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号的餐厅位于二号车厢,名为Jupitor。
精美的菜肴都是由九州四季的时令食材制作而成,由米其林星级主厨提供晚餐。晚餐过后,这节车厢会变成酒吧,晚上可以在这里畅饮。
晚餐时间乘客们需要换上正装。
林燃他们提前带了礼服过来,到点就各回各房换衣服。
他们几个人倒还好,谢真就有点闷闷不乐,他为什么要和长成像林燃这样的人做朋友!他恨!
他们这一路的正装都是林燃来之前准备好的,当谢真看到他的西装时心情忽然就变好了,林燃给他准备了酒红色缎面西装,胸针是他最喜欢的赛车手出的品牌。
连小蝴蝶结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谢真不恨了!
他眉开眼笑地换上了他的新衣服。
林燃给自己选的就是一身黑色西装,除了领带之外一点装饰都没有,他不爱穿这玩意儿。
林燃是最早换好出来的,换好后他就去盛青溪和林烟烟的房间等人了。出于那么一点儿私心,林燃给盛青溪准备的礼服也是黑色的。
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其他人礼服的颜色都不一样。
走过感应门,林燃半倚靠在她们的房门口。
顶上的灯光倾泻下来,将整条走廊都照得明亮。
后面车厢的人去餐厅需要经过这条走廊到达二号车厢,当林燃听到感应门响起的声音时便收起了曲起的腿好让人家走过去。
不过他左等右等都没等到脚步声靠近。
林燃懒懒地掀开眼皮往右侧看了一眼。
“啊啊啊啊啊他看过来了!!”
“真的好帅啊!”
压抑的小女生尖叫响起。
感应门旁站着两个女生,看起来年纪不大,似乎也是高考毕业来玩的模样。两人看着他窃窃私语,见他看过来还原地蹦了两下。
林燃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就当没看见。
此时走廊上的两个女生正在小声交谈。
“好想去要微信啊。”
“他好像有女朋友诶,下午在休闲车厢他们就坐在靠近玻璃窗的位置。”
“真的假的,那是他妹妹吧?”
“不会吧,我看他牵那女生手了。”
“啊,不管了,我去问问。”
...
房间内。
林烟烟瞅瞅自己身上小精灵似的金色小礼服,又去看盛青溪身上乌漆嘛黑毫无亮点的那件,要不是尺码是对的她还怀疑她们俩拿错了。
盛青溪穿黑色也好看,但林烟烟觉得她更适合明亮一点儿的颜色。
而且这衣服穿起来那么麻烦,林烟烟不知道林燃到底是怎么想的。
两人换好衣服就准备出门。
林烟烟走在前面,先一步推开了卧室门。一出门她就看到她哥哥,但她哥哥面前还站着一个女孩,随之响起的是女孩略带羞怯的声音。
“请问..方便加一下微信吗?”
林烟烟一顿,立即转身让出通道对着不明所以的盛青溪道:“盛姐姐,你先出去。”
盛青溪隐隐听到门口有说话的声音,但不知道是谁,见林烟烟让她先出去也没问为什么,就迈着步子往门口走去。
林燃不出声就是等着盛青溪出来。
此时听到动静也不管她清不清楚情况,扣住人手腕往自己身前一拉,低笑着问:“有人问你男朋友要微信呢,你说你男朋友给不给?”
盛青溪:“......”
难怪林烟烟让她先出来。
而林燃此时的反应显然是还记着去年在拳击馆发生的那件事,那天她的无动于衷可把他气坏了,这人居然这么记仇。
盛青溪和面前呆住的女孩对视一眼,故意冷下眉眼,将声线拉平,听起来冷漠又怵人:“我会生气,不建议你要。”
女孩沉默片刻,一句话都没说。
跑了。
盛青溪上一世审过不少犯人,吓唬起人来还有模有样的。
林燃挑眉笑道:“长官,你绷着小脸的模样我也喜欢。把人家当犯人了,嗯?你怎么吓唬人都能这么可爱呢?”
林烟烟:“......”
