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屋顶夜话

沉默片刻后,芷昔问应渊:「应渊君就没有一点其他正常的兴趣爱好吗?」芷昔故意数落道:「喜欢罚我和小苒抄书,让我补腰带、下棋,这些难道也是应渊君的兴趣爱好?」

应渊闻言轻轻一笑。芷昔见应渊终于笑了,欣慰地道:「应渊君你呀,就该多笑笑。这些癖好呢虽然是奇怪了点,但还是开心最重要。」

应渊于是有些好奇地问芷昔:「我平日看上去很不开心吗?」芷昔玩笑般道:「这么会有开心地神仙,动不动就去翻小乌龟呢?」

芷昔沉默了一下,用轻松的语气问道:「贵为帝君,应该有不少烦心事吧?不过现下奸细已经找到了,事情也算是平息了,应渊君怎么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其实看着应渊眉间淡淡的忧愁,再加上近来魔族的动作,风雨欲来的样子,芷昔或多或少都猜到了应渊在烦恼什么。

可仙魔大战的起因芷昔从始至终都不曾知晓,芷昔纵然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也无从阻止。芷昔心里也明白,若仙魔大战真是天帝的阴谋,仅凭现在的自己,是无法,也无力阻止。

不过看应渊这心事重重的样子,芷昔觉得还是要开解一下应渊,至少芷昔觉得,说出来比自己憋在心里会轻松许多。

应渊闻言长叹一声,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忧愁:「只怕,事情还没有平息,又要开始了。当你渺小的时候,很多事情,你都可以去改变,就像你一样,努力修炼、跟小伙伴们一起胡闹、交朋友;一旦身居高处时,很多事情,你根本都改变不了。」

芷昔静静地看着应渊,也明白应渊的感慨,不过还是鼓励道:「可我觉得,正因为身居高处,才有更大的能力去改变一切。如打仗一样,士兵们固然很重要,可若是没了主帅,再多的士兵也会因群龙无首而溃不成军。」

「这时候,一些身居高位,有威信的人就成了大家的主心骨,如信仰一般的存在。就比如应渊君你,你就是我们的信仰。不过,在我眼里,应渊君也和普通的神仙一样,有七情六欲,有自己的小脾气。」

芷昔明白,应渊背负得太多,芷昔不想应渊气馁,但也不想应渊把所有事情都压在自己身上。

「我相信,每个人都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所以,应渊君,你不是自己一个人,你有我,还有小苒和陆景,无论我们是否渺小,都会是你的后盾。面对我们的时候,你可以只做你自己,不是高高在上的帝君。」芷昔有些心疼地看着应渊。

应渊万年来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一番话,帝尊从小教导他要变得强大,拼尽全力守护六界以赎自己修罗血脉的罪孽;自从受封帝君后,更是以六界苍生为己责,从来没想过还有人会护着他,让他只做自己。

看着芷昔温柔的面容,应渊常年冰封的心,渐渐活络了起来。应渊看着芷昔的眼神越发的柔和,嘴角是忍不住扬起的笑意。

两人相视一笑,应渊转头望向夜空,示意芷昔:「看流星。」

芷昔回头看着天空,芷昔没当过凡人,不知凡人的所思所想,于是好奇问道:「看流星?这不是凡人的说法吗?他们都喜欢对着流星许愿,但他们却不知道,其实这只是天上布星的神仙,挥一挥自己的拂尘而已。」

应渊接上芷昔的话:「但是他们都相信,自己许下的愿望会实现。」芷昔看着应渊认真地模样,不禁问道:「那你呢?你许了什么愿望?」

只听应渊认真又淡淡的语气回答道:「六界太平。」芷昔心中叹息,果然还是心怀苍生的应渊君,看着如今毫无私心的应渊,芷昔忍不住问道:「难道应渊君就没有为自己许的愿望?」

应渊没有回答芷昔,仰头喝了一口酒,反而对芷昔问道:「那你告诉我,你许的愿望是什么?只是为了自己吗?」

芷昔沉默了,想起前世发生的一切,还有今生在意的人,只见芷昔坚定的道:「不,我的愿望,是所有我在意的人都能平安喜乐地过这一生,即便要我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愿意。」

芷昔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应渊问道:「你身为帝君,心里就只有六界,难道就没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事情,还有关心在意的人吗?」

应渊沉默了片刻,望着星空认真地道:「对我来说,维护六界的安好,才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我心里装不下其他。」

芷昔心中有些复杂,听到应渊说心里除了六界没有其他的时候,莫名有些失落,也有些果然如此的感觉。不过想到前世深爱颜淡的应渊,也知道应渊心里除了六界,还是可以装得下其他的,瞬间也就释怀了。

只听应渊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六界止战,养息万余年,如今魔族的兴起,正在暗潮汹涌,若战争一旦开始的话,这万年的努力和平静,都会化为虚有。」

芷昔不禁想到应渊这么多年来一直守护着六界,后来却因天帝的几句污蔑,除了火德元帅和月瑶仙君,其他天界众人皆倒戈相向,漠视了他一切的功绩,有些心疼地问道:「如果旁人不知道你的牺牲,或者像九鳍一族那样被人遗忘,甚至唾弃,你也丝毫没有后悔吗?」

应渊认真对芷昔说道:「作战不是为了美名,也不是为了被铭记,而是为了停止战争。见过生灵涂炭,就不想再看到往日的景象再出现。」

前世芷昔前半生为了自己的仙途,后半生为了颜淡而活,如今除了颜淡,还有心里在意的人。应渊说完这番话,芷昔想起前世的仙魔大战,天帝的阴谋,此刻也有些感同身受,也有些明白了应渊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