的床单。
林燃哑声笑:“害怕吗?”
盛青溪缓慢地眨了眨眼,微微摇头。她不怕,只是等待让她觉得很难熬。于是她出声催促:“林燃,你能不能快一点?”
林燃:?
这谁忍得了?
林燃伸手穿过盛青溪的肩侧牢牢地按住了她的颈,带着侵占意味的视线落在她的唇角上,他没有再犹豫,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没给盛青溪缓冲的时间。
林燃这个人向来都霸道,平时做事如此,亲吻的时候更是。
以前他尚能忍耐,这次却不行。
盛青溪只觉得自己是脱水的鱼,但她才推了林燃一下她的手就被他紧紧地扣住,唇齿间的氧气越来越少,她被迫仰起上半身向林燃贴去。
柔软的部分蓦然贴到胸膛前,林燃微微停顿了一下。
随即他像是失了控一般,微烫的吻逐渐朝盛青溪耳后移去。
...
火车前行的轰隆声掩盖了这一个小房间里的呜咽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安静下来,周围风景变化,光影明明灭灭。
盛青溪无力地攀着林燃喘气,她的裙摆已经乱的不成样子。
里面穿的衣服也已错位。
林燃的指腹仍在她唇边流连,将她唇角的痕迹都仔细拭去。
盛青溪红着脸靠在林燃的颈侧不说话,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林燃的。她悄悄地伸手把裙摆往下扯了扯,但接下来的动作就不太雅观。
盛青溪咬咬唇,闷声道:“林燃,你先转过身去。”
林燃垂下眸,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扯过被子将她全身都盖住,开口时嗓音喑哑:“我去洗个澡,你乖乖地呆在这里,我很快出来。”
说完林燃就起身朝着浴室走去。
盛青溪眼看着他进门之后才松了口气,默默地把上移的小衣拉了下来。刚才林燃的手已经放在了她的腰侧,但最终还是没继续往上。
他们贴的太近了才让她的衣服乱成这样。
此时盛青溪没什么力气,她软着身子等林燃出来。但林燃说的很快似乎并不是很快,她等着等着就有些迷糊,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拉。
半小时后。
林燃打开浴室门出来,晦涩不明的视线落在床上已经睡着的人身上。
他很久都没有这样强烈的想抽烟的念头了。
心底的欲/望并没有随着刚才的接触而减少,反而愈演愈烈,她一句话就将他击的溃不成军。似乎只要他想,就能够得到眼前的一切。
但林燃终究是舍不得。
他对这样的自己毫无办法。
林燃无奈地笑了一下,随即在另一张干净整洁的没有一丝褶皱的床上躺下。与这张床相比,盛青溪躺的那张床已经可以用“凄惨”两个字来形容了。
他侧身静静地看着已经睡着的盛青溪。
她睡觉的姿势还维持着等他的模样,小小的缩成一团,只露了半张小脸在外面,白皙的脸侧浮着些许红晕,浓密的睫毛乖乖地垂着。
林燃心中冒出了一个极其幼稚的念头:他的女朋友世界第一可爱。
不,宇宙第一可爱。
...
盛青溪醒来的时候正对上林燃的黑眸,他似乎没有睡。
在与她隔了一个过道的床上,林燃就躺在上面,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盛青溪看到林燃先是懵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问:“林燃,你为什么睡在那里?”
因着刚睡醒,盛青溪的声音里满是甜腻的意味,喊他的名字时又黏又软像是在撒娇,两个字就勾的林燃心痒痒。
林燃克制着自己想过去的念头,哑着嗓子应:“我就是想睡在这里。”
盛青溪瞅了他一眼,清醒了不少才应道:“...好吧。”
盛青溪起床后进了浴室后林燃就喊了人来收床,而此时浴室里的盛青溪却有些怔。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今天她穿的是吊带裙,颈间一片白皙清晰可见,也因此这片白皙上的痕迹变得格外明显。大片的红痕自颈后蔓延到了她的胸前。
盛青溪的脑子轰的一下,脸立即红了。她刚刚就是这样在林燃面前走来走去,他居然一个字都没告诉她,连提醒都没有。
盛青溪抿抿唇。
不想理他了。
林燃懒散地倚在沙发上,嚼着口香糖,视线淡淡地从窗外大片的绿色中扫过,山丘连绵起伏,苍翠之间偶尔可见点点艳色。
浴室门一开他就看过去了,正打算说话的时候就见盛青溪捂着前胸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就气鼓鼓地开门走了。
林燃:“......”