她聋了。
盛青溪抬眸看林燃一眼,小声嘟囔:“小气鬼。”
林燃笑着拉住盛青溪的手往前走,边走边道:“我就是小气鬼,怎么着吧。你不喜欢小气鬼吗,下午你还抱着小气鬼呢。”
林烟烟非常乖觉地站在原地没跟上去。
再听下去她就要忍不住跳车了。林烟烟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林燃能腻歪成这样,她心中林燃的形象已经崩的连渣都不剩了。
何默和谢真两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林烟烟。
谢真挠挠头,喊:“烟烟,站这儿干嘛呢。走,去吃饭。”
何默瞥了一眼,没出声。
林烟烟闷着脸应:“嗯。”
说完也不理他们,自顾自地就走了。
谢真摸不着头脑地看着林烟烟的背影,嘀咕道:“烟烟这又是怎么了,不会和燃哥吵架了吧?反正是不可能和仙女闹不开心的。”
何默搭着小胖子的肩往前走,懒懒地应:“估计是受刺激了。”
谢真:“啊?”
这都说什么呢,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
车厢内亮着暖黄的灯光,悠扬的小提琴曲合着车厢前进的节奏,杯子里的液体在灯光之下闪着光泽,食物的香气弥漫。
谢真和何默以及林烟烟坐在另一边不想过去凑热闹,离这两个人远远的。
这才出来一天他们就受够了林燃的腻歪劲。
木质的餐桌上摆放着漂亮的寿司,选用的食材都是当天运送过来,谢真嚷嚷着要吃的鳗鱼饭也都摆在了餐桌上。
林燃的手边摆着红酒,而盛青溪的面前却摆着一杯晶莹剔透的桃汁。粉粉嫩嫩的,相当漂亮。
盛青溪看看林燃面前的,又看看自己的,不由小声道:“林燃,我也想喝酒。”
林燃瞥她一眼,眼神里透着笑意和兴味,语气懒散:“想喝酒?你不知道自己喝醉酒就瞎亲人吗,下午还不够?”
盛青溪起先没说话,只是这么安静地看着他。
水汪汪的眼睛里看不出有什么起伏的情绪。
但越是没情绪林燃心里就越犯怵,他想了想下午,确实是有点过分。干燥的指尖触着那么一丁点儿薄的布料,只要他微微用力就能撕开。
想起昏暗房间的画面,林燃喉咙发干。
盛青溪和林燃对视了几秒才认真道:“我没有瞎亲人,我只亲你。”
林燃:“......”
操。
他现在就想把人拎回房间,再也不放她出来。不论是火车窗外美丽的风与景色或是车厢内热闹的场面都不能影响他和盛青溪。
林燃克制地移开视线,喉结微动。
以后,再等等。他不能这样心急。
面前的寿司相当漂亮,晶莹饱满的米饭被捏成软乎乎的小模样,上面趴着的鱼片姿态懒洋洋的,随意自然,颜色令人食指大动。
盛青溪说完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到林燃身上了。
她要好好吃饭。
和盛青溪吃饭时认真的模样相比,林燃就显得对食物兴趣淡淡。其实这也不怪林燃,不管在哪里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盛青溪身上。
那场大火过后,林燃一直没有给自己好好思考的时间。
这一次旅行,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思考一下他和盛青溪的以后。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生活,他们的未来,以及他们的婚礼。
要是这个年龄合法,林燃巴不得现在就和盛青溪结婚。
就算是常人都说婚姻是坟墓,林燃却想,那也是有盛青溪的坟墓。
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这一餐晚饭的每一样菜品味道都不错。盛青溪把一小碗鳗鱼饭都吃完了,边上颜色粉嫩的桃汁也喝了小半,她摸着小肚子倚在椅背上休息。
直到这时她才有了些许度假的感觉。
轻松、自在,身边还有林燃。
林燃原本也没打算多喝酒,但见盛青溪今天乖乖地吃了许多他也多喝了两杯,但这点量不足以让他喝醉,甚至连微醺都算不上。
但在盛青溪看来林燃是喝醉了,他的眸光里似乎都含着淡淡的酒意。
因为林燃吃完了饭不说话也不动,就这么微歪着头看着她,神色冷淡,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专注。修长的手指懒懒地搭在桌侧,离酒杯咫尺之遥。
盛青溪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问:“林燃,你是不是喝醉了?”
林燃下意识地想应没有,只是一想到刚才盛青溪说的“我只亲你”他又把话咽了下去,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今天晚上的安排本来是他们在二号车厢玩,谢真和何默都对这个夜晚小酒吧有点儿兴趣,而林烟烟则是想回去看电影。
盛青溪本是要陪林烟烟一起回去的,但现下林燃喝醉了她还是先把他带回房间。
盛青溪上半身微微前倾,一伸手就触到了林燃的手,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林燃攥进了掌心。她抿唇笑了一下,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哄小孩的感觉:“林燃,扶你回房间躺一会儿好不好?”
