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剑鬼与金坠

身上的毯子原本是柔和舒适的,此刻带着皂香味往辜无眠鼻子里钻,让他越发觉得唇上好像还遗留着一些奇怪的温度。一向脸皮厚如城墙的辜无眠僵硬地躲在毯子里,感觉上面仿佛突然生了无数的小虫子,让他如坐针毡。

“你——”

他开口带着刚睡醒的艰涩的沙哑。

这很奇怪!

这太奇怪了!

辜无眠立刻闭了嘴,并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他在暗夜里眯了眯眼睛,忽然想起什么,拿出了自己的灵简。

果然,上面某个不知所谓的混蛋玩意给自己的笔友发了消息。

爱吃的鸟儿:〔我的花出了点问题,只剩下半截的根部,它还能活吗?我是应该直接把它种回土里,还是要做些什么别的事情?〕

辜无眠:……

所以,这个人,是啃了他一口,甚至,把他啃醒之后!若无其事,到一旁,去询问她养的——花?!!!

辜无眠额头骤然凸起跳动的青筋,他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的耐心这么地好。

早起的虫子:〔它没救了,埋了吧!!!〕

一旁背对着这边的宋温凉看到自己灵简上发过来的消息松了口气,旋即又提起了一口气。

笔友在线,那她就可以问它自己的问题了。但是看起来,大半夜不知为何还醒着的笔友,脾气似乎有些差。

宋温凉叹了口气,察觉身后人发出了些动静,然后又安静了下去。

她咬了咬唇,再度给自己的笔友发了消息。

笔友是个知道很多东西,甚至连弹幕是什么都知道的人,不会的问题问它总能有答案,虽然有时候那些答案并不总是正确的。

宋温凉同笔友约定过绝不探究彼此的身份,所以尽管她非常想从它身上得到关于弹幕、关于重生的线索,她也并没有去试图违反自己的承诺。

人如果连自己的承诺都做不到,那么何必为人?

爱吃的鸟儿:〔我想要待在一个人身边,有什么办法吗?〕

笔友那边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过来消息。

早起的虫子:〔什么意思?〕

爱吃的鸟儿:〔有一个人,我很在意。〕

早起的虫子:〔是什么人?你不是下山了吗?〕

爱吃的鸟儿:〔一个奇怪的人。我是下山了。〕

辜无眠气的两眼昏花。

说谁奇怪?!她才奇怪呢!

早起的虫子:〔没办法。〕

爱吃的鸟儿:〔求你帮帮我,这对我很重要。〕

显然,宋温凉这个学生是个极其会举一反三的聪明学生。

早起的虫子:〔你为什么非要待在那个人身边?你想干什么?〕

爱吃的鸟儿:〔我有点事要问他,如果可以还想知道他的过往和底细。〕

早起的虫子:〔那就直接问。〕

爱吃的鸟儿:〔他肯定不会回答我的。〕

早起的虫子:〔你想问什么事?〕

爱吃的鸟儿:〔不能同你说。〕

早起的虫子:〔……〕

好好好,漂亮!

辜无眠气的觉也不睡了,兜头把毯子给她扔了过去。

宋温凉抱住自己的毯子,连忙瞪着她那两双除了忽悠人没什么大用处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过去。

“前辈!”声音轻、脆,带勾。

辜无眠黑着脸不说话。

宋温凉抱着毯子一骨碌爬了起来,看起来一副再心虚不过的模样。

很好,看来刚刚的事和人,并不是他睡懵了见到的幻觉。

辜无眠又觉得自己的嘴唇连带着自己的面皮都不得劲了。

他阴沉着脸,目光却骤然偏开,看向了火堆,仿佛在等着某个厚脸皮的家伙率先认错,或者正在思考是拔剑攮她一窟窿,还是该拔剑攮她一窟窿。

宋温凉觉得有些害怕,这害怕同她以往闯祸时的害怕不一样,具体哪不一样她也不清楚。

下山之后,太多新鲜的事和人,基本上很多东西给她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她往前挪了两步,期期艾艾地道:“前辈,你怎么不睡了?”

辜无眠:………

是啊,他为什么不睡了呢?是天生不爱睡觉吗?

“前辈,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刚刚听到你好像有动静。”她仰着真诚的脸,一点也看不出是在试图蒙混过关。

辜无眠下意识颦了颦眉看向她道:“你听到什么?”