怎么了这是,怎么进个浴室还生气了。
林燃在短暂的怔愣之后就追了上去,火车过道就这么一点距离,他几步就追上了往前快步走的盛青溪,一伸手就把人带进了怀里。
因着列车还在行进,盛青溪也没有太大的挣扎动作。
她只是轻轻地扭了扭手腕,小声道:“你放开我。”
林燃低眸看着她闷闷的小脸,低声问:“惹你不高兴了?放开你你想跑哪儿去?”
盛青溪即使被林燃拽在怀里也不忘捂着自己的胸口。
她不想说这么羞耻的原因,显然在走廊里和林燃纠缠的姿态也不好看,只好道:“睡觉的时候出了点汗,我想回去洗澡换衣服。”
闻言林燃不由挑了挑眉:“洗澡就洗澡,凶我干什么?”
盛青溪急着去换衣服,又知道林燃这个人磨起人来就和2018一样,她想了想干脆踮起脚在林燃的唇角吧唧亲了一口。
趁着林燃怔住盛青溪赶紧从他怀里钻出来拔腿就溜。
林燃也没想到这小东西会忽然给他来这么一下,等他回过神来人早就跑的没影了。他立在原地,望着空空的走廊,忽然笑了一下。
-
七星号的第一节车厢名为BlueMoon,是社交休闲车厢,车厢的尽头是一整面落地玻璃,车外的轨道和风景都一览无余。
车厢顶上亮着八盏小灯,两个角落立着落地灯。
气氛静谧又安逸。
何默和谢真早就坐在休闲车厢里喝起了下午茶,两人拿着手机小声叭叭,似乎还在打游戏。林烟烟不在这里,想来是在房内。
林燃单手插兜,虽然神情看着冷淡,但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他的眼角眉梢都写着春风得意。
何默和谢真两人注意到林燃坐下不由撇了撇嘴。
他们放完行李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林燃和盛青溪一起走进了林燃的房间,要说林燃脑子里真没想点什么,鬼都不信。
这会儿他们一看林燃隐隐带着餍足的神情就明白了。
何默悄悄地翻了个白眼:狗东西!
谢真小声叨叨:“畜生!”
林燃才不管这两个人呢,自顾自地拿出手机开始看这一路上给盛青溪拍的照片,顺便给那两个小丫头点了下午茶。
盛青溪趴在车窗边的时候林燃就拿出手机光明正大地拍了盛青溪的背影。
鹅黄色的裙子将她纤细雪白的手臂衬的白晃晃的闪人眼,黑发被微风吹动露出她半张侧脸,光洁的额头下羽睫轻颤,琼鼻之下花瓣似的唇隐隐弯起。
她很高兴。
这是林燃从这张照片里所看到的。
林燃打开微信,炫耀宝贝似的发了一条朋友圈。
Firegun:我的夏天。
[图片]
发完后林燃就从朋友圈里退了出来,他刚想关上微信就看到了提示的小红点,有的人几乎是秒评论了他发的这条朋友圈。
因着发的是盛青溪,林燃当然不会当做没看到。
他又点进去看。
Firegun:我的夏天。
[图片]
诗蔓总是不开心:后置就算了,连个滤镜都不加?你是人吗?
林煌:得意什么呢?
林燃:?