车厢本就在行驶过程中,她怕林燃明天会不舒服。
林燃没说话,只是轻抚着她的指尖。
盛青溪想了想,和林烟烟他们说了一声就打算扶林燃回房间。因为想着林燃,她没注意到这三人欲言又止的表情。
盛青溪去扶着林燃起身的时候就有候着的工作人员想上来帮忙,火车上的工作人员大多数都会说中文,并没有语言障碍。
显然盛青溪拒绝了,林燃这人根本不让别人碰他。
谢真三人看着盛青溪和林燃远去的背影,林燃这么大个身躯大半都压在盛青溪身上,他还真好意思。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吐槽。
何默叹气:“也就仙女会相信燃哥喝了这么一点就喝醉了。”
谢真痛斥林燃:“燃哥太不要脸了!什么招都能想的出来。”
林烟烟瘪瘪嘴:“也就盛姐姐会哄着哥哥。”
说完她还有点忧愁晚上盛青溪还回不回得来,万一不回来了怎么办?她要去林燃房间找人吗?那万一..她会不会打扰他们?
三人齐齐地叹了一口气。
这边的盛青溪当然听不到他们的吐槽,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
车厢微微摇晃,林燃搭着盛青溪的肩任由她揽着他往前走。这小东西小胳膊小腿的,力气倒是挺大,平时也不见她吃多少东西。
盛青溪把林燃扶到门口后站在门口歇了一会儿才艰难地侧头问林燃:“林燃,你的钥匙放在哪里?”
林燃微阖着眸没应声,像是没听到盛青溪说的话似的。
盛青溪只好自己找。
他们房门的腰上挂着一个木制的挂坠,她扫了一眼林燃的上身就知道钥匙不在这里。
黑色的西装裤包裹着林燃修长的双腿,底下漆黑锃亮的皮鞋映着廊内挂灯的光亮。盛青溪硬着头皮伸手往林燃的腰腹处摸去。
她没直接伸进口袋里,而是小心地外面摸了摸口袋。
左边靠近她身侧的口袋平平整整,她一触到布料就感受到了林燃结实紧绷的肌肉。午后混乱暧/昧的画面闪过,脸颊开始发烫。
盛青溪抿了抿唇,把那些心思都抛到脑后,横过林燃劲瘦的腰去摸另一侧的口袋。就那么一层薄薄的布料,根本隔不住微烫的温度。
她曲着指尖试探性往口袋里探了一圈,不一会儿就摸到了木质的挂坠。
盛青溪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她撑着林燃大半的重量,腾出那只摸钥匙的手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房间内没开灯,廊内的光随着门的打开跑进去了一点儿。
盛青溪能借着隐约的光看到沙发已经铺成了床。她扶着林燃进了房,关上门,准备开灯。
就在她抬手伸向开关的瞬间,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扣住。林燃在黑暗中准确地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开灯的动作。
盛青溪微怔:“林燃?”
原本闭着眼睛没反应的人忽然开始动作,大掌揽上她的腰,不费什么力气地把她往墙上一推,高大的身躯紧跟着覆上。
盛青溪穿的黑色礼服是林燃亲自选的,他清楚地知道这件衣服是怎么设计的。
她胸前的黑色蝴蝶结只要他随便一扯就解开,蝴蝶结解开后饶在她腰间的丝带也会松动,连带着后背上特制的拉链。
只有解开了蝴蝶结才能往下拉拉链。
林燃盯着她雪白纤细的颈,为了遮掩他留下的痕迹她在颈侧绑了一条黑色半透明的丝带,在昏暗的环境下这根丝带不停刺激着林燃的神经。
浅淡的香气在闷热的空气中弥漫。
甜的,林燃心想。
红酒的后劲渐渐上来。
他的每一根神经似乎都被泡在滚烫的血液里。她像把火似的点燃了林燃血液里每一粒躁动的因子,让他这样难耐。
她带着担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林燃,你还好吗?”
轻轻软软的,就和以前一样,仿佛没被他压在墙上似的。
林燃眸光微顿,倏地笑了,声音又哑又沉:“长官,陪我躺一会儿行不行?我想抱抱你,就一会儿,不亲你,你别走。”
盛青溪踮起脚探手摸了一下林燃的额头,好一会儿才应道:“嗯,我牵你过去。不开灯吗?”
