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肯特一边飞跃太平洋一边继续和耳机另一头的红罗宾交流信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识间给‘穷凶极恶’准备劫狱的通缉犯们提供了超级有用的线索。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超人忧心忡忡,“这次的消息未免太容易得到了,我只不过是找到了卢瑟的研究员然后以记者的身份打听了几句,那个人就像个八卦记者一样把所有消息都告诉我了。”
所以他才会出现在瑞士。
“不排除有人故意引你过去的可能……不过之前B也查到了一些消息,”提摩西·德雷克坐在蝙蝠电脑前十指飞舞,眼下青黑活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吸血鬼,“那个倒霉的艺术品大盗诺兰·布斯,东西是被他偷走的。卢瑟在几个月前把实验室的某样东西给了沃德·艾伯特局长,而我们‘聪明的’艾伯特先生试图把东西弄去纽约,结果刚到纽约第一天就被诺兰摸走了。他恐怕至今都没弄明白诺兰到底怎么进入他的密室,还掏空了他的保险箱的。”
诺兰这个大盗还是有点东西的。
而且他偷东西有个贱兮兮的习惯,他会一比一仿制一个一模一样的东西留在原地。如果不凑上去仔细检查,根本就发现不了东西已经丢了。
这次也是一样。
按照红罗宾的推测,诺兰·布斯偷走东西后的第三天,沃德·艾伯特才意识到他保险箱里有块红宝石看上去很假。
“结果我们还是没弄清楚卢瑟这次又搞出了什么东西,除了可以确定与基因有关之外。”超人叹了口气,“但是这件事会不会和艾伯特局长无关?他是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局长,平时并不负责药物和实验室安全。也许他只是被卢瑟利用了。”比如被阴险资本家画的基因大饼蒙蔽了双眼,无脑投资了卢瑟的实验室,还不小心带上政府部门做背书。
但红罗宾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
因为在沃德·艾伯特发现东西丢失的第二天就急不可耐地亲自找上卢瑟,两人在莱克斯集团总部的一间密室里交谈了很久,卢瑟甚至把贴身助手茉西都赶出去了。
正因如此,他们才确定艾伯特丢失的重要物品出自卢瑟之手,再联想到被正义联盟发现的秘密实验室——政客与资本家正在联合,恐怕是准备给这个世界一份‘大礼’。
不过他们尚未查到沃德·艾伯特背后的家伙,这个奸猾的、表面忠厚的局长背后有谜一般的势力。老油条一样的政客就和任何一个隐藏在国会中的普通议员一样,从不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阵营。要不是这次他太过急切地找上卢瑟,他们也不会发现这人的异常。
之前超人和蝙蝠侠一起捣毁了一间名为‘人类未来’的基因实验室,种种迹象表明,那里隐藏着违法的人体实验和基因改造项目。
但正义联盟没有资格对其进行审判。
随着联盟的日益壮大,超级英雄们的日常行为反而越来越会被国会和联合国掣肘。前段时间联合国大张旗鼓出台了《超级英雄限制法案》,要求正义联盟、复仇者联盟以及其他所有超级英雄性质的团体必须按照官方给定流程行事,这凭空给他们制造了不少麻烦。
超人认可超级英雄的行为应当被适当限制这一观点,但他实在没办法忍受也许未来某一天,他飞上树梢救下一只猫咪也得去给联合国打报告。
这种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莱克斯·卢瑟似乎有竞选联合国秘书长的打算。如果他真的竞选成功……
克拉克不想再继续思考这个让他烦躁的问题——《星球日报》的社论记者们早就深入研究过,卢瑟竞选成功的概率超过百分之五十。
于是,蝙蝠侠和超人只能按照联合国规定的标准流程向美国政府提交了所有资料,等待法律和舆论对卢瑟的实验室进行制裁。
本以为这件事会得到完美解决,但谁知就此再也没有了后续。
一切风平浪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媒体含糊其辞地报道‘世界最佳搭档再次阻止危险的实验室’,字里行间却完全未曾提及‘基因改造’或者‘违背人道主义精神’之类的事。然后他们进一步调查才发现,原来这间实验室背后除了卢瑟其实还有政府部门的秘密注资。
所以事情就很清楚了。
莱克斯·卢瑟才是主要研发者,之前被抓的研究人员和实验室主事者不过是替罪羔羊。
他背后还有保护伞。
基因实验、卢瑟,这两个词如果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句子中,它导致的后果绝对不是正义联盟想看见的。尤其是对于超人来说。
超人叹了口气,他实在没办法搞定这些复杂的政治关系和法律程序,他们的行动正在变得越来越艰难,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太分得清楚自己的行为在人类的定义中究竟还算不算正义。追求公正的结果和制裁罪犯过程中的程序正义,这两者在超能力罪犯日益增多的社会实在很难取得平衡。
再这样下去,正义联盟迟早会变成一个摆设。
不过,超人沉重的心情和现在格洛丽亚还没什么关系。此时的秃鹫小姐已经换上了厚厚的防风衣,出现在俄罗斯边陲的一个小镇上。
伊万格罗德,俄罗斯与爱沙尼亚交界的一处小镇。
这里风景秀丽,宁静而和平,但受海洋性气候的影响,现在这里并不是旅游的好季节。
暴风雪尚未停歇,停在外面的汽车发动机都快结冰了。
“你想起来方向了吗?”伯恩大声喊道,但暴风雪和雪地摩托的发动机覆盖了他大半声音。
坐在他身后的格洛丽亚同样大声吼道,“就在前面不远处!还有几百米就能看到了!”