这一个两个怎么回事。
没错,宋诗蔓为了她的学长又硬着头皮把林燃加了回来。不过看到这条评论的林燃轻哼了一声,动作熟练地又把宋诗蔓加进了黑名单。
林燃:哼,和我斗。
-
房间内。
林烟烟疑惑地看着盛青溪飞快地跑进门后又急匆匆地从行李箱内拿出衣服,只喊了她一声就进了浴室,这系列动作快得她都没能反应过来。
盛姐姐怎么这么着急。
林烟烟这一下午可没睡午觉,在群里和同学叭叭聊天聊了一下午。盛青溪回来之前她还在吃桌上放着的法式小饼干,一个人好不惬意。
车窗外风景变换,清凉的风顺着既定的轨迹灌入车内。
林烟烟退出对话框,她上车之前发出去的朋友圈已有了好多回复,一条一条往下看,等看到某个名字的时候她忽然顿住。
宋行愚看到了她的朋友圈,并在下面留了言。
她对谢真和何默等人的备注都是以名字开头的哥哥,但唯有对宋行愚的备注不是,她对他的备注是他的全名。从一开始就是。
林烟烟也说不清自己对宋行愚是什么感觉。
从在车行撞到他身上的那一眼开始他和别人就是不一样的。即便林烟烟懵懵懂懂,也明白他们之间隔了太远的距离。
宋行愚从来都是把她当成小朋友来看的,而在这一层关系上甚至她还多了一个林燃的妹妹这个身份。没有林燃,他们甚至没有交集。
林烟烟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呆了半天,才重新看向手机。
林烟烟回复了所有人的评论,唯独跳过了宋行愚的那一条玩得开心。闹情绪的她显然忘了宋行愚和谢真他们都有好友,她的回复他自然也能看见。
所以这个不回复可不要太明显了。
林烟烟放下手机,饼干也没胃口吃了,出来玩耍的轻松心情也降了下去。她就托着腮呆呆地看着窗外,大脑一片空白。
盛青溪洗完澡出来的动静都没能惊动林烟烟。
盛青溪出来换了短袖和长裤,彩虹色的针织短袖领口有两颗扣子,将她的颈部遮得严严实实的,但仍有一小点痕迹露了出来。
洗澡的时候她就卸了妆。
天气热,她不想再化妆就将头发散了下来,确保不会让人发现不对劲她才从浴室里出来。
一开门盛青溪就看到了林烟烟趴在沙发上发呆的模样,眉眼之间还带着些许愁绪,很显然是有少女心事的模样。
盛青溪忽然想起林烟烟上次问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她迟疑片刻,走到林烟烟身边坐下,试探着问道:“烟烟,你怎么了?”
林烟烟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抬头看向盛青溪,很明显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她抿抿唇,小声问:“盛姐姐,你刚刚说什么?”
盛青溪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她有些担心林烟烟现在的状况。
这个小家伙向来都乖巧,她和林燃一样都担心万一出了什么事林烟烟都憋着不说,就像上回追求她的那个男生一样,她觉得搞不定了才会来找她帮忙。
林烟烟看到盛青溪眸中的担心不由瘪了瘪嘴,委屈巴巴道:“盛姐姐,我失恋了。”
盛青溪一怔,烟烟有喜欢的人了?
本来盛青溪应该对此是全无所知的,但她经历过前世,在林烟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宋行愚。
这一世,他们之间会怎么样呢?
不等她细问,林烟烟忽然拉着她起身,嘟囔道:“不管了!想什么男人!盛姐姐,我们出去吃好吃的!让那些男人都去死!”
林烟烟鼓起脸,她才不喜欢宋行愚呢!
盛青溪:“......”
这小家伙还咋咋呼呼的。
...