林燃低声:“不开。”
...
火车仍在前行。
盛青溪躺在床上面对着墙,林燃从身后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下巴就抵在她的颈侧,微烫的呼吸洒在她的耳后。
一呼、一吸。
就这么静静的,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盛青溪。”
林燃缓慢开口,带着哑意。
盛青溪微微侧头往后动了一下,她想看看林燃,但林燃却一动不动。她只好应道:“我在。林燃,你怎么了?”
林燃闭上眼,更用力地抱紧她,低声问:“以前你是怎么过的?从小到大那些生活,我都想听。你愿意和我说吗?”
盛青溪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小时候的记忆对她来说还有点模糊,毕竟过去了那么久。她只好说一些自己还记得的:“小的时候我最喜欢冬天。”
冬天对盛青溪来说就意味着过年,过年的时候盛兰会给她买新衣服和新玩具。更重要的是过年那会儿她可以吃到很多糖。
“那时候我不懂为什么身边的同伴来了又走,也不懂为什么再也见不到他们。直到我大一点了,才知道我们都是孤儿。”
盛青溪与其他孩子不同,她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盛兰抱了回来。她始终认为盛开是她的家,那些同伴都是她的兄弟姐妹。
“盛妈妈和我说,想领养我的人很多。但她总是不放心,考量这儿考量那儿,最后还是把我留在了她身边。以前上学没人和我玩的时候她偶尔会问我,怪不怪她把我留在身边,我或许会拥有更好的生活。我不知道什么是更好的生活,我想留在盛开,盛开就是我的家。”
“上学的时候我总是独来独往,我喜欢一个人呆着。我有很多想做的事,想过以后,所以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那些都不重要。”
那时的盛青溪以为她的生活一直会这样下去。
直到那一个平安夜,她遇见林燃。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盛青溪抿唇笑了一下,她小声道:“林燃,那个时候我经常会去一中偷偷看你,很多次。”
林燃一怔。
他从来没听盛青溪说过这件事。
不等他问,盛青溪又道:“有一次我看见你和一个女孩儿一块儿在校门口站着,你冲她笑了。”
林燃:?
我冲谁笑了?不可能的事!
......
黑暗中,林燃皱着眉努力地回忆着他到底在哪一天对一个女孩儿笑了。他林燃像是会对女孩儿笑的人吗?不可能好吗!
不过盛青溪好像也没在意这事儿,自顾自地往下说:“很多时候我见你时你都冷着脸,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好接近,身边只有何默和谢真,还有你的车。”
突然,她话锋一转:“但那天,你笑了。”
林燃:“......”
真是日了狗了。
他现在就恨不得穿回去看看自己到底冲谁笑了。不过话虽这样说,林燃还真思考起来,他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对一个女孩儿笑。
盛青溪这么说,他首先可以排除林烟烟。
林烟烟不可能是那个女孩,不然她也不会说了。
至于其他情况。
林燃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不会对女孩子笑。
想了半天林燃都没能回忆出来那个人是谁,他只好硬着头皮问:“盛青溪,我冲谁笑了?”
盛青溪偷偷抿唇笑了一下:“那个女孩儿好像是在车行里工作的,递给你一个头盔。是你一直在等的头盔,一送到车行就有人给你送来了。”
这也是后来盛青溪去调查的时候偶尔得知的。
盛青溪这么一说林燃还真想起来了。那天放学他和谢真他们俩刚走出校门车行里的人就迎上来了,拿着他排队排了三个月的头盔。
不过林燃可不记得对方是男是女,当时他说了声谢,似乎是朝那人笑了一下。
林燃惩罚似的咬了一口盛青溪软乎乎的脸,“这点儿小事都记得。每天你这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光想我了,嗯?”
盛青溪皱起脸,小声嘀咕:“不许欺负我,再欺负我不说了!”
林燃:“......”
这还越来越横了。
林燃只好乖乖闭上嘴,免得惹这个小祖宗不高兴。他又凑过去亲了亲刚刚咬过的那块儿地方:“我亲亲就不疼了。”
“林燃!”
盛青溪恼怒似喊了一声。
林燃想笑又不敢笑出声,老实地抱着她不动了。
被林燃这么一打岔盛青溪也有点懵,但接下去的时间线不可避免地会跳到最难接受的部分,即使对林燃来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但她依旧过不去。
说到这里,盛青溪的声音变得轻了一点儿:“林燃,我偷偷去看你的时候总会撞上一些人,他们和你一样都不认识我。”
林燃知道,这里的“偷偷看你”和之前提到的不一样。
她的情绪显而易见的低落下去。
林燃在黑暗中哑声笑了一下:“为什么要偷偷去?”