两辆雪地摩托驶向远处,几乎被风雪淹没成一个小黑点,路上几乎看不见活着的东西——没人愿意在这个见鬼的天气出来挨冻,连老鼠都不想。
不过格洛丽亚只觉得熟悉。
小时候他和斯莱德在俄罗斯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对这里的环境和气候相当适应,她的俄语说得几乎和英语差不多熟练。
本以为在离开斯莱德之后她再也不会回到这里,结果谁能想得到她还是回来了。
雪地摩托最终顺着格洛丽亚记忆中的方向停在一个年代久远的小酒馆门口。
这应该是镇子上唯一一个酒馆,它看上去就和克里姆林宫一个年代一般充满历史感。
格洛丽亚带着弗兰克和伯恩站在门口,几乎能听见酒馆里人们醉醺醺的呼喊声。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弗兰克点点头,示意他走在最前方。
弗兰克郑重地裹了裹身上的黑色大衣,然后又将手指上绘有繁复纹路的戒指露出来。
戒指上似乎是一只雄鹰,眼睛处镶嵌着绿宝石。戒指的边缘处光可鉴人,看上去有人时常将它拿在手里摩挲把玩。
更重要的是,它看上去就像来自一个古老到可以开历史博物馆的家族。
吱呀一声,年久失修的木制大门被弗兰克推开。
酒馆里似乎安静了一瞬,然后又重新变得喧闹起来。
里面和外面几乎是两个世界。酒馆里每张椅子上都坐了人,热闹得像是外面的暴风雪丝毫不影响正常生活。空气中泛着活泼的酒香和各种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的暖气差点让弗兰克出了一身汗。
跟在他身后的伯恩十分有眼色地上前,接住弗兰克脱下的大衣,假装自己是个忠诚的狗腿子。
伯恩和弗兰克能够感受到酒馆里人们或直白或隐晦的打量。
格洛丽亚像是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弗兰克和伯恩则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肌肉和神经都条件反射地紧绷起来。
这里的人都很危险。弗兰克看见了三年前FBI花了大量金钱和时间也没追查到的杀手,至于和他拼桌的那个光头,他似乎是前年从佐治亚州逃出去的毒贩头子。
格洛丽亚拉着弗兰克和伯恩靠近吧台,十分自然地用俄语对着里面的独眼酒保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莱蒙托夫,”格洛丽亚随意地倚在吧台上,伸出食指叩了叩吧台的木制台面,“真没想到你居然还在这里。”
被她称为莱蒙托夫的男人其实早就看见了格洛丽亚。
他对着格洛丽亚上上下下扫视了好几圈,然后才不动声色地掀起嘴唇卷出一个能吓哭小孩的笑,“我的老天,我这辈子居然还有机会见到你!你不是和……”
他脸上的伤疤随着肌肉抽搐了几下,隐藏在大胡子下的嘴巴似乎无声咒骂了些什么。
于是他后面的话又变成一句含混不清的自言自语。
格洛丽亚没理会他的表演,只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莱蒙托夫咽下后面几句不那么中听的俚语,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和脏到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毛巾,又对着格洛丽亚露出一个假笑,“欢迎光临,秃鹫,这可真是让我的小酒馆蓬荜生辉!今天想要点什么?虽然我很想问你是不是老规矩,但我猜这几年过去,你的规矩怕是也变了不少。”
格洛丽亚没摇头也没点头,她很清楚对方在暗示什么。
当初她离开丧钟的时候动静闹得挺大,成吨的TNT炸飞了不少东西。这些人估计也有所耳闻,毕竟以前她在这里算是熟客。
不过那时候怎么着也是有丧钟的面子在里面,这群人对格洛丽亚还算客气,但现在她仅仅代表她自己。
秃鹫,丧钟。
这曾经是地下世界闻名遐迩的一对搭档。
格洛丽亚就是丧钟手中最锋利的刀,是斯莱德最满意的作品……当然现在不是了,斯莱德恐怕认为已经被红头罩的天真传染了。
“确实变了,”格洛丽亚表现得像是没听懂酒保的试探,“不过今天我跟着我老板来的,规矩得听我老板的。”
她抬头看向弗兰克。
弗兰克今天穿着特意准备的昂贵大衣,戴着低调却显眼的手表。
他自如地扬起一抹笑容,拿出当初骗卡尔·汉拉蒂,又耍遍欧洲各大银行经理的演技。
“我第一次来这里,亲爱的,”弗兰克笑着说道,“我怎么知道这里和洛杉矶的区别?你是保镖,你决定就好。”
“好吧,”格洛丽亚耸耸肩,然后又将视线放回酒保身上,“三杯干马天尼,祝贺你今晚来了单大生意。可别说我回到这里没想着老朋友们,我猜你愿意收下我的苏勒德斯金币?”
她伸手递过一枚钱币,上面刻着某种奇特的花纹。
酒保接过,浑浊的眼珠子对着格洛丽亚定定地看了好几秒,然后才低下头对着灯光查看钱币。
周围的人们似乎都有意无意在关注这里,有人对着格洛丽亚露出一个丑陋的笑容,并对她举杯示意。
酒保肮脏的金牙在酒馆昏黄灯光下折射出瘆人的光线,“我就说今天一早听见了驴子的叫声,一定有好事发生。”
“生意上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弗兰克:刺激!
伯恩:……
格洛丽亚:莫怕,骗谁不是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