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旖等人面面相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萤灯见碧旖她们还在，怒吼道：「你们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妙法阁很闲吗？滚！都给我滚回去！」
碧旖几人朝萤灯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了。
路过的仙倌仙侍们的知道萤灯睚眦必报，即便心里高兴她受罚也不敢多做停留，都只是匆匆瞄了一眼便急急忙忙地逃离此地。
跪着的萤灯心里暗暗发誓：『芷昔！今日的羞辱之仇我记下了！若有一天你们姐妹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要你们百倍偿还！』
【披香殿】
又到了晚上，颜淡几人正在排戏。这夜刚好排到九鳍叛逃的一幕，只听颜淡突然大声一喊：「停！」
台上知春、知夏几人错愕地看向颜淡：「怎么了？这回我们没背错台词啊？」
颜淡咬着笔头，皱着眉，思索着踱了几步，看向一边的余墨，疑惑地开口道：「我总觉得，这九鳍叛逃的剧情不合理……余墨，你怎么看？」
余墨心中微震，掩下失落的神情，装作不在意地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一边说道：「创世之战后期九鳍畏敌怯战，撤跑途中被修罗军歼灭全族……这是史籍的记载，剧情理应如此，也只能如此。」
颜淡摇头，不同意余墨的话，走到一旁的桌前，翻出一本《六界史典》，打开给余墨看：「典籍记载九鳍一族天性晓勇善战，族中自古便有宁败宁死不退的训言。何况当时战争已到末期，修罗军颓势已显，九鳍为何会就这么撤了？」
知木不解：「你不是在剧本里写了吗？女人有孕，难免容易妇人之仁、优柔寡断。两个主帅本是夫妻，却在战场分离，关心则乱……」
颜淡打断道：「若他们会为了孩子而心生退缩之意，那九鳍族一开始就不会参与这场战争。可实际上，九鳍却是上古遗族中第一个响应号召的，所奔赴的战场也是最为凶险、伤亡最多的战场。」
余墨听着，眉头微微蹙起，眼中似有些许哀痛之色。
颜淡突然看向余墨：「若真的按照史书所写，这不合理啊！你若是观众，你能信服吗？」
余墨眼神复杂，没有回应颜淡的话，只是垂下眼帘，心痛地陷入儿时回忆……
【时间回朔：创世之战，魔界战场，帐篷内】
阿宸（余墨母亲）的手指轻轻撩拨着水面，红眼的小黑鱼亲昵地蹭着阿宸的手指。
只见阿宸身上都是伤痕，秀丽的面容上也落下一道血痕。一个女将在旁边道：「按照之前的约定，神族仙族的援兵早在三日前就应该带着粮食和补给赶到，可如今却是毫无消息……」
阿宸抽回手指，神色淡然，对旁边的女将道：「我等虽不能与染青元尊相比，却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我已修书给封奕（余墨父亲），我们并不惧死，定会血战到底。孩子会知道爹娘为他创造了一个太平安稳的世界。」
女将神色担忧：「可我担心，是同盟军中有人存心消耗九鳍的实力，若世间没有九鳍，便少了一族与他们怔功邀赏……」
阿宸摇摇头：「战局凶险，须得全神贯注在战场上，这些狡诈谋私之人的想法我实在是无暇顾及……以防万一，我已派人传话予北溟仙君，请他带孩子离开战场。」
远处突然传来战角之声。
阿宸与女将神色凝重，两人对望一眼，阿宸随即站起身，女将连忙劝道：「尊后，您此前重伤未愈，需要休息，不能再上战场了！」
只见阿宸摇头，拿过桌上的佩剑，看了眼水中的小黑鱼，毅然转身离开帐篷。女将叹了口气，随即跟着离开。
一时间，帐篷里只剩一条小黑鱼在鱼缸里眨巴着眼睛……
【回朔结束；披香殿】
余墨看着颜淡，压下眼底的悲伤，默默地把扇子收拢，听不出是什么语气：「有什么不信服的？」
即便余墨如此，颜淡依旧不依不饶继续道：「九鳍是神、仙两族的同盟，当时我方兵力尚且充沛，可为什么没有丝毫兵力加以支援……我知道了！」
余墨抬眼看向颜淡，颜淡眼神一亮：「东海龙王送了两条小龙来悬心崖修炼，我去问问北溟仙君，看能否联系上龙族的人，看能不能问出当年九鳍灭族的完整情形！」
颜淡说完便要走，余墨神色一变，连忙上前拉住颜淡的手，不自觉抬高了声音阻止道：「不行！」颜淡诧异反问：「为什么？」
余墨沉默，颜淡见余墨没有回答，挣扎着要挣开余墨抓着自己的手，余墨见状反而更加紧紧抓住，没忍住言辞激烈地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些不合理的地方为何会白纸黑字地出现在史籍上吗？」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九鳍败了就是败了！你贸然在大家多年来认可之处提出质疑，可有想过后果！」
知春好意打圆场道：「颜淡，余墨说的有道理，若是我们胡乱编造，得罪了人，惹祸上身就不好了。而且，九鳍一族早已不复存在，这些陈年旧事没人会在乎的……」
颜淡用力挣开余墨的手，激动地道：「你们不在乎我在乎！写了这么久的九鳍，你们难道对九鳍、对创世之战没有一点感情吗？我没有办法写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故事！」
余墨忍耐了许久，见颜淡还是这么倔，忍不住吼道：「那难道你要写一个把我们全都害死的故事吗！」
颜淡被余墨这么一吼，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震惊又疑惑地看着余墨：「我只是提出创世之战的另一种可能性，你怎么这么大反应？还笃定这出戏会害死大家？为什么你今晚这么反常？」
余墨自然无法回答，只能隐忍地冷着脸道：「没有为什么，因为我胆小怕事，不想卷进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是非里，可以吗？」
颜淡气闷，赌气道：「那这戏还排什么，解散好了。」说着便开始收拾典籍和戏文。知木、知春她们面面相觑，目瞪口呆，知夏赶紧说道：「你们在说气话对吧？为了这么点事不至于要解散吧？」
颜淡没有理会，余墨看着颜淡收拾的背影，有些愧疚地，想要上前抓住颜淡的袖子，却晚了一步，还没碰到，颜淡已然抱着东西离开披香殿。
余墨看着颜淡大步离去的背影，神色低落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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