盛青溪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墙,小声应道:“我不知道,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很害怕,一直都没敢去看你。直到快要开学,我要离开初城了才敢去看你一眼。”
“那天我遇见了何默和谢真,他们俩坐在地上看着天,和你说着话。后来每年你生日的时候我都能在那里遇到他们。”
何默与谢真和她一样,不在清明时去看林燃,只在他生日的时候去。
就好像林燃还活着一样。
盛青溪非常简略地带过了自己上大学时候的日子,只说室友和同学都很友善,他们都怀抱着梦想和热情在做这件事。
她低声继续说着之后的事:“毕业之后我去了警局,是我师父把我带进门的。林燃,工作的时候很辛苦,很多内容都是我在学校没接触过的。有一段时间我看到肉就会生理性反胃,不吃肉这个习惯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后来倒是习惯了。”
“那段时间我睡眠也不太好,但留在初城我就有很多时间去看你。有时候我睡不着觉就跑去找你,和你说会儿话就困了。林燃,那些年我经常把自己搞得很狼狈,但是想到你我就觉得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听到这里,林燃微微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
好半天他才声音低低的问:“半夜去找我,会不会害怕?”
说起这个话题盛青溪的情绪倒是好了一点,她转过身来,小手自觉地搂上林燃的腰,脑袋往他颈窝一埋,换了个方向被他抱着。
林燃顺着她的动作调节了两人的姿势,刚窝好她就像说小秘密似的用气声说:“林燃,有一次我凌晨偷偷地跑进去,但是被看门的大爷撞上了。”
林燃:“......”
大爷指不定吓坏了。
盛青溪抿唇笑:“大爷非常好玩儿一个人,还问我是住在哪块地界上的,是不是好些年没人来看我非得跑上来玩儿。”
林燃:?
盛青溪闭上眼睛,似乎是有些困了:“那十年那个大爷一直在那里,我和何默他们还经常去看他。林燃,我们都很想你。”
你是被爱着的。
被我们爱着。
林燃低头亲了亲她的发,嗓音喑哑:“我知道。”
她很小声地喊他的名字:“林燃。”
林燃应:“我在。”
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呼吸逐渐变得平缓。
她乖乖地在他怀里睡着了。
林燃等她睡沉之后起身关了窗,没开灯去浴室摸黑洗了个澡,身上还有些酒味,他不想就这么抱着盛青溪睡觉。
洗完澡后他在暗里摸索着把盛青溪身上的礼服脱了,她全程也没反应就这么由着他动作,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是她最放松的时候,不用随时都警惕着。
林燃也不敢看,哪怕没开灯他也闭上了眼,摸黑把他的短袖给盛青溪换上了。
做完了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重新上床把人搂进了怀里。
林燃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
晚上十点,林烟烟回到卧室,看着空无一人的床一时陷入沉思。
如果她哥哥本来就是打的这个注意,为什么要假模假样的把盛姐姐和她安排到一起,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林烟烟干脆不想了。
反正林燃的事儿她也管不着!
就是想到盛青溪她有一种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林烟烟拿出睡衣转身进了浴室。
此时火车内大部分车厢还亮着,这点光亮随着鸣笛声缓缓驶入了茫茫夜色里。
-
凌晨五点。
晨光透过卧室内小小的车窗跑进来那么一点儿。
盛青溪是被热醒的。
一睁眼就对上了林燃凸起的喉结,在昏暗的视线中他的轮廓也清晰可辨别。
她微微仰头看了一眼,这一动她的侧脸就不可避免地触上了林燃硬邦邦的下巴,新长出来细密的胡渣磨得她脸疼。
林燃似乎还没醒,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盛青溪的动静很小,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就惊动了林燃。
他没睁眼,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睡醒了?饿不饿?”
盛青溪揪着自己身上的短袖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昨晚她到底是怎么睡着的,只小声道:“林燃,我想洗澡,还想跑步。”
林燃被盛青溪这句话逗清醒了。
他哑声笑了一下:“洗澡可以,跑步不行。你想跳车下去和火车赛跑吗?”
