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绿色的绝望（11）

结束了。二十多年的任务终于结束了。

再也不会有黑魔王伏地魔了。预言终究还是实现，哈利·波特凭借着黑魔王所不知道的知识，成功地摧毁了剩下的魂器。

一切都结束了。

阿不思望着他在戈德里克山谷的老家，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凤凰社可能会最后一次解散，不再需要寻找，不再需要担心，不再需要等待，不再需要猜测。是时候让一位老人享受退休的生活了。

世界是时候回到和平，不再需要阿不思·邓布利多掌控缰绳了。

当然，他还没有完全准备好退休，他这个年纪的巫师还能做一些工作。

阿不思咧笑了笑，坐到火炉边的椅子上，一只手心不在焉地轻轻摸了摸前臂上细长的魔杖。

————

冥想盆在八月底开学前一周送来了。

这个大石盆闪烁着魔法的光芒，魔咒层层叠叠，厚得几乎看不见下面紫色石头的基本图案。上面有各种各样的红色的咒语，和一缕缕金色的防护咒，还有一张最纯粹的白色蜘蛛网状光芒，足以使幽灵的影子相形见绌。

赫敏紫罗兰色的双手抱着它，叨叨着它是如何的美丽，赫敏兴奋地把它放在客厅的桌子，手指在只有她能看到的符咒上摸索，她欢快的声音读出上面的咒语，告诉哈利它是怎样来检索记忆。

哈利没有打断赫敏的喋喋不休，直到他们吃完克利切准备的晚餐，哈利也很兴奋，他激动得浑身发抖。

“你先开始吧，我们说好了。”哈利坚持道，赫敏有些不太高兴，不过还是把魔杖举在头上，把一缕缕银色的记忆拉扯出来。

银色的记忆停留在石盆里，他们都靠在冥想盆旁，手指缠绕着记忆。

哈利觉得自己被记忆抓住了，石盆的魔力升了起来，把绿色的光拖进它的网里。

突然，颜色出现了，哈利觉得自己又陷入了混乱。

它是平面的。一切都是呆滞的、毫无生气的。整个世界一片死寂，只有一线微光从一边射了进来。

他站在一个死气沉沉的世界里，周围的色彩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哈利？”他听见了赫敏的声音，看到了动静。“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格里莫广场的图书馆时的记忆。我……哈利？”

哈利向后退了几步，猛地摇着头，说不出话来。

她是棕色，像是四种动物的颜色，像猫、马、水獭和狗，颜色落在坚硬的花岗石的亮紫色上，它是无法移动，而且如此平坦。

“哈利。”赫敏张开嘴，应该是她的嘴，他知道它的形状，在动，但他只能想到扭曲的火焰。

里面没有生命。

如同死去的手向他伸出来，哈利看到这情景，不禁打了个寒颤，又往后退了一步，眼睛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疯狂地希望能找到一些有意义的东西。

没有图案，只有形状，没有生命，只有细细的光。他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世界末日。

“哈利，你怎么了？”赫敏的声音带着恳求，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转回到她站着的地方。

错了。他原本以为的冒险。却是扭曲的、丑陋的、错误的。

更糟的是，这个房间本来应该很熟悉，他的一部分脑子知道这是他自己的书房，但这里却没有深度，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迈出哪怕一步，免得撞上一堵油漆过的墙。一切都是不对劲的，颜色不对，没有图案的移动，没有光在物体之间的流动，没有魔法的漩涡来指引他。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寂静、如此毫无生气的世界，世界不该是这样的，即使是他的隐形衣，其中也有图案移动。

这是一场他从未意识到的噩梦，看着他的整个世界被毁灭，死在他的脚下，被折磨成各种各样的颜色和形状，而他的赫敏，他的光，变成了一堆死去的动物，在某种可怕的生命图案中移动。

“我——我——我得走了。”哈利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随着一股疯狂的力量把他周围的记忆撕成碎片，赫敏的喊声在他耳朵里回响。

光又涌进了他的脑海，他从来没有如此欣慰地看到它的美妙的混乱。他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桌子，撞在了一个装饰性的桌子上，摔倒在地，一盏灯落下时，玻璃罩摔碎在他身边。

“哈利！”

哈利不想看她，不想看到那可怕的寂静的黑色和褐色，一种不情愿的震颤在他身上蔓延。

蓝紫色的光抓住他的脸，让他抬起头，让他的视野里充满了赫敏独特的生活。他看到他心爱的光芒在跳动，赫敏跪在他身边，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平静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赫敏对着他问道，哈利又吸了一口气。

科学。他必须理性地考虑这个问题。

“失认症。”哈利吐出这个词，像突然抓住线索。他曾经在几年前的研究中读到过这个症状，当时他还没有进入魔法世界，还没有拿到魔杖，他那时候想弄明白他是怎么看到的，看到了什么，于是他就遇到了这个词。

“什么？”赫敏问道。哈利慢慢地挪开身子，站了起来，仔细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世界仍然如故，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失认症。无法处理某些类型的感觉信息。我现在的情况是，在你的记忆中……的视觉。”哈利粗暴地摇了摇头，似乎这样可以让他清醒一下，他觉得自己有点傻，心里感到一阵尴尬。“我受不了。”他终于承认了，真相哽在他的喉咙里。

