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的时候，总是不会半途而废。”部长仰靠在椅子上，光芒摇曳着，“我收到你的猫头鹰时，没想到会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想讨论一下，比如说……狼人？”
哈利在椅子里动了动，一边环顾着办公室，一边想该怎么回答。
“你想讨论狼人吗，先生？”
愤怒的空气呼出，带着浓重的雪茄烟味。
“你准备支持那小家伙，是吗？毫无疑问，隆巴顿那男孩想帮助他的朋友罗恩·韦斯莱，我听说过那件事。等事情稳定下来，这烂摊子就会落到我们头上。一群活跃人士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给我们魔法部的人带来麻烦，给问题双方。”
哈利尽量不让自己的烦恼流露出来，可是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就知道没能控制住情绪。
“我怀疑狼人也不太满意目前的情况。”
片刻的沉默后，部长黄绿色的光因激烈的情绪而闪动。
“我作为傲罗工作了好几年，还当过几年傲罗领导。我知道如果狼人下定决心，他们能造成多少伤害，即使不是满月，他们也能对魔法半免疫，也具有野蛮的力量，无论是魔法力量还是□□力量，他们的感官、视觉、嗅觉都优于常人。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听起来他们会成为很好的傲罗。”哈利淡淡地指出。
“直到他们吞噬自己的团队。”部长咆哮着。
“那就不要让他们在满月的时候执行任务。给他们一个地方去避难，在那里他们不会害怕被猎杀，在那里，他们可以放纵疾病的驱使，自我奔跑，而不用担心会有人丧命。”
斯克林杰一拳重重地打在桌子上，声音大得足以让哈利从椅子上跳起来。“疾病的驱使？！”又是砰的一声，一道亮光闪过，“任何驱使都会让他们去猎杀、去感染他人！接下来就会要求我们允许恶灵享用儿童大餐！这是他们的天性！”
哈利僵硬地坐着，嘴巴紧闭，听着部长急促地喘着粗气，他的话戛然而止。
哈利压抑住不满，“如果你读过这些研究，你就会知道，杀死动物也能缓解饥饿。如果你不让他们享有这种自由，不让他们得到有效的工作，这种举措并不能消除感染的风险，与此相反，他们流落街头，徘徊在小巷里，随着季节的流逝，他们变得更加饥饿更加孤独。他们并不是在森林里游荡，也不是在躲避人类，他们只能是街上的乞讨者，等着下一个黑魔王把他们从压迫的魔法部解救出来。”
斯克林杰慢慢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回到膝盖上。他开口说话，和哈利一样克制住了暴躁的脾气。
“为了公众的安全，我的办公桌上有一份紧急动议，要求立即强制抓捕任何记录在案的狼人。直到上个月，人们才知道他们的数量到底有多少。人们在害怕，他们不敢在对角巷购物。这个星期我们逮捕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狼人，他几乎把两个巫师打死了。狼人辩护说他是在保护自己，另外两位巫师却说攻击无缘无故，你认为公众会相信谁？如果事情进一步恶化，会发生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一阵寒意传遍了哈利全身，他嗓子突然干了。“这一措施对于被抓捕的狼人意味什么？”
一阵沙哑而苦涩的笑声。“除了立即执行，还会是什么？这里是英国魔法部，我们尽最大努力摧毁我们害怕的东西。”
“这项法案不会通过。”哈利对此深信不疑，事情也必须如此。
“不会。至少目前还不会。但会出现更多的例子，像我提到的这些，只要一件可怕的事件，就能扭转舆论，那法案就很有可能了。”
“他们都是人类，大多数人的感染根本不是他们自己的过错，甚至被感染的时候还是孩子，而且还有知名人物！”
黄绿色的手指敲着绿色的木头。“让记者拍一张那个名人的狼人照片，让一个孩子被‘意外’放出来，去杀死别人无辜的孩子。很快，人们就会声称执行死刑是为了帮助这些孩子摆脱苦难，避免他们成为一个漫长而可怕的黑暗生物。隆巴顿在这件事上，是非常非常错误的决定。”
哈利想到了麻风病人和他们的避难所，他想到了赫敏和她拯救人类的伟大梦想。
但是，当社会下定决心倾向于非人道之时，你能把他们从自身中拯救出来吗？
“狼人该离开了。”哈利轻声说，他听见部长发出惊讶的声音，“在这个问题被放在明面上强力执行之前，需要让他们自己选择，一个他们选择的地方，一个安全的避风港。”
“我们魔法部不会同意的。”
“魔法部也不能阻止，一个私人资助的受保护的地方，志愿者提供交通。如果英国巫师界不想要他们的狼人，那就应该让他们离开。”
部长发出同意的咕哝声。“那你最好快点。在反对者利用他们对付你之前，把他们带走。”