盛青溪闷着脸:“我就是想想。”
林燃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盛青溪推开他:“我要去洗澡。”
说到洗澡就不得不考虑到一个问题,盛青溪的换洗衣服都在自己的房间里,这么早显然林烟烟还睡着,她没有钥匙根本进不去。
这个问题显然林燃也想到了。
他想着晚点等林烟烟醒了再送她回去洗,但他怀里的人却倔的很:“我现在就要洗,等烟烟醒了我再回去穿。”
林燃:?
你这不是要我死?
林燃和盛青溪僵持了一会儿,还是舍不得惹她不高兴,不就洗个澡吗。
他捏了捏眉心,哑声道:“我去拿没穿过的短袖给你,换下来的衣服我给你洗。”
盛青溪:“......”
这倒也不必。
她绷着小脸想了一会儿,别扭道:“我自己洗。”
林燃也没坚持,等日后他们住一块儿了再和她掰扯这些也不迟。他起身下车去行李箱里拿了一件白色短袖递给盛青溪。
这小东西接过衣服鞋也不穿就和一阵风似的溜进了浴室里。
林燃也没干等着,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行,一想到她一会儿底下什么都没穿就出来他就要疯了。不就吵醒林烟烟那个小丫头吗?
这么想着林燃就出门去敲林烟烟那小丫头的门了。
她哥哥呕心沥血照顾她这么些年,关键时刻这丫头应该为她哥哥出一份力。
当林烟烟睡眼惺忪地出来开门的时候林燃一点儿心里负担都没有,像个大爷似的,下巴微抬:“拿点东西就走。”
林烟烟瞅他一眼,让开了身子让林燃进去。
林燃去找盛青溪行李箱的时候还随口问了一句:“林烟烟,你晚上一个人睡觉怕不怕?”
林烟烟:“......”
一大清早把她叫醒就是为了来炫耀?
林烟烟幽幽地说道:“哥哥,那你睡觉的时候心里有没有一点负罪感?”
林燃:?
这孩子咋回事?
本来林烟烟没说这句话还好,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刚好找到了盛青溪放内衣的袋子,他捏着这么一个小小的袋子还真生出点儿负罪感出来。
林燃翻了翻,跳过她的吊带和短裙,拿了一条最简单的黑色牛仔裤出来。
坐在床沿边看得一清二楚的林烟烟简直是一言难尽,她觉得她哥哥简直是世界上最小气的人,这大热天的居然让盛青溪穿长裤。
林燃盯着盛青溪的行李箱思索片刻,没拿上衣,就让那小东西穿他的衣服。
免得那么多人盯着她看。
林燃拿完之后合上行李箱放回原位,起身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林烟烟这小丫头,轻飘飘道:“走了,自个儿呆着玩儿。”
林烟烟没应声。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外校的人这么讨厌她哥哥了,有时候她哥哥真的非常欠揍。
林燃回房的时候还有点儿紧张。
脑海中闪过几百张画面,万一他回去的时候盛青溪已经出来了怎么办,出来之后在他面前乱晃怎么办,他到底还要不要当个人了呢?
当然这些画面等林燃回到房间之后就戛然而止了,因为盛青溪还没出来呢。
林燃走到浴室门口轻扣了扣门,“盛青溪,衣服在外面。”
浴室的水声停了一瞬,小姑娘脆生生地朝他喊:“门没锁!你拿进来吧!”
林燃:?
这小东西又咋回事?
林烟烟提醒他让他不要做一些罪恶的事情,盛青溪却颠颠地追着他跑生怕他不搞点事情出来,昨天下午是,今天早上更是。
林燃咬牙,心想放了东西就出来。
开门的瞬间林燃就闭上了眼睛,他记得浴室的摆设。开门的瞬间,带着香气的沐浴露混着盛青溪清甜的味道像海浪一般朝他席卷而来。
林燃:“......”
他恨!
“林燃,我洗完啦!”
盛青溪看着林燃闭着眼睛皱着眉的模样不由抿唇笑了一下,她正在放着水在洗林燃的短袖,头发还湿哒哒地披在肩上。
林燃听盛青溪这么说才敢睁眼看她。
她就像一只刚上市的小脆桃,白皙的小脸,红扑扑的脸颊,整个人清纯地都能滴出水来。他的短袖刚好到她膝盖上面,水滴从她的腿根滑落,顺着纤细的小腿流到地面。
林燃瞳孔微缩。
这一副画面对他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
他头昏脑涨地从浴室里退了出去,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敢和盛青溪说。他狼狈地靠在墙上喘息了一声,喉结滚了滚,又哑着嗓子朝着门口道:“穿好衣服才许出来,裤子衣服都穿好。”
“知道了!”
