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亲昵访谈

简悠深吸一口气，介绍完情感治疗师的工作，目光观察着秦衍。

她希望自己不要说错话，如果接连被投诉的话，可能自己就无法在这个行业呆下去了！

秦衍的眼眸深不见底，冷严冰霜的那张脸总让简悠想避其锋芒。

她每次望向他的眼睛，似乎都下了很大的决心。

简悠说：“所以这就是我们的工作，下面我们将开展一系列的访谈。如果您有不想提及的经历，可以及时打断我，但我们这些问题都提交给军部了，应该不会有任何涉密的方面，请您积极配合。”

呼，还是叫秦长官好受一点。

毕竟他那双眼睛太滚烫了，她不敢直呼名字。

秦衍也没有急于纠正，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可以，简小姐安排就行。”

简悠点点头，轻声咳嗽一声，打开旁边的录音机。

她动作看似灵巧熟练，但秦衍观察到现在这个小beta的耳垂已经红了，像滴落着玫瑰花汁水一样。

很美，就像冰原地区会盛开的冰川玫瑰——一种有毒的鲜红色花朵，明明那里不适于任何植物的生存，但偏偏花却开得娇嫩旺盛。

这种花会吸引猎物靠近自己，然后在用自身的毒液将其捕获，慢慢消化。当地人说，经过特殊加工后这种花可以吃，而且很甜。

秦衍心想，确实挺甜的。

简悠将笔点在笔记本的第一个问题上：“秦长官，请问你上次失控是什么时候？”

秦衍回答：“上个月。”

简悠问：“请问是在哪里呢？当时的经历是怎样的，有无人员伤亡呢？”

一般来说，精神力和信息素的失控都会造成大面积人员受伤，比如今天早上陆渊的爆发。让患者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以及看到人员受伤后产生的负罪感有助于减少失控的次数。

秦衍平静回答：“没有人受伤。”

简悠惊讶，微微张开嘴：“您是说……没有人受伤？”

秦衍目光沉静：“对，”

下一秒，他审视着简悠，反问道：“一定会有人受到伤害吗？”

“我、我没有质疑您的意思！”简悠小声惊呼，“我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您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失控就是失去控制，不可能……”

简悠急忙解释的样子像手舞足蹈的小兔子，十分可爱。

“我没有责怪你，”秦衍并没有生气，“我是一名军人，如果一直处于失控的状态，怎么能带兵打仗？”

简悠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羞愧，她的脸云蒸霞蔚般红得要烧起来，浑身发热，似乎自己做了无法原谅的事情。

是啊，这是联邦最年轻的少将，战功赫赫，因为有他，才有联邦的和平。

勿论是否“失控”，秦衍都会将事情掌握在可控范围内。

这是规矩，是规则，也是他的命。

他始终会被自己束缚。

秦衍凝视着简悠，她的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抿起的嘴唇微微发抖。

他生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这样惹人怜爱的表情，就像是风吹雨打中的小白花。

简悠哽咽，低头道歉：“是我的错。”

她再次仰起头，那双水灵灵的清澈眼眸与秦衍对视：“请您告诉我，您是如何控制的吧！”

秦衍没说话，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扯开了制服最上层的衣扣，往旁边一扒，露出结实而有力的脖子和锁骨。他的肌肉线条流畅而优美，锁骨前有一道浅褐色的疤痕。而在他脖颈最下端，靠近锁骨的位置，有一圈黑色的，金属质感的“项圈”。

简悠一惊。

这是……抑制器？

而且是TB0913型号的抑制器！如今已经被列为禁止使用的医疗器械。

当初为了防止alpha暴动对omega进行攻击和伤害，政府批准了该型号的抑制器研发，佩戴在暴民身上。其实，严格意义上讲，这不是医疗器械，而是痛苦刑具。

当检测到alpha的信息素超标后，TB0913会自动向腺体内注射引起疼痛的抑制剂和电流。疼痛作用于中枢神经，那种疼痛如同无情的利刃穿刺过每一个细胞，一寸寸凌迟人的身体和理智，就连呼吸都难以忍受。

后来，有不少alpha因为忍受不了疼痛而选择自杀或自残，这个抑制器因为违反人权，于10年前被全部销毁。

没有alpha会主动佩戴的！

简悠喃喃自语：“……TB0913。”

秦衍承认：“是。”

“您……不疼吗？”简悠心疼，什么样的意志力才能24小时佩戴这样残酷的刑具？

“习惯了。”

秦衍目光犹如雄狮般威严建议，但是语气细腻又柔和，简悠觉得，一定是秦长官害怕吓到自己。

简悠羞愧都无地自容，她咬着嘴唇纠结了很久，仰起头信誓旦旦说道：“秦长官，相信我一定可以只好您的！您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佩戴这种东西，我会成为您的药！”