哈利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呆在那里，努力思索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真的会让他们把大屠杀合法化吗？”
又是一阵苦涩、愤怒的笑声。“这是民主，波特勋爵，不是君主制，甚至有时威森加摩也会被未受过教育的傻瓜的一致意见所左右。没有哪个政府是绝对完美的。”
“没有。”哈利喃喃自语，“我想没有。”
他当然说不出任何一个完美的政府来。
哈利慢慢地站了起来，心里已经在给隆巴顿写信了。
他可以让沃恩把他送到隆巴顿庄园，这件事很急迫，不能等待猫头鹰的翅膀送达。
“关于魔法部。”听到部长的声音，哈利停了下来，转身面向坐着的人。“你想去魔法部下面做什么？下面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他们在部里研究的是什么。”
该说什么？他在研究死亡本身的奥秘？
“我相信下面藏着一件古老的魔法物品，像是帷幔之类？”
一道黄绿色的闪光，有些情感是他仅凭魔法的视觉无法识别的。
“我怀疑你对帷幔的好奇会让你来九楼散步。”
一个心照不宣的回答。给我信息，我就把你想要的给你。
哈利的右手在手套里攥了一下，石头轻轻压在他的手掌上。
“我在研究死亡。”
让他自己去想吧。哈利不肯提供更多信息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提供得够多了。
部长和他，他们各自玩着操纵游戏。
“我明白了。”部长的声音里没有谴责，只有单调的确认，只有另一束光，心脏因情绪而加速跳动，像是血液在面对某种威胁时加速流动。“这是一个危险的课题。”
研究的方法不止一种。毕竟，除了亲身经历，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更好地学习呢？只是，经历死亡往往应该是最后的、最后一件事。
“是的。”哈利表示同意，“确实。”
寂静中，绿色的墙壁和金色的保护咒的照耀下，部长急促的脉搏像在中心点燃了一颗微亮的太阳。
“我现在对你不是很满意。”部长轻轻地说，“我怀疑关于狼人的争辩有一部分是你引起的。你帮了我忙，我不想把你从我的办公室里赶出去，这时候你向我打听魔法部的秘密。”
“足够公平。”哈利低头微微鞠躬，勉强掩饰的心中烦恼，“祝你愉快，部长。”
他刚要开门，就听到男巫临别时的喃喃自语。
“注意安全，波特大人。”
————
“你和先锋队一起工作，所以你问他们的时候，你会得到答案，这是他欠你的。”赫敏低声说。
他们在格里莫广场的起居区等其他人到来。他给沃恩和法伦都寄了信，拜托他们把信交给带头支持狼人运动的巫师们。
他们需要行动，要快，他没有多少精力去想部长放在他面前的帷幔和石墙。
“这很好。我以后再处理。”赫敏低声嘟囔，“我想写一篇关于部门政治可信度的论文。”
怒火在哈利的肚子里蔓延开来。他把手伸进头发里，头发已经长的比他平时习惯的要长了。
“最近这篇文章可能会导致有人被杀，赫敏，整个事情已经失去了控制。”
“我们只是说了实话。真相很伤人。”
哈利对她的回答报以苦笑。
“不过，我们可以更委婉地说出真相，而不是用它打魔法部的脸。”
“他们需要清醒。”赫敏的声音很低，很生气，“他们不该像对待鞋子底下的泥巴一样对待他们认为的异类！”
“但我们也不想逼着他们把垃圾刮下来扔到垃圾桶里去！”哈利回答，声音提高了，“我们可能会煽动我们原本想要阻止的暴力！”
“那是他们的错，不是我们的！”赫敏一字一顿骂了回去，“而且，大部分巫师绝对不会赞同部长的暗示！只有一些自命不凡、有钱势利的小人，会想偷偷推行的这些！”
“他们在害怕！”哈利反驳，着重强调，“他们想保护家人的安全！”
“他们没有什么好怕的！”赫敏叫道。
“不完全正确。”轻声的话语响起，插入他们激烈的辩论中间。罗恩·韦斯莱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他浅黄褐色的灵魂在身后的红色火焰的映衬下闪闪发光。“你不能让人们假装我们是正常人，我们不是。如果我们愿意，我们可以伤害他们，感染他们。不管说什么也改变不了这个基本事实。”
赫敏听了这番冷静的责备，稍稍泄了气。但她没有放弃自己的立场。
“这并不意味着你应该被当作怪物来对待。任何有魔杖的人都可以杀人，他们甚至不需要杀戮咒或黑魔法，即使是最基本的家庭咒语，只要有点想象力，也能杀死人。”
韦斯莱耸了耸肩，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在这一点上我不想和你争论。我也没有办法。”
这一次，哈利注意到壁炉里火光一闪，另一个人影优雅地走了进来。
青色的光进入了房间，充满了生命力和力量。是阿米莉亚·博恩斯女士。
又是一束光芒，午夜的深蓝。这个的壁炉从来没有这么活跃过。
也许，他们可以找到韦斯莱已经放弃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