她欢欣的声音响起。
林燃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她折磨他还是他折磨自己。
-
林燃和盛青溪去二号车厢吃早饭的时候何默和谢真居然已经在了,两个人凑在一起谈论着昨天晚上在这里喝到的酒。
见到他们俩出来谢真招了招手:“燃哥,仙女!快过来!”
等走近了看到盛青溪的穿着谢真还奇怪地问了一句:“仙女,这么热的天你怎么穿这么多,短袖怎么还大了那么多?”
何默翻白眼:“你赶紧闭嘴叭你!”
谢真委屈巴巴:“我又怎么了我?”
盛青溪听谢真这么问也不尴尬,非常老实地回答他:“衣服都是林燃给我选的,现在不热,热了我就回去换掉。”
林燃在心里轻哼了一声。
谢真:狗男人!
两人坐下后谢真就滔滔不绝地说起了昨晚的酒:“仙女,你是不知道。这里的酒名字都可好听了,什么‘星星的收获季’、‘金星’、‘蓝月亮’、‘向星星许愿’等等,还都挺好喝的。”
盛青溪眨眨眼:“什么味道的?”
每次出去吃饭林燃都不让她喝酒,像个小督查拿着放大镜盯着她瞧。
谢真回忆了一下:“有鲜苹果和草莓果酱味的,还有梨子酒和红茶气泡酒。”
盛青溪听了都想喝。
林燃懒懒地掀开眼皮看了何默一眼,何默非常自觉地引走了话题,免得一会儿林燃又偷偷欺负小胖子。
今天他们要下车去吃午餐,晚上不住车上,而是入住沿途的温泉旅馆。谢真还觉得有点儿可惜,如果是冬天就好了。
吃个锅子泡个温泉。
太美好了呜呜呜。
吃完早饭后林燃牵着他的小祖宗去了一号车厢看风景,谢真和何默溜回去睡了个回笼觉,悠闲的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
-
晚上到了温泉旅馆谢真倒是没那么兴奋了,小胖子整个人都被热得蔫巴巴的,想到晚上要睡榻榻米就更窒息了,他的肉告诉他它们接受不来。
直到吃完晚饭众人的情绪才缓过来一点儿,坐在餐桌上聊天儿。
林燃歪着身子把玩着盛青溪的黑发,见她吃完才凑过去低声问了一句:“想去泡温泉吗?不想去公共区可以去单人的池子。”
盛青溪摇摇头,小声应他:“不想去。”
不想去就不去。
林燃点头:“那一会儿带你看星星去。”
盛青溪抿唇对他笑了一下,清澈漂亮的眸子里映着细碎的灯光,亮晶晶的眼神中清晰可见对他的爱意。林燃受不了这样的眼神。
他抬手一把遮住小姑娘的眸子,哑声道:“别这么看我。”
纤长的睫毛在他掌心扑闪两下,又伸手来推他,推不动才嘀咕道:“不看就不看,你快放下来,好多人都看着呢。”
闻言林燃缓缓放下手。
接下来果然这小东西压根就没看他,自己和林烟烟说的起劲。
他也打算和何默他们说会儿话来分散一下注意力,免得又被她撩的上火。自从在一起后她对他真是一点儿防备之心都没有。
短暂的休息之后何默他们准备去泡温泉,林燃带着盛青溪去了观赏台。
因着大多数人都去了池子,观赏台只有他们两个人。
盛青溪躺在躺椅上看着今夜的星空,星子自由散漫地散落在深蓝色的夜空上,夏日的燥意随着晚风和云层渐渐散去。
林燃没躺下,坐在一边看着这小东西晃着雪白的脚丫子。
中午那会儿她嫌热就溜去房间换了条漂亮的小裙子,布料轻薄,不到膝盖。此时躺下了裙子还往上挪了一点儿,她倒是没心没肺地躺着舒服。
林燃盯着两条纤细白皙的腿看了一会儿干脆移开了视线。
一时间他们都没有说话,就这么让静谧的时光慢慢淌。不知过了多久盛青溪才侧头看林燃:“林燃,上次我们两个人一起看星星是什么时候?”
林燃:?
这小东西从哪里学来的这招?