“也没有什么,只是……呃……看起来有点……疼。”

辜无眠道:“疼……”

他收了声,突然想起自己刚刚明明是要起来跟她算那一嘴巴的账的。

辜无眠狐疑地看向宋温凉,从她略有闪躲的眼神中终于明白了什么。

灰狼纵横江湖这么多年,险些被一头刚出山的小兔子蹬了眼。

他神色微冷。

宋温凉看在眼里,意识到他是真生气了,顿时不敢再吱声,只一个劲地瞅着他,仍是那副她曾用来对付自己师父的招数。

不过这招数,师父不吃。

但,她下山后接连两次对眼前的人使,眼前的人都接受了。

若要辜无眠知道她心中所想,想必此刻别说吃一堑再吃一堑了,怕是立马要爆炸给宋温凉看。

可惜,他注定是不会知道了。

宋温凉耍滑头跟辜无眠不一样。辜无眠滑的跟泥鳅一样,让人见了就想踢两脚,而宋温凉耍滑头只让人觉得想要伸手揉一揉她身上的毛。

辜无眠道:“你说我怎么不睡?”

宋温凉沉默,看了看他唇上被磕出来的口子,道:“前辈,前辈,你是饿了吗?我带了糕点。”

“什么糕点……”辜无眠顿了顿,终于忍不住炸毛了:“你少来!”

现在的他是一块糕点就能打发的了的吗?!这根本不是糕点不糕点的问题!等下,他们是怎么扯到糕点上来的?

看着被捧到眼前有些碎,但整体还算完整的糕点,辜无眠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旋即又放下,盯着宋温凉冷哼一声。

“我的嘴巴好看吗?”他凉凉道。

宋温凉刷地低下了头,不去瞅那磕出来的伤口,道:“如果说我刚刚是没站稳……前辈,你信吗?”

辜无眠抱着胳膊伸出手戳她脑袋。

“前辈长前辈短,前辈睡觉,你在一旁瞪俩大眼睛盯着前辈嘴,你们现在的后辈都是这样的吗?”

宋温凉这次听懂了这话是在阴阳她。

“不……是。”她轻声道,脖颈在夜色的掩盖下红了个透。

“哦,那就是只有你一个人是这样。”

宋温凉小声反驳:“也不是。”

“还敢说!”

“前……辈……”

辜无眠让她叫的整个人都不得劲,像有什么东西在挠他的心脏。

“你……你把舌头捋直再说话!”

宋温凉抬头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真直了些许,仍叫:“前辈。”

还是轻、脆的。

辜无眠觉得,自己这个坎可能渡不过了。这该死的龙傲天光环。

这些年不管是捡来的天材地宝还是妖女仙女,辜无眠察觉之后第一时间都躲着走。蓝轻羽死之前说的那句话成了他的心魔,让他日夜难安、辗转反侧,对于自己的任何行为和喜好都再三斟酌,生怕自己不知不觉就活成了书中那个龙傲天的样子。

想到蓝轻羽的那句话,他眸光又冷下来,几乎带着审视,看着宋温凉。

宋温凉道:“前辈,你继续睡吧,我保证待在一旁绝不打扰你了。”

辜无眠骤然回神,耳朵不知道为什么红透了,别扭地转过头去,丢了张符咒在她脸上,告诫她不许摘下来,随后拿走了她的佩剑,御剑离开了。

那个方向,宋温凉认识,是他们刚刚来的方向。

火光暗下去,她便又添了把柴,随后把那两个面具拿了过来放在身边。

她回想起的刚刚的幻境中的场景。

不过,那并不是宋长安的记忆,而是一段‘她’与‘辜无眠’的‘过往’。

在那段过往中‘她’当真和弹幕所说的一样,同自己的师父在一起了。

那时,众人都称‘她’为宋尊者。

师父生了场大病后,要再度与‘她’划清界限,路过街角,‘宋尊者’气愤地把往日师父给的金簪丢给了一直在那里的‘乞丐’。

‘她’是真的气坏了,不明白明明那人也是喜欢自己的,可偏偏就是不肯承认。索性师门上下那时也早已经无力管到‘她’头上,索性那人重伤后伤了真元打不过‘她’。‘宋尊者’在外绕了一圈自己又想开了,夫妻敦伦都行过了,他再反抗那也没有反悔灵药吃。

遂回了街角,要拿灵石换金簪。

“你……你融了?!”‘宋尊者’对着‘乞丐’手里的一块金子睁大了眼。

‘乞丐’懒懒散散地应了一声。

“这,这可是我师父给我的。”‘宋尊者’结结巴巴地看着‘乞丐’手上金子,哭丧着脸无比后悔。

“再找他要呗。”

“没有了,他才不会再给我了。”

“这么抠?那好吧,还给你。”‘乞丐’又往前递了递手。

‘宋尊者’摇了摇头。

“真不要了?”

“既然送你了,那便这样吧。”

“那你手里的两块灵石呢?”

‘宋尊者’收回手道:“做人不能太贪心。这两块是金簪的价钱。”

说罢转身离开。

‘乞丐’辜无眠呆了呆,冲着那个方向伸了伸手:“哎……就走了?”

他转了转手里的金子,不敢置信道:“什么啊,我还以为是人(ren)妻(qi)支线呢。可恶,这么多天,我都要屈服了!”

