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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括很高兴白烟尘让他抱着坛子喝,这般豪爽做派很像一些小说电视里描写的英雄豪杰、绿林好汉。
而且,他和白烟尘一人一坛,一模一样,也无甚女男的区分。
清冽的酒香氤氲到空气中,一凑近就能闻到熏然气息,清浅的桂花香果然泛着一抹甜。白烟尘倒像是个懂酒之人,浅酌几杯强身健体,酩酊大醉便不划算。
“你修炼的时候,身边有男子吗?”楚括问。
白烟尘道:“师门没有,但蓬莱岛上自然有男子。”
楚括看了看手中的酒坛,开口又是一句试探:“那……你也经常和男子对饮?”
“怎么会呢。”白烟尘好像不作他想,一五一十道:“他们都说自己不胜酒力,再说,若是酒后失态,那些脸皮薄的公子可怎么受得了,所以他们一般都不喝,就算是参加宴饮,大多数也只是浅尝一小盅。”
那你给我拿一坛什么意思?楚括正要仰头灌酒的动作僵住了,他之所以试探,就是怕自己待会儿的海量吓到白烟尘,显得不符合时代呀。
想当年在酒吧夜店,他白酒洋酒随意掺,那些为了各种目的试图在酒场灌醉他的人,最后往往自讨苦吃,这可真的不是他吹嘘。
楚括心说既然如此,自己就克制克制,只喝一半。
桂花酿自地窖取出,带着凉意,入口清爽,他给白烟尘打预防针:“我酒量比那些男子要好一点,嗯……你不在家的这五年我经常喝。”
“看得出来。”白烟尘轻笑,楚括提着酒坛的模样的确不扭捏。
两人轻轻碰了一下,楚括道:“你在那个蓬莱高天过得如何?”
“每日苦修呗。”白烟尘掂起刚刚这下的海棠花枝,咻地一下飞出去,“刚开始,我天天练习飞花穿叶,因为自小在小姨这里就学了御木之术。”
回想刚刚来到蓬莱的那段日子,白烟尘似乎有些感慨:“后来师尊教了我御水术,这是东海白氏一族的秘传之术,她说我是白氏族人,理应学会。
“但我怎么都学不会,或许因为御木与御水是不同的修炼方法吧。”
“你现在倒是很擅长。”楚括还记得,初见的那天,白烟尘用一杯茶水杀了羞辱自己的嫖客。
“是啊,我逼自己学会,我绑着石头跳进水里,不能控制水,就会被水淹死。”
“啊?”
看着楚括惊讶的神情,白烟尘轻笑:“我师尊在旁边守着啦。”
楚括压惊一般喝了一口酒,看着她现在谈起这些一笑置之,对其中的艰辛半点不提,他心想,白烟尘也算是高门贵女,她可比自己这个只会玩乐的富二代纨绔强多了。
“对了,你此番出来,打算游历多久?”
“不知道。”白烟尘捋了捋发梢,似乎也很迷茫,“师尊说我命中有劫,必须要杀一百只妖方可顿悟。”
“一百只?”
“就是啊,哪有那么多妖给我杀,开玩笑的吧……”
夜风习习,两人对月饮酒,难得的轻松。白烟尘只道果然还是自家窖藏更加美味,她被楚括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勾起了回忆,一时心情舒畅,说道:“其实你总是跑出府去,属实正常,若是我每日在这深闺里被拘着,也受不了。”
楚括单手托着酒坛,闻言侧过头去看她,他脸上晕起薄红,目光润润得,有些发茫。
白烟尘还没注意,自顾讲道:“蓬莱岛才好玩呢,我平日修炼,休沐之时便与同门或师妹们去海上御剑冲浪,或是潜入海下,捡些珊瑚珍珠什么的。那些晶莹剔透的小玩意儿,岛上少年喜欢得紧,我有个同门会把这些玩意儿拿去摆摊售卖,我不,我统统白送。”
楚括闻言跟着轻笑,这人又是冲浪又是浮潜的,还真挺会玩。
白烟尘听到他笑才回头,视线相交却微微一怔,她看着楚括茫茫然的眼睛,看着他如桃花般醉红的脸,又低头看了看他手中的酒坛——才喝了一层皮儿啊。
白烟尘默了一瞬,道:“下次,采两支珊瑚予你玩去。”
“我可不稀罕。”楚括仰了仰头,歪歪扭扭地往身后屋脊上一靠,沾着晶亮酒液的唇角勾起得意弧度,“我玩得比你花多了……游艇,坐过吗?”他拍了拍身下的瓦片,“比这房子还大。”
海棠花枝摇曳,剪出细碎月影,白烟尘看着楚括,并不出声。
两人沉默片刻,她视线愈沉:“还有呢?”