林燃想都没想,应她:“七夕的时候。”
那个七夕很特别,那是第一次林燃开始试着去考虑未来,也是他第一次向盛青溪许诺了以后。他说,希望以后的每一个七夕都能和你一起过。
盛青溪朝他伸出手,莹润的指尖虚虚地向他靠近。
林燃伸手将她的手牢牢牵住。
小姑娘正看着他笑,声音轻软:“林燃,一开始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儿烦人,那时候你还不认识我,我偷偷抱了你两次,还追着你跑。”
林燃低垂着眸子看她,低声应:“不烦。”
有时候他回忆起来还挺诧异自己那会儿居然这么耐心。其实他警告过这小姑娘许多次,想把她凶跑但她从来都不怕他。
就像2018那样,起初看起来乖得不得了,其实是只张牙舞爪的小兔子,急了还咬人。
盛青溪弯着唇角,认真道:“林燃,能遇见你真好。”
是林燃把她带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不论是前世把她从黑暗里救出来还是这一世教她学会了爱,他们之间从不是她单方面的追逐。
林燃也努力地向她奔跑。
林燃这一次没应声。
他起身走到盛青溪的躺椅边,抬抬下巴示意她往边上躺一点。
盛青溪一时半会儿没动,而是静静地看着他问:“想抱着我?”
林燃:“......”
他轻啧一声,挑眉笑:“男朋友抱你不行?”
盛青溪默默地朝边上挪了一点。
这躺椅本就没多大,林燃这么大个人硬是要挤上来,两个人只能紧紧地贴在一块儿。
盛青溪自觉地往林燃颈侧一缩,她仰头看着林燃的下巴,又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问:“林燃,晚上我们还一起睡觉吗?”
林燃由着她伸手在他身上作乱。
“你想睡就睡,我都可以。”
林燃硬着头皮接了她的话,听着云淡风轻的,其实巴不得她抱着小被子过来和他一起睡觉。只要抱着她他就够了。
盛青溪“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也没说到底来不来找他。
林燃瞪着盛青溪看了半天,这小东西已经认真地开始看星星了。他总觉得她是故意的,他的小溪流本来不是这样的。
九点的时候盛青溪说要回去洗澡了。
林燃一听回去洗澡就知道肯定是不过来了,他也没把失落表现在脸上,还是和以前一样送盛青溪回了房,看着她关了门进去才离开。
...
林烟烟泡完温泉回来的时候盛青溪正洗完澡出来,她一见林烟烟就轻声道:“烟烟,睡觉的时候记得关好门口。”
林烟烟:“......”
林燃是狗。
五分钟后,林燃的房门被敲响。
林燃从浴室出来还没来得及穿上衣,围了个浴巾就去开门了。
门开的瞬间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盛青溪的视线在林燃的腰腹处停留片刻,又仰头和林燃漆黑的眼对视:“林燃,我来找你睡觉,你是不是不太方便?”
眼前的小姑娘穿着洁白的睡裙,怀里还抱个枕头,漂亮的眸眼巴巴地看着他。
林燃哪里还会有不方便,一伸手就把人扯了进来。
他一句话都不想说,她怀里的枕头被他随手扔到了一边,把人按在墙上就开始亲,手还不老实地往人裙子里钻。
盛青溪闭着眼搂住了林燃的脖子,好让他不那么辛苦地低下头。
直到空气变得火热,盛青溪忍不住呜咽出声林燃才慢慢松开了她,指腹抚过她的唇瓣,哑着嗓子道:“我去洗澡。”
盛青溪虽然被林燃亲得晕乎乎的,但进门的记忆还在,“你不是刚洗完吗?”
林燃面色不改:“没有,你看错了。”
盛青溪只好自己乖乖地去捡起枕头钻到了铺好的被子里等着林燃出来,等她刷完微博已是半小时后,林燃居然还没出来。
盛青溪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蹭了蹭柔软的枕头闭上了眼。
等林燃洗了个冷水澡出来的时候盛青溪已经睡着了,他看着榻榻米上小小的一团松了口气,还好睡着了,不然他还得洗一次。
等身上的凉气散的差不多了林燃才关了灯去抱他的小溪流。
她睡得不沉,他才伸手揽上她的肩这小姑娘就自觉地滚到了他的怀里,温热的小脸贴在他的肩头,毛茸茸的发散落着。
林燃唇角微弯,低头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晚安。
我的小溪流。
作者有话要说:毕业旅行没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