最后一个字刚说出口，简悠脸通红一片。

自己在说什么暧昧的话啊！

“不是，我是说我一定能配置出您需要的药……”简悠急忙改口。

秦衍并不觉得冒犯，宽容地予以鼓励：“那我们拭目以待。”

那一瞬间，简悠似乎被注入了强大的力量，热血沸腾。

她点点头：“那我们一起加油！”

访谈继续。

下一个问题。

“那能问问，失控前您在做什么吗？”

秦衍说：“当时第一军团在返回首都的路上，沿路经过一片沙漠。当时是狮子座流星雨，我们驻防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看。”

“嗯……”

简悠等待秦衍继续说，然而发现这就是他的答案。

怎么会？

一般来说，失控都会受到刺激。今天陆渊则是因为总监们办事不利，而主任在讲解教学的时候也会提到“求而不得”,“欲望无法满足”就会引发失控。这些欲望大部分是心理表现在生理上的，比如对灵魂伴侣的渴求，比如缺爱等等。

“您是不喜欢流星雨吗？”简悠问。

“不，相反，我认为它很美，转瞬即逝的事物都很美。”

简悠不解，但看起来亲眼没有撒谎。

他就站在灿烂的夜空下，然后信息素失控。

当别人因为来之不易的胜利，因为美妙的夜色而欢呼的时候，他的脖颈被注入了疼痛感应剂，甚至那个抑制器还会释放电流。

简悠在笔记本记录下回答。

她小心翼翼问：“那我想了解一下您的家庭和成长经历，可以吗？”

秦衍说：“我是孤儿院长大的，没有兄弟姐妹。基因库中没有数据可以与我匹配。18岁的时候，我考上皇家陆军军官学校，正式成为一名军人。后来的信息，你都可以在简历上搜到。”

他的履历堪称完美，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军官学校毕业，随后进入第一军团，开始了他的晋升之路。

他在战场上是不要命的，多次负伤。有一次毒素子弹打穿了他的胸膛和肩膀，他强忍剧痛驾驶微型战舰将敌人引入第一军团的陷阱。后来，经过AI的胜率测算，那场任务的可能完成率只有1.7%，剩下的概率是小队覆没，而秦衍就是点燃黑暗唯一的火烛。

简悠倒背如流。

她开始心疼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依靠和牵挂，但肩扛重任。

简悠放下纸笔，站起身说道：“秦长官，我们进入下一阶段。在见到您之前我提交了催眠软糖，请问秘书有交给您吗？”

“在冰箱里。”秦衍说。

简悠小跑去拿，不经意瞟过冰箱内的茶叶和咖啡：“服用软糖可以迅速帮您进入催眠状态，整个催眠过程大概半个小时，我会走入您的内心状态。”

她的手指捏着红色糖果，轻轻触碰秦衍的掌心，将催眠糖果放在秦衍手里。

两人皮肤相触的瞬间，犹如一道电流穿过简悠的身体，她重心不稳，脚跟向后倒。

“诶！”

简悠惊叫。

下一秒，秦衍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常年握枪的粗糙掌纹摩挲着她娇嫩的皮肤。

好烫。

皮肤都红了。

秦衍的身体里仿佛带有一种温柔的力量，他在她身体中唤醒了一颗生长的萌芽。

“小心。”秦衍扶正简悠。

简悠心脏噗噗噗跳，红着脸点头。

“我们下一步会有一点点肢体接触，为了保证顺利进行，我可以请求您摘下抑制器可以吗？”简悠小心翼翼问。

她站在他身边，即使秦衍坐在沙发上，但两人的身高差距并不大。

她虽然垂眸看着秦衍，但他才是那个真正的上位者。

简悠的目光顺着他的脖颈滑过腰身，然后停在他垂落的右手手臂上。

手背线条优美，青色血管突出，手指的力度既均匀又柔和，但这一双手又沾满鲜血，让无数敌人闻风丧胆。

秦衍惊讶于这个小beta的大胆，要知道没有人敢让他摘掉抑制器。正是因为关心他的身体，但又无可奈何，军团才找到诊所安排心理治疗师。

不过秦衍不抱希望治愈。

“不必了。”秦衍冷言。

简悠皱眉，一会儿催眠肯定会释放大量信息素，怎么可能让秦长官一直饱受煎熬？

她固执说道：“我可以的，秦长官，您不用顾及我！”

担心秦衍再次拒绝，她急出了眼泪，声音软软糯糯的。

落入秦衍的耳朵，她似乎在请求自己，

……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