耳旁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屈服什么?什么人(ren)妻(qi)?”折返回来的‘宋尊者’提着两只烤鸭奇怪地看他。

‘乞丐’辜无眠咳了一声,捋了捋自己额前散乱的发。

‘宋尊者’把一只烤鸭熟练地递到他手里道:“话说道友,这么多天,你怎么还在这里待着?不是前两天就说要启程北上?”

“你怎么知道?”

“监仙阁逮你和你同伴那天,我也在。是我施的阵法,不巧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宋尊者’道,“我觉得魔气之事,并非有监仙阁所说的那样骇人听闻。入魔之人除却脾气大了些,但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人。他们那预言有些过于夸张了。”

“是挺夸张。”

“道友,你也染了魔气吗?你要北上,见到我师姐,帮我照看一下她可以吗?看在——这些天的烤鸭份上。我师姐名为宋长安,或许你听说过她。”

“哦,那个女魔头。”辜无眠摸摸鼻尖,拎着烤鸭问她,“我长得不好看吗?”

‘宋尊者’失落道:“她没杀过无辜之人的……不能算魔头的。”

又敛了失落抬头看他,勉强一笑道:“道友长得俊秀,就算当乞丐也是能靠脸吃饭的。”

辜无眠沉思道:“那你要不要跟我走?”

“……道友说笑了……”

“我可没开玩笑,你昨天扔了金簪,前天扔了香包,大前天扔了手里的剑,大大大前天……我手里你拿来换的灵石金银,省省都够一个普通人过完富贵的下半辈子了,可见你那师父实在不是良缘,还破你财路。跟我走,我有十八块腹肌你随便摸。”

‘宋尊者’目光不由得下移一瞬,道:“十八块?”

“要看吗?”说罢‘乞丐’辜无眠作势要撩衣服。

大街之上,不说人来人往,不远处还有卖东西的呢。

“等等等。”‘宋尊者’连忙摁住了他的手,忽又想起来什么抱怨道,“道友,你说你这么多天都把东西换给我了,怎么昨天的金簪偏给我融了。”

辜无眠道:“我不给你融,下次你再丢可没人给你收了。你不该长长记性?”

他马上要离开此地了。

‘宋尊者’怔了怔。

辜无眠趁热打铁:“跟我走吗?就算你是命运给我的陷阱我也认了……其实做个龙傲天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到时候我也意识不到我改变了,人都是要变得,当然如果我到时候忍不住三心二意,你就打……”

‘宋尊者’打断了他:“道友,你——”

看到她面前惊诧的神情,辜无眠闭了嘴。

二人之间静了一瞬,‘宋尊者’劝慰:“道友,魔气由心而侵入经脉,你平静些,它也就放你一马。我听说佛家内功对压制魔气有些效果,大家已经在找源头,在努力了,总有一天……”

“说这么多,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道友,你平静些。或许今日我不同你走,你情绪稳定,才能活的长些。若是有可能,情缘咱们还是能避就避吧,这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宋尊者’露出苦笑,打趣自己般道,“亲身体会。”

“那这么一说我还得多谢你放我一马?”

“不用不用,这就——”算了。

话没说完,被对面的人打断了。

辜无眠笑道:“今天放我一马,明天放我一马。怎么,我的心是你用来跑马的不成?”

他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宋尊者’极为熟悉的金簪,道:“就好比你丢给我的东西,你今天丢一个,明天丢一个,当我这里是当铺了是吗?”

‘宋尊者’颇为惊喜:“呀,道友,你没融我的金簪!”

辜无眠抿唇,气道:“我现在融!”

‘宋尊者’连忙阻拦:“不行!我现在给你灵石换!双倍!”

辜无眠一股脑把她之前给的灵石金银都丢给了她,怒道:“换换换,真当我是你移动当铺了不成?!本尊稀罕?!”

‘宋尊者’见那金簪被他用力的手扭了个弧,顿时急了,口不择言:“谁当你当铺!人家当铺抵东西都要给银子的!哪有光卖家拿钱的?!”

旁边听了半天的一个修士噗嗤一声笑了,道:“这位……道友。人姑娘可怜你穿得破破烂烂,故意施舍给你些金银,自然没当你是当铺老板,路边乞丐才是你的正职。”

‘宋尊者’:……

她扭头对那人道:“这位道友!你少说两句吧!就别在这里挑拨了!你看你店里都多久没生意了!还蹲在这看戏!”

说着,顺着辜无眠的胳膊试图去捞她自己的簪子。

辜无眠拨开她的手,在她捏起的法决中当真把她的簪子融了。

“我的簪子!”‘宋尊者’不敢置信,“监仙阁那天你是故意隐瞒实力的?!”

又道:“你既然不怕他们,做什么还要待在此处扮乞丐?!”

