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被批准去拜访隆巴顿夫妇,他变出了一束花,把它捧在手里,神色有些难过。
“打扰,我想去看看他们,只要几分钟。”
“你们的关系?”第二个接待员问道。她从写字台后面抬眼看了哈利一眼,看起来并没有认出他。这很好。第一个接待员一看到哈利登记的签名就把它撕下来,试图塞进自己包里,哈利发现以后制止了她。谁知道在魔法世界里,还有什么比把他的签名卖给媒体更糟糕的呢?那个接待员很不甘心地把签名还给哈利,不理会他去看望隆巴顿一家的要求,然后大步走开。
显然,那人不喜欢他。
这一位似乎更通情达理,办事效率更高。
“爱丽丝·隆巴顿是我母亲最好的朋友,我是弗兰克·隆巴顿的七表弟。”
这并非信口胡说,哈利觉得英国大多数纯血统都有血缘关系。
接待员在桌上翻出几张羊皮纸,羽毛笔在其中一张上潦草地划过,叹了口气。“你的名字?”
好吧,不能再隐姓埋名了。
“哈利·波特”。
接待员突然停顿,把头探出来看了一会,然后又写了几个字,把纸递给哈利。
“这是你的通行证。电梯在你右边,杰纳斯·西克利的病房,四楼。你需要出示通行证才能进入,保护咒随时都在,任何病人都不允许离开。未经医护人员许可,不得携带食物、饮料或宠物入内。未经允许不得使用魔法,不管用没用魔杖。随身带好你的东西,或者把它们放在这里。在那个病房里可能会发生事故,如果治疗师要求,你必须立即离开。退房时请归还通行证。祝你愉快,泼特先生。”
哈利淡淡地笑了笑,欣赏这个故意的发音错误。如果有人发现了来质问,这总是可以说是误解。
“谢谢。”
哈利走向