下午茶时间,等盛青溪和林烟烟到一号车厢的时候车厢内已零零散散地坐了不少人。林燃几人坐在车厢的尽头,俊朗的少年在人群中格外打眼。
漂亮的少女也不例外。
盛青溪一出现林燃就注意到了,这小东西在人群中就像泛着光似的,不管她在哪儿他都能一眼瞧见她。
他扬眉看去,这小东西躲在林烟烟身后对上他的视线,还磨磨蹭蹭地迟迟不敢过来。
他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随即又恢复那副冷淡的模样,语气轻飘飘的:“林烟烟,快点过来,后面还有人别挡着别人的路。”
林烟烟疑惑地往后看一眼,空荡荡的哪有人。
她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拉着盛青溪快步往林燃他们桌边走去。
林烟烟非常自觉地把离林燃最近的位置留给了盛青溪,她的注意力已经被桌上的点心所吸引,心里的那点儿烦也被她藏了起来。
盛青溪一坐下左手就被林燃抓到了掌心。
她一侧头就对上了林燃灼灼的目光。
林燃将点心和饮料推到她面前,低声问:“吃一点?”
盛青溪微微摇了摇头,应道:“一会儿就吃晚饭了,不想吃。”
见盛青溪不想吃林燃也不勉强她,转而和她说起了最近林氏一个公益项目的事。这事说起来呢和盛青溪还有点关系。
因为林燃建议开展这个项目就是因为盛青溪。
在八月的烟火大会那一天,她多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孩才牵扯出后面那一系列的事情。
林燃捏着她的指尖笑:“那个小鬼前几天还给我写信了,说怕打电话会打扰我,就干脆写了一封感谢信。要不是那边有人和我提起,指不定什么时候能收到。”
信这玩意儿林燃也不知道多少年没见过了。
盛青溪被林燃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她仍记得那天那个男孩的眼神。
其实盛青溪不是不会想自己的爸爸妈妈,她也会想。她会想如果那时候初城那个小县城没有发大水,如果她的爸爸妈妈还都在,那她的人生和现在会不会完全不同。
如果这样,她和林燃是否还能再遇见。
命运诡谲,人生一事谁也说不准。
盛青溪在盛开福利院的这些年见了太多无辜又可怜的孩子。往后在工作中又不知见了多少支离破碎的家庭,但未知的一切都让她心存幻想。
这些年在盛开她其实没为那些孩子做什么,上一世她也没能帮助更多的人。一个人的力量很小,甚至可能会被忽略,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这也是她选择人类学的原因。
盛青溪微微向林燃的方向靠了一点,声音像风一样轻:“他奶奶怎么样了?”
林燃一见盛青溪往他身边靠就来劲,连人带椅子往自己身边一带。既然她不想吃点心他们也没必要围着圆桌坐,干脆带着人往外看风景。他们两个人还能顺便说点儿悄悄话。
盛青溪小声喊:“...林燃。”
她抬眸看他一眼,眼里分明写着在外面注意着点儿。
林燃看她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就想笑,眉眼间含着笑意,一点都不在乎别人会不会听到他说的话:“怕什么?过来,不亲你。”
林燃有时候觉得吧,这小东西胆子大得很,抱他亲他的一点儿都不含糊。有时候呢又觉得她胆小,先前在外面牵个手都要羞,这会儿在一起了也得克制着。
盛青溪:“......”
她就不该理他的。
林烟烟默默地收起自己的小耳朵,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她哥哥可真不要脸。
谢真和何默则是在心里疯狂辱骂林燃,这个不知羞耻的狗男人!
林燃当然不会在车厢里亲盛青溪,他绝对不可能让被人看到盛青溪闭着眼睛害羞的模样,那些令人发狂的呜咽和喘/息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眼前的轨道不断蜿蜒后退。
山间的苍翠下是充满生活气息的居民区,轨道两旁长长的电线滑过长空,边上是宽阔的田野,偶尔可见从中窜过的小动物。
盛青溪坐在窗前看着烈日下的一切。
耳边是林燃冷冽的嗓音,低低地说着有关于那个小男孩的事:“他奶奶已经能下床了,老房子找人翻新了一下,楼道里装了声控灯。以后他的学费林氏都会负责。”
林燃了解盛青溪,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喜欢这个世界,他也会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盛青溪不由收紧了林燃握着她的手,他的大掌结实有力,不断给予着她往前走的力量。不论是过去一年,还是他们的未来。
她知道,林燃总会在的。
一直。
作者有话要说:兔崽来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