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弗斯·斯克林杰眯起眼睛，望着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巫师，尽管对方看上去全然无辜。
“我们在离霍格沃茨只有十公里的地方发现了大量魔鬼火焰的痕迹，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吗？”
阿不思·邓布利多抱起双臂。
“你提到的这些破坏是几个月前造成的，我只能假设有些学生在做实验。”
鲁弗斯挥舞着双臂。“实验？黑魔法的实验吗？最近那些的破坏呢？学生们在暑假里偷偷溜回学校来练习黑魔法吗？！”
邓布利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好说，部长，我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监视霍格沃茨和霍格莫德周围，我有重要的职责。”
鲁弗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很好。如果我在这一片找到更多使用黑魔法的证据，我会派傲罗去调查……现在仍然有食死徒在活动，据说他们在制造某种武装。我们收到了十多起巫师失踪事件，他们从自己家里消失了，逃出来的人说他们看见凶手是戴面具的食死徒。魔法部不得不在《预言家日报》上发出警告。”
邓布利多双手放在膝上。“我也读过这份声明。这一信息令人担忧。你有什么线索吗？”
鲁弗斯抑制住了咆哮的欲望，尽管阿不思·邓布利多表现出一副无害而慈祥的样子，但他的背后却有着巨大的力量。他不能像他的前任那样斥责他，他的前任可是在几个月后就被踢下台了。
“他们在苏格兰的荒野里。四到五个食死徒，毫无疑问，小克劳奇领头。”
“他们接近霍格沃茨？”邓布利多扬起眉毛。鲁弗斯摇了摇头。
“不，我想没有。”鲁弗斯的眼睛眯缝起来，“我怀疑是他们在到处施放魔鬼火焰，我保留了犯罪现场，几组傲罗在山上搜索，找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邓布利多郑重地点了点头。
“祝你好运，部长。”
鲁弗斯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挂在墙上宽大的国家地图，羊皮纸上用红蓝两色画着交错的线条。
“我不相信运气。”
————
哈利向后靠在沙发垫子上，一只胳膊绕过赫敏，搭在她的肩膀上，赫敏手里捧着一本薄薄的黄褐色的书，在大声朗读。
格兰杰夫妇在他们家为哈利举办了一个生日聚会，现在他十六岁了。
赫敏读到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生平，哈利心不在焉地听着她那令人舒适的声音。爱因斯坦是一位著名的物理学家，哈利希望能把魔法理论与爱因斯坦的发明结合在一起。这本书是达力送给哈利的，他看见封面上写着“物理”这个词，觉得哈利会对这本书感兴趣。哈利不忍心告诉达力，他早就知道了关于爱因斯坦的一切生平事迹，他看过许多关于这位伟大学家的传记，关于他的阅读量甚至是赫敏的三倍。
不过，听赫敏朗读当然还是很惬意的，她那熟悉的柔和的语调时高时低，哈利其他家人则围坐在大餐桌旁，零零散散坐在客厅里的椅子上，嬉笑着互相交谈。格兰杰太太把佩妮姨妈和赫敏的两个姨妈叫到角落里，小声议论着什么。弗农姨夫和赫敏的一个叔叔在谈论他们最喜欢的高尔夫球场的最新装修，赫敏的爸爸和她的其他叔叔在争论汽车外形和赛道，格兰杰先生喜欢看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其他人却觉得这些比赛不过是在用合法的途径炫耀飙车。
达力和赫敏的三个堂兄弟坐在一起，四个孩子都全神贯注地用宽屏电视进行多人射击游戏，他们一会儿互相咒骂，一会儿又开着玩笑。
赫敏唯一的表姐杰西卡独自坐在窗边，她淡紫色的图案曾经是崭新的，现在却被难看的裂缝破坏了，裂缝很深，深到几乎要裂开了。
杰西卡有点不对劲，赫敏说她并没有听说她表姐出过事。哈利可以看见杰西卡的内部，有什么东西深深地伤害了她的灵魂，使之脆弱易碎。而她现在还一直保持沉默。
哈利眯起眼睛，把目光集中在窗口闪烁的灯光上，他在当晚第一次将他的力量舒展开，以闲散的姿态去“看”周围。
杰西卡很高，又高又瘦，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几乎没有一点肉，她的骨骼坚固强壮。也许太瘦了，哈利对观察他周围的人体还不太熟悉，他有时看到的比他原本打算去看的还要深，从衣服和皮肤到隐藏在内的器官。
杰西卡穿着长裤和毛衣，这身穿着在七月很奇怪。她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弓着背坐在靠窗的座位上。
哈利望着她，她颤抖着，把自己抱得更紧了。这可不是一般的麻瓜对他的魔法的反应。
“哈利？”赫敏轻声问道。哈利突然发现房间里的许多谈话已经停了下来。
这是哈利的“看”的能力的一个不受欢迎的副作用，它常常在哈利不经意间散开，他的力量掠过房间里的其他人。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杰西卡身上时，他翡翠色的魔法也会覆盖住房间的大部分，就像一个粗心的艺术家在画布上泼洒下奇怪的色斑。
哈利立刻撤销了魔法，事物原本的颜色立刻闪了回来，绿色的木桌和棕色的皮椅将影子投射在地毯上。
他清楚地感觉屋里的人都在看着他。
在近几个月的“看”的实验里，德思礼一家都知道了那魔法带来的感觉，不断上升的活力和热情。格兰杰夫妇对魔法略知一二，而赫敏的其他亲戚们对这些一无所知。
真见鬼。
赫敏紧握着哈利的手，哈利把脸转向她，飞快地在她耳边低语。
“杰西有点不对劲。就在我们说话的这时候，她已经不行了。”
谈话又断断续续地重新开始，格兰杰一家摆脱了奇怪的感觉，可能是刚才空调出了点小故障。虽然那个叫波特的孩子一直盯着他们的杰西，但这个失明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他肯定不可能眼神集中，刚才只是反光而已。
德思礼一家倒是很清楚。佩妮姨妈的声音提高了些，笑得不太真实，试图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把大家的注意力从她外甥的古怪行为上引开。
赫敏向哈利靠得更近了。
“你确定吗？这是你刚才看到的？”
哈利叹了口气。
“是的。在我看来，她的身体各方面都很健康，只是她的灵魂似乎受到了影响。”
赫敏轻轻抽了口气，她的脑子里思绪万千，却得不出什么结论。
“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赫敏站起身，朝杰西卡径直走去。
赫敏刚走到杰西卡跟前，哈利就看见一条裂缝裂开了。那姑娘大声说这话，甚至坐在房间对面的他也听得见。
“……我什么事也没有！”
“杰西卡。”她的爸爸严厉地打断对话，他的声音里混杂着尴尬和困惑。
又出现了一个裂缝。那姑娘激动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杰西卡？”她的母亲疑惑的问道。她的光也很淡，和她女儿的一样，她走进杰西卡，和她父亲围成一个保护圈，尽管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家都看了过来。哈利看到赫敏的光很暗淡，在犹豫不定。哈利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向杰西卡走近了一点，他的手杖在门边，离他很远。
杰西卡跺了一下脚，她的光闪烁着。
“你们又怎么了？我告诉过你别烦我！我根本不想参加这种愚蠢的聚会！你也别管我！”
杰西卡尖锐的声音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哈利从近处看到，破损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苍白的紫色漩涡变得层次不齐，开始碎裂。
哈利说不出话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有意识的光在他眼前摇摇欲坠，他过去在学校走廊看到的麻瓜，还有曾见到过的卢娜，他们的灵魂图案上出现裂痕，破碎不堪，伤痕累累。
以前，哈利认为这样的破碎一定来自巨大的创伤，爱人的死去、危及生命的疾病、战争的打击。有些书上说使用黑魔法也会使人的灵魂破碎，尤其是杀戮咒。
但是杰西卡·格兰杰，一个十九岁的女大学生，她有着慈爱的父母，优异的成绩……
“杰西卡！现在就停下来！”史蒂文·格兰杰的声音因尴尬和愤怒而变得沙哑，“不准对你叔叔阿姨这样说话！”
杰西卡以更大更愤怒的声音回敬她的父亲，哈利看到她的光芒因为愤怒的情绪而变得暗淡，但通常情况下怒火对灵魂的影响并不是这样的。
“停下来。”哈利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无意识的力量。争吵停止了，杰西卡深吸了一口气，转了个身，毫无疑问，她要把尖利的舌头转向哈利，因为他打断了她的话。
哈利走得更近了，越过呆若木鸡的赫敏，站得离杰西卡更近了，这个距离也许不太合适，杰西卡下意识地往后退缩。
“你这样做弊大于利。”哈利简洁地对着杰西卡和她父亲说道，“她出事了。”
赫敏蓝紫色的光在他的肩膀附近盘旋，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哈利，我不确定……”
斯蒂芬·格兰杰同时问道：“年轻人，我很抱歉在你生日的时候闹出这种事，但是……”
哈利使劲摇了摇头。“现在你需要解决这个问题，她在支离破碎。”
“什么？！”杰西卡厉声问道，“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哈利的目光盯着她身上的淡紫色的光。
“我说的是过去一两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你瞒着所有爱你的人，阻止他们帮助你。”
杰西卡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剧烈地喘息，往后退缩。
“你怎么知道？！”杰西卡怒气冲冲地问道，声音有些哽咽。
“亲爱的，他在说什么呀？”她母亲问道。
哈利转向赫敏，有些笨拙地抓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回走。
“我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也不需要知道，但是你应该在它毁了你之前，告诉你的家人。”哈利轻声说完，恢复了沉默，继续走开，给这个惊慌失措的女孩一点空间，他不想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再给她增加压力。
“我已经毁了。”杰西卡轻声说。哈利听见佩妮姨妈用尖利的话语喊着达力和其他堂兄弟离开，清理出宽敞的客厅，效率快得就像一个惯于应付偷听谈话的孩子们的母亲。
哈利在门口停了下来，回头望着杰西卡和她身边忧心忡忡的父母，她淡紫色的光介于父亲的深紫色和母亲的紫红色之间。
“只要你不被它击垮就行。”
哈利又快速拉了一下赫敏的手，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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