楚括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出危机,他脑子里融融得一片,浮光掠影尽是些前尘旧梦:“那可多了……还有维港游船拍卖、鹿谷滑雪……极地赛车……我什么都会,什么都玩……”
白烟尘翻身,忽地抓住楚括的衣领,将人拉向自己。她微微眯着眼睛,神色幽幽:“你说的这些,我怎么都没听过呢?”
楚括还敢笑,他从未体会过这种状态,整个人飘飘悠悠的,神经也不受自己控制,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烟尘,看她如缎的长发和飘逸的衣裙,感觉自己好像在说笑话:“你是古代人,你怎么会听过?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你们这个……呵,我根本,不是你表哥。”
白烟尘俯身看着他,听闻这个消息,面上却没有惊讶。
这是酒后的醉话吗?
也未必……
半晌,她回了一句:“我知道。”
“你……知道?”楚括反应慢半拍地皱眉。“不对啊……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那天你在祠堂罚跪,自言自语的时候被我听到了。”白烟尘垂眸,看向楚括湿润的眼睛,自那之后她几次试探,故意亲近,而他的反应与印象里的表哥截然不同。
包括今天这坛酒,表哥是滴酒不沾的。
白烟尘伸手,抹掉他下颌沾染的酒液,看着他与平日不同的、茫茫的眼神:“我本来不想相信,可你真的不是表哥。那你是什么呢?妖怪、游魂?总不会是神仙吧?”
“嘘。”楚括双手抓住白烟尘的指尖,抵在她的唇上,“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可不想再死一次。”
他低声嘟囔着:“死太疼了,我可不想……”
楚家一共只有两个儿子,如今楚桓备受磋磨,已经足够让镇北王妻夫二人牵肠挂肚,要是再让她们知道表哥已经不在人世,那对她们来说是否太过残忍?
毕竟往者已不谏。
“我答应你。”不知为何,即使楚括不说,白烟尘也并不想主动拆穿这个秘密。
楚括真的醉了,他得了这句话,似乎便心满意足。于是就着被抓紧衣领的姿势,慢慢仰起脖颈,慢慢地往下滑,在白烟尘的注视下,一点一点软成一根煮熟的面条,就这样沉沉睡着了。
几点海棠花瓣被夜风吹着零落成泥,半晌,白烟尘抱起了熟睡的男人,轻功一点落在地面,见怀中人睡得安稳,白烟尘低声道:“楚括,你记住,你的酒量只有一盅。”
……
第二日,楚括沉沉睡到中午才醒,一睁眼头如锤凿,宿醉真是不好受。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夏青,小孩就候在外屋,闻声端着一盏瓷碗走来。
“公子,这是白大小姐吩咐准备的醒酒汤,她说你醒了一定会难受,喝了这个就好了。”
白烟尘?楚括心中一震,顿时清醒了大半。昨天晚上他们明明在屋顶对饮,后来,后来……完了,楚括心道,我断片了!
记忆停留在自己听见白烟尘说要杀一百只妖,之后的事他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又是怎么被送回屋里,醉酒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啧,原主这具身子真是没用,怎么一点酒都喝不了啊?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有喝醉的一天,也不知道自己酒品如何。
对了,鬼使神差地,楚括挥退夏青,掀开被子和里衣,低头瞄了一眼。
还好,朱砂痣还在……他看着那艳红的小痣松了口气,别说,这玩意儿关键时刻还有点作用。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笃笃笃,窗棂被敲响三声,吓得正做亏心事的楚括一个激灵。窗外传来白烟尘如影随形的声音:“楚括,在干嘛?”
你是有透视眼吗?楚括抓紧被子,支吾道:“没,没干什么,怎么了?”
窗外的白烟尘一脸平静,神色如常:“快点出来,有事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楚括:(精心cosplay中……)
白烟尘:“继续装,好看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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