辜无眠咬牙道:“谁让你当初出手救我的?!”

‘宋尊者’道:“我那是好心!我不救你你不就死了?!……等等,你不会……”

她看到了对面人脸上奇异的神情,又联想到这些天的相处……

辜无眠吼道:“谁家好人会冒着得罪监仙阁的风险救人?!你说你不喜欢我谁信?!谁信!”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待这么久?他都要认命了,还以为这是原著效应自行修正给他的莺莺燕燕之一,甚至还盘算好了他们新婚要去哪里游玩、该怎么补偿她那个师尊、她以后不小心入魔恢复自我意识他又该如何……

那嗑瓜子的店主掉了满地的瓜子,闻言探头道:“这位道友尊者,收收你的魔气,不然监仙阁一会儿还得来。你这自信心未免太强了些,我作证,宋尊者她一向是最好心的人。”

他顿了顿,奇怪道:“不过宋尊者,确实,你怎么还天天过来丢东西给人家?这烤鸭我可是见你天天买两只。”

‘宋尊者’的脸砰的一下就红了,也怒道:“谁家好人穿着破烂的衣服在街边一蹲就是一天!我担心他是重伤跑不了!我我……街边的狸花猫我都要一天投喂三趟的!”

辜无眠怒道:“狸花猫又是谁?!我杀了他!”

店主:……

店主举了举手:“那个,不好意,那是我家肥猫,我这就把她栓起来,你们吵归吵,不要殃及一只猫。”

说罢,他迟疑一瞬,不怕死地建议道:“宋尊者喜欢她师尊这么多年了,我觉得一时半会她怕是不会变心。如果道友尊者你当真放不下,不如先从……小侍做起?不瞒你说,我们家肥猫都有两个夫君呢。”

辜无眠的怒意诡异地停顿了下,然后余光撇了眼‘宋尊者’。

“你想都不要想!”‘宋尊者’一个激灵,立马道,“我同我师尊好着呢!”

师父好不容易想通三分,再来个辜无眠,非得闭关闭到死,再也不同她说话了。

辜无眠嘴硬道:“我没想!!我是那么没尊严的人吗?!我可是龙傲天!”

店主:……所以这位有尊严的龙傲天先生尊者,您到底是为什么在这小城里等了这么多天呢?

‘宋尊者’跟自己救的乞丐先生就此闹掰,临走之时,乞丐龙傲天先生一剑削掉了某多嘴多舌爱看热闹的店主的半个阁楼。

不过,鉴于大家都认出了这大名鼎鼎的鬼剑,所以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毕竟看了剑鬼的热闹竟然还能全身而退,实在是世界上的一大奇迹。

‘宋尊者’有些后怕地想:若是真打起来,她确实打不过那人。

称呼了那么多句的道友,她其实应该叫他前辈的。

早听闻剑鬼其人随性洒脱,做事恢诡谲怪,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而那时的‘宋尊者’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做事随性了半生的剑鬼前辈,竟会为了一块熔炼过后的金坠子送了命。

火苗渐渐地消散在灰烬中,宋温凉抽抽搭搭地哭着,怀里抱着的正是辜无眠的鬼剑。

在幻境中,她见到自己最终还是没能将师姐带回,见到已经半疯的剑鬼前辈屠了满地的人为她报仇,见到他最终死在了监仙阁折返的第二波攻势之中……

虽说宋温凉觉得辜无眠那个状态不死也好不到哪去,但回想起他身上插着剑还要往前去勾地上泥地里的金坠,难免震撼又心伤。

宋温凉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花,额前符纸飘动。

这符纸贴哪里都可以,但是一旦揭下去就没有效用了。辜无眠故意给她贴到了额头上,因她刚刚对他耍滑头。

这满天遮人眼的魔气,到底起源于何处?难道她需要去除魔窟一探究竟吗?

宋温凉抹了抹眼泪,咬唇把自己的花重新种好,在自己的旅程里把除魔窟加了进去。

又给自己的笔友再度发了消息。

正在跟某面容姣好似女子的镇主插科打诨的辜无眠顿了顿,抬手从自己袖中拿出了灵简。

灵简闪着光,行脚镇的镇主见状挑了挑眉。

爱吃的鸟儿:〔我真的需要待在他身边,你帮忙想想办法好不好?〕

早起的虫子:〔你先说说是谁,为什么?〕

爱吃的鸟儿:〔是谁不能跟你说。为什么我也跟你说过了。〕

早起的虫子:〔单纯想知道他的过去?〕

爱吃的鸟儿:〔……嗯。〕

早起的虫子:〔撒谎精。〕

爱吃的鸟儿:〔你才是撒谎精!〕

辜无眠嗤笑一声,心想:她这每次的反嘴倒是越来越快了。

又再度从心底念了一遍——小绿茶,撒谎精。

眉眼忍不住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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