赫敏用手安慰他。

“描述一下你看到的东西吧。”赫敏的问题很熟悉，客观而冷静，好像这只是他们在实验室的另一个实验。

他想是的。

哈利感到全身又一阵战栗，他开口说话，赫敏的双臂抱紧了他。

“你是死去的。”哈利声音嘶哑，感到脸上发热。“一切都是死的，一切都是错误的。形状、颜色……就像变形咒出了问题。而你……你是我见到的最糟糕的。”哈利停了下来，惊慌失措，试图解释清楚。“我的意思是，嗯……你看起来就像猫和马的混合体，再加上一点海獭，一切都毫无道理。你穿着石头做的衣服，嘴巴像着了火……”

赫敏开始对他发抖，哈利抽身离开，担心自己伤害了她的感情，甚至比直接说她是他见过的最糟糕的还要糟……

赫敏发出一种哽咽的声音，哈利还没来得及摸她的脸，还没摸到眼泪，赫敏的声音就变成了抑制不住的大笑。

哈利看着她，不知所措。“你笑什么？”

赫敏深吸了一口气，手拂过脸侧，紫色的头发在她的头上飞舞。

“噢，哈利。我很……很担心你会不喜欢我的样子！但是……但是你……”赫敏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认为我是你见过的最糟糕的东西！”她放声大笑，哈利皱起了眉头。

什么？

“你笑什么？”哈利问道。她是被诅咒了吗？

赫敏的手抚摸着他的胳膊，摇着头，光芒闪烁着，身体仍然在颤抖，勉强忍住了笑。”因……因为，真是太傻了！你之前从未亲眼见过任何一个女人，你当然会担心这样的事情，当然，你会认为我们看起来都像混血怪物，颜色都不对。你视光为生命，而我只看到来自太阳或灯火的光。我真不敢相信，我一直在担心你不喜欢我的体型，或者我乱糟糟的头发，却没有想到这一点。”

哈利低头看了看，他花了很多时间和赫敏在一起，当他独自思考的时候，就会想起这种触感，她柔软的皮肤和微妙的气味。

但他刚才没有留意，像动物一样的赫敏走了过来，吓得哈利不敢再细看。

“你现在可以不看我的样子了。”赫敏的声音很奇怪，哈利的眼皮跳了起来，与她的目光相遇。“男人……真是的。”赫敏叹了口气，靠在他身上，他感到她的微笑贴着他的脖子。

她没有生他的气。感谢梅林。

“好吧。”哈利终于说道。“我认为需要大量的练习才能适应这种情况。”他努力不让自己再次为这个可怕的想法而发抖。

赫敏把他拉回冥想盆。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你的记忆吧。我想看些壮观的东西。也许是霍格沃茨，也许是三强争霸赛上的龙。”

哈利如释重负，他不想再去看她的其他记忆了，也懒得说他曾怀疑她能否看到他的视野。在经历了冥想盆之后，他的想法改变了。

“龙，然后是霍格沃茨。”赫敏把她自己的记忆从冥想盆里捞了出来，哈利用他的红色凤凰手杖一碰，把自己的记忆拿了出来。

“拉着我的手。”哈利说道，带着光芒进入自己的光里，随后，他们被银色的液体吸引，再一次落入淹没的光芒之中。

————

赫敏惊讶地发现，光线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亮。

它闪烁着，像彩虹的每一条色彩，有些比其他颜色更亮，有些几乎是阴影。大多数似乎在移动，以柔和的节奏搏动着，而另一些只是稳定地发光。

她先注意到了保护咒，头顶上金色的光辉很难让人忘却。记忆之中人群在欢呼，赫敏紧紧抓住哈利的手，视线从黄金的天空落到紫色的城堡，它的形状很熟悉，但却是由数以百万的独立的光组成的，像小像素的电脑旧屏幕。

附近有太多赫敏看不懂的不同的颜色，地面绿色和紫色混杂着，好像她站在一个陌生的世界。它像河一样流动着，绿色的流水绕过紫色的石头，她突然头昏眼花，意志在期待中摇摆。

她转向哈利，像往常一样看见了他，黑头发，白皮肤，没有呈现出他记忆中的色彩。

哈利指了指，她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团橘黄色的光，把彩色的翅膀伸向金色的天空。

“龙。”赫敏喘了口气，看见它背上有一排脊脊，像鱼鳞似的纹路，从它的色调上滑过。“很漂亮。”

它优雅地移动着，蹲在更小的橙色球体上，那是它的蛋。

“你在哪里？”赫敏问道，哈利转向了他们。

她看到了翠绿色的光，非常熟悉，向他们走来。他望着她的时候，眼睛里闪着的正是这种阴影，他那充满活力的目光让她的皮肤微微刺痛，她越来越想把他搂在怀里，在他的嘴唇上落在羽毛般的轻吻。

绿色的光越来越近，赫敏突然皱起了眉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另一种颜色，深红色，就像……

血。

哈利在她身边说话，他的手像钳子一样紧紧地攥住赫敏，赫敏感到他的力量在上升，荡漾着记忆，几乎要把它撕成碎片，就像他抓着她的手一样。

“怎么回事？”赫敏问道，把脸从绿色的人形球体上移开，面对着现实的哈利。他的眼睛紧盯着记忆中的自己，绿色的光从他们身边经过，随着龙移动，似乎燃烧了力量和愤怒。“怎么了？”

“我从来没见过我自己。”哈利说道，声音像石头一样落下。“我从来没有完全看过自己。我的手，我的腿……但不是……”他朝自己挥了挥手。“不是，不是。”

“什么？”赫敏又看了看，她的眼睛被那蜷缩在翡翠光上的血红色所勾住了。

就在哈利回答她的问题时，赫敏突然记起了他们详细的笔记。

“伏地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