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十二年春,阳光正好,万物繁盛。
姜黎是一位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却在王府极为受宠的郡主,此时她正躺在一棵桃花树下,惬意地晒着太阳喝着小酒,手里拿着一枚玉佩,心心念默数着平阳世子回京的日子。
想着想着,姜黎的脸颊浮上一层薄薄的绯红,透过树叶打下的光斑照在她一双杏眼里,十分好看。
初见平阳世子,姜黎在街上与几位贵女逗弄,疯跑时不小心撞到了平阳世子,他骑着一匹高马,绛紫朝服戴着玉冠,狭长的桃花眼中满是温柔,是位翩翩公子,长得极好。
姜黎便从此对他一见钟情,半年前及笄那日,她厚着脸皮让爹爹安平王去讨要礼物,平阳世子将在自己挂在腰间的一块玉佩赠予她,让她高兴了好些日子。
这玉佩从此便不离身。
正当姜黎还在想着平阳世子时,小枝匆匆忙忙地跑来叫她:“郡主,王爷叫您去前厅,宫里来人了,好像是下旨赐婚。”
“赐婚?”姜黎一个鲤鱼打挺从软榻上翻起来,眼中满是期许和喜悦,“难道说,爹爹跟圣上说亲了?”她顾不上旁的,提着裙摆就朝外面跑去,身后的小枝跟在后面喊着叫她慢些。
宫里来传旨的人声音不大,嗓音尖细,听着让人不太舒服,姜黎和安平王一道跪下。
安平王府郡主,已过及笄,赐号灵昌,十月初十,嫁与突厥王子和亲。
姜黎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玉佩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怔怔地转头望着爹爹安平王,迟迟不肯接旨,要让她嫁去草原,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什么王子成亲。
“为什么爹爹?你知道我的心思的?我不要嫁去突厥,求求你,你跟圣上说说情,我不想离开京城。”姜黎扯着安平王的袖子,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
“郡主,先接旨吧。”那黄门说完,把圣旨递了过来,见她一直不为所动,只是跪着仰头看向安平王,安平王一言不发将圣旨拿过,打发走了那些人,才将姜黎从地上扶起来。
“此事是圣上与皇后定下的,我已经替你争取过,没有回转的余地,近些年,突厥一直骚扰我大周边界,百姓苦不堪言,为了平息突厥,不发动战事,只能让你去和亲了。”安平王说着,抬手抚摸上姜黎的额头,眼中满是不舍和心疼。
“啪”姜黎一把将安平王的手拍开,“圣上又不是没有女儿,谁愿意嫁谁嫁,反正我不嫁。”说完便抹着眼泪跑回了房。
姜黎委屈地躺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脑子里全是平阳世子的面孔,虽说她只见过平阳世子两面,谈不上爱或者情深,起码是喜欢他那样的人,温润如玉又生的好看,嫁给他一定会让全都城的贵女们都羡慕死。
人人都知道她心悦平阳世子,如今竟然要她嫁给一个从没见过的人,现下不仅嫁不了心上人,还要去草原,被知道了那些女人一定会笑死她的。
可就是这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姜黎要去和亲的事儿很快就传得满都城都是,平时最爱往外跑的她,近几日都是将自己关在闺房内,表面上不吃不喝,想要通过饿死在自己来抗议,实际上夜里都是叫小枝偷偷拿来点心充饥。
姜黎是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全演足了,安平王和家丁们也都装作没看到样子,完全把她当空气了。
她从小就是这样,一有不顺心,便是折腾下人,哭喊取闹。
“小枝,我们真的得想个办法,不然几个月后你也得跟我去草原,你想想啊,那草原风吹日晒,听说衣服都是动物皮毛做的,穿上得多臭啊,天天住帐篷,哪儿有京都城好玩。”
“殿下,我想不出办法,我也不想去草原。”小枝垂头丧气地说道。
“你说我平时因为别的闹他们不理我就算了,现在可是我的终身大事儿啊,怎么还当看不见呢。”姜黎烦闷地坐在榻上,也垂头丧气地说着,“这家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说着她就要出门。
“殿下你去哪儿?”小枝跟在后面问着。
“你别跟着我了,我要离家出走。”小枝暗暗翻了个白眼,郡主说离家出走至少说了八百回了,每次一到晚上必定回来,无非就是出去玩,这样出去散心也好,起码不用在家憋着想到这事儿就头疼。
姜黎来到后院马厩的草垛子旁,搬起一个梯子,就从后院的墙翻出了安平王府,这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大摇大摆地朝着怀远酒楼走去。
此时怀远酒楼内的先生正在说书,姜黎挑了个不太显眼的位置坐下,要了一桌子好菜和一壶好酒,这几日在家演绝食,着实没吃着什么好东西。楼下台上先生讲的故事就是一位公主,嫁给外邦和亲,为戍边人民带来百年太平的故事。
姜黎将吃完的鸡骨头往盘子里一砸,心里念叨:这什么破故事,保卫百姓明明就是戍边战士和圣上的职责,却偏偏要通过女人和亲去维护,真是虚伪。
听完故事姜黎意犹未尽地饮下一杯酒,看着面前空了的盘子才放下筷子,正要叫小二来结账,摸了摸腰间,忽然发觉自己忘记带荷包了,顿时窘迫不已,她可从来没有吃霸王餐的习惯。
她探起身子,朝四周环顾了一圈,忽然发现不远处的一桌客人正是她一直都不待见的陆斟陆衙内,他正在津津有味地听书,身旁只站了两个随从,姜黎一琢磨,便偷偷潜伏过去,蹲在椅子后面,缓缓伸出双手,将他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又蹲着回到了座位上。
结完账后,姜黎颠了颠手里的荷包,还挺沉,干点什么去呢,她昂昂自若地走下楼梯,便听见身后传来陆斟的声音,“哟,我怎么瞧着这位女公子手上的荷包,格外眼熟呢?”姜黎回头就看见陆斟站在楼梯上面趾高气扬的看着她。
姜黎冲他一笑,“陆衙内,好兴致啊,可能我们审美一致,买了同款,嘿嘿。”
“姜黎你少给我放屁,这是长乐坊袅袅姑娘给我绣的。”陆斟扇子一合,指着姜黎大声怒斥,他从小跟姜黎就算是冤家,此时荷包被她摸去,气得眼睛都歪了。
姜黎压根儿没有要还给他的意思,冲他喊了一句:“那就谢谢袅袅姑娘了。”说罢一溜烟地跑了。
陆斟看着她逃跑的背影,对身后的一个黑衣男子大叫一声:“你还不快给我追回来,追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黑衣男子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朝着姜黎跑路的方向追了过去,姜黎在人群中穿梭,那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地追赶,她将手中的荷包举过头顶荡了起来,边跑边回头看向她追来的冷面男子。
男子一双漆黑如夜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前面的人,表情凝重而森冷,因为身上带着佩一把长刀,街市上人太多,他不能畅通无阻地追,导致二人之间一直隔着一些距离。
姜黎从没见过这么能跑的人,在一处人群中,她停了下来,伸出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喘着粗气对同样停在身后不远处的男子说道:“你……你要是想让我还给你也行,我看你,你对陆斟比狗都忠心,这样,你不如蹲下学两声狗叫,本郡主要是高兴了,就把荷包还给你,让你回去交差,你看如何?”
男子并未说话,只是一脸阴戾地看着她,他气息平稳,身材健硕,瞧着就是练家子的,姜黎知道跟他耗下去自己肯定会被逮到,一般人都会跟她服个软,说两句好话,给她个面子,她也就作罢,可面前这男子明显是个倔驴。
姜黎也死死盯着他,两个人像极了两条随时撕咬的狗,她调整气息,立马转身又跑了起来,男子也跟着追,看来他是根本不打算放过她了。
“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个荷包吗?你回去说跟丢了不就好了,干吗死咬着我不放,这样,你别追了我给你分一半总行吧,七三?”无论姜黎说什么都不能打消男子追逐她的步伐。
此时二人跑到淮阳河旁,姜黎一回头的工夫就被人不小心撞了下去,“哎哟!”她叫了一声,整个人全部栽了进去,如今还是初春不久,河水冰凉,彻骨的寒意包裹全身,她在水里打了个激灵。
站在岸上的男子漠然地盯着她,姜黎即刻扑腾着叫了起来,“救命啊,我……我不会水,救救……”她的落水引来了不少人围观,但是碍于天气,没人愿意下去救她,男子眉头微蹙,将腰间的刀拿下放在地上,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向姜黎的方向移动。
姜黎看他到跟前,一把捞住自己,她立马反身按住他的肩膀,借力一跳,就骑在了他身上,伸手使劲儿把他的头往水里按,边按边笑:“上当了吧,叫你追我,叫你给陆斟当狗,你可真是条好狗。”
可她毕竟是女子,力气有限,很快男子钻出水面,靠着天生的力量压制,将她制服,一只手钳制住姜黎乱挥舞的胳膊,另一只手去够那只荷包,他夺过荷包时,两人都忽然愣住,姜黎狠狠地瞪着他,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大骂一句:“登徒子!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江湖小甜文:逃婚夫妇,在线掉马,命定缘份搞笑互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