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8、第8章 早早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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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才回来?”林卫国下了车,瞧见走近的男孩一愣,认了半天问道,“你是天天?”
男孩也站住了,望着林卫国半天没吱声。
“你爸爸是蓝方圆,你和早早小时候还一块儿玩呢,”林卫国笑着看向林早早,“这是你蓝天哥哥,你们原来见过,你那会儿两三岁,大概不记得了。”
蓝天仔细一想,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他爸爸妈妈还没离婚,他们家还在加工厂住,他妈妈还曾说想要个这样的女儿做他妹妹,那么,如果他真有一个这样的妹妹,是不是爸爸和妈妈就不会分开了?
“你不是跟你妈妈住在——”林卫国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了,话锋一转,道,“来找你爸爸?你爸爸不是调去墨城了吗?回来了?”
“没,我去我奶奶家。”蓝天情绪不高,低声应道。
林卫国也觉着尴尬,好端端的提那个茬干嘛,闹得孩子不舒服了:“走,我送你去。”
“不用不用,我这就到了。”蓝天连忙拒绝,头也不回的朝前跑去。
“爸爸他是谁啊。”林早早问。
“他是爸爸高中同学的儿子,叫蓝天。”林卫国单臂将林早早抱上自行车前横杠,待她侧坐稳当了才骑上走,“这头上哪来的稻糠?”他单手扶着车把,一边骑车一边为林早早拨拉头顶,果然掉下来好些稻糠。
“到稻糠堆上玩去了?”林卫国脾气一向很好,温温柔柔地问她,“所以才这么晚回来?”
“也不是光玩。”林早早心虚,“找钥匙呢。”
“找钥匙?”林卫国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钥匙丢稻糠堆里还能找得到,回头爸爸再去配一套给你。”
“说话算数?”林早早激动地转过身,抱着爸爸的脖子吧唧就是一下。
林卫国让她这一拉没掌好车把,车左右猛拐了几下,吓的林早早连忙老实坐着。
“爸爸——”林早早一向不怕爸爸怕妈妈,“能不能别给妈妈说我去稻糠堆玩把钥匙弄丢了?”
“怕妈妈训你?”
“嗯。”林早早用力点了点头,继续撒娇,“行不行吗?”
“行——”林卫国哪有不应的,笑了笑,“那你准备怎么给妈妈说你回来晚了?骗人可不是好孩子。”
“我不骗她,我就说,就说——”林早早实在找不到不骗人的说辞,好一会儿才道,“我啥也不说!”
“以后放学还在外头玩吗?”
“不玩了。”
“说话算数?”
“嗯——”林早早迟疑片刻,“我尽量算数吧。”
林卫国无奈地摇了摇头:“玩也行,但不能像今天这么晚。”
“好,”林早早高兴地应了,“我就知道爸爸你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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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家门扑鼻就是菜香,这个季节,时令蔬菜都下来了,林早早家是这排住宅的最头上一户,占了个三墙边,所以院子比别家大一半,足有三百多平方米,林卫国虽然是学农用机械的,可对种植和果树修剪也颇有心得,在自家院子里种了一排各种品种的葡萄、三株不同品种的梨树、一株苹果、一株桃子,都是最能挂果的树龄,还种了四季豆,长豆角,茄子,辣椒,西红柿,黄瓜,丝瓜,韭菜等蔬菜,今天晚饭都是她爱吃的,红烧茄子和炒鸡蛋。
“怎么这么晚才放学?你龙龙表哥作业都做完了。”赵国兴盛了米饭放在淡黄色四方桌上,这些年林卫国和赵国兴也存了些积蓄,不但换了彩色电视机、高低柜、写字台,还添置了书柜、餐桌、碗橱和拐角海绵沙发。
林早早不吱声,放下书包进里屋洗手。
“你在哪儿找到她的?”赵国兴低声问洗了手过来的林卫国。
“过了加工厂这边的路上。”林卫国实话实说。
“那不是快到家了?”
“吃饭吧,孩子饿坏了。”林卫国擦干手拿起筷子夹了块茄子放进嘴里,“好吃,比我做得好吃。”
“行了吧。”赵国兴又问林卫国,“这么晚回来到底怎么回事?”
“路上贪玩,把钥匙弄丢了,一直找呢。”林卫国朝里屋看了一眼,贴到赵国兴耳朵边小声说道,“怕你训她不让我说”。
“早上才给——”赵国兴一听果然急了,声音拔高八度脱口而出。
“先让孩子吃饭,”林卫国一把捂住妻子的嘴,将她按坐在凳子上,“回来路上我说了她一路,她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别说她了,让她吃顿安稳饭。”
“你就护着她吧。”赵国兴没好气地坐下,往林早早碗里夹了块鸡蛋,林卫国瞧见一个劲儿偷笑,他这个媳妇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吃了晚饭做作业,林早早才发现书包里都是稻糠,怕妈妈瞧见,悄悄将将书都掏出来偷偷跑去菜地里倒,赵国兴瞧见也当没看见,继续坐在沙发上打毛衣,这件毛衣预备冬天给早早穿,每天闲了打几行,到了冬天差不多也就打好了。
晚上十点睡觉,林早早上了床浑身挠痒,掀开被子一瞧,身上起了好些小红疙瘩,九月份蚊子还没死绝,可蚊子咬的疙瘩也不是这样的啊。
“妈妈我身上痒。”林早早爬起来给她妈妈诉苦。
“怎么起了一身疙瘩,”赵国兴掀起她身上的背心前前后后一看,真不老少,“放学到哪儿疯去了?”
“没去哪儿。”林早早嘴严,不说。
“你不说我可没法给你治啊。”赵国兴给她理好背心,“回去睡吧,我没办法。”
“可是我痒,睡不着。”林早早手伸进背心里前前后后挠痒。
“你得告诉我去了哪儿,我才能知道你怎么起的疙瘩,知道怎么起的疙瘩才能给你治啊。”
林早早不说话了,皱着眉头,好一会怏怏说道:“爬稻糠堆里玩去了。”
林卫国在外头听见动静,跑进来一瞧:“怕是过敏了,我去烧壶水,你给她洗洗吧。”
“行,你赶紧去。”
“稻糠堆太脏,你这是脏东西闹得,看你下回还去爬不。”
林早早没吱声,该怕还得爬,下回把钥匙放书包里爬。
林早早家有里外两间房,外间大约二十多平米,里间只有外间的一半大小,林早早睡里间,这会儿痒的在房子里直打转。
林卫国以最快的速度去凉棚点火烧水,赵国兴拿了自己在厂里扎的大铁皮盆放在里屋,先接上凉水,等林卫国烧好开水怼进去,温度合适后让林早早脱光了坐进去。
洗好澡,身上果然不再那么痒了,赵国兴给她擦干了抱上床,问道:“看你下回还敢去稻糠上玩了。”
“好瞌睡啊了。”林早早打了个哈欠,拱进被窝片刻就进入了梦乡,睡梦里也不知梦见了啥,咯咯直笑——
赵国兴怕林早早放学再玩得忘了回家,说什么也不同意给她家门钥匙,林早早无奈,只好天天去修造厂找妈妈,倒是在厂里认识了几个和她同校不同年级的孩子,做完作业就一块儿在厂子里玩土,也十分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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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部一中大门朝北,教室都是平房,一排排等距离围着国旗排列在校门两侧,每两排间都留出了足够孩子游戏玩耍的空地,又种了一行杨树分隔。
林早早三年级了,下课后喜欢跳橡皮筋,和几个女孩手心手背分了组,她和表妹路娟一组,赵园园和蒋小丽一组,又剪刀石头布钉锤看哪组先跳,赵园园一组先跳。
跳的是筋踩筋,这种跳法比较复杂,高度从小腿开始慢慢往上调,每个高度又分单腿撑筋和双腿撑筋两种,人要不停在皮筋之间蹦来蹦去,踩来踩去,该踩住皮筋时必须稳稳踩住,不该踩皮筋时绝对连碰都不能碰一下。
林早早和路娟撑筋,赵园园和蒋小丽分别在两头背对背单脚勾住一根筋准备好跳。
“我说三就跳。”赵园园对蒋小丽道。
“行,我准备好了。”蒋小丽说,“你说吧。”
“一,二,三——”赵园园说到三,两个人同时开始跳,边跳嘴里边念着,“小皮筋,香蕉梨,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四五六,四五七,四八四九五十一——”
两个人跳的聚精会神,一直没有死(跳错了),可当赵园园数到五十一时,班里几个调皮的男孩过来捣乱,故意跑到中间去踩皮筋,让赵园园和蒋小丽跳错了,熊明杰还去拉扯林早早的头发,用了老大的力,直接将林早早拽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地上刚好有一块碎砖,硌得屁股生疼,林早早半天爬不起来,眼泪顿时就溢出了眼眶,皮筋是跳不成了,几个女孩连忙上来拉林早早,又是帮忙拍她裤子上的土又是问她怎么样了,那熊明杰早已跑远了。
林早早捂着屁股抹了把泪,在人群中寻找熊明杰,终于让她看见了,飞快地冲了过去,熊明杰干了坏事一直在防备林早早,瞧见她跑过来那会原地等着,也跑了起来。
熊明杰比早早大两岁,个头高身体壮,跑得自然也快,两个人一前一后跑着,林早早累得气喘吁吁也没将人追上,双手撑着膝盖只喘气,两眼冒火看着人群中故意朝她做嘴脸的熊明杰,你等着,我早晚让你还回来,林早早在心里默念。
一直到放学,林早早都没再搭理熊明杰,下午上学后,林早早到教室时熊明杰已经坐在了座位上。
课桌是带两个桌洞的长条木桌,两个人共用,她和熊明杰的课桌中间画了一道分隔线,他俩被老师安排在这张桌子上时,那条线就有了,大概是原来用过这张桌子的学生画的。
此时在分割线的左边,也就是林早早坐的这边,放着一张旧报纸,报纸上是几个熟透了的桃子,小孩拳头大小,颜色粉嫩诱人,这是谁放的,林早早左右瞧了瞧,除了她同桌熊明杰,前后都没人,还没上课,要么是还没来,要么就是都出去玩了。
熊明杰正装模作样地看语文书,见林早早坐在凳子上将书包放进书桌洞里,才说道:“给你的桃子。”
“给我?”林早早意外,有些犹豫该不该要。
“上午对不起了。”熊明杰垂着头低声道,“你尝尝,我家果园的桃子,可甜了。”
林早早家也有桃树,不过还没成熟,她到底拿起一个,桃子已经洗干净了,软软的,咬一口满嘴汁水,甜极了,“你也吃吧,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
熊明杰拿了一个:“我就要一个,其它的你带回家吃。”
“哦——”林早早迟疑着答应了。
“快放进座位洞里,一会别人进来该抢了。”熊明杰道。
林早早依言将桃子收进了座位洞,两个人因为几个桃子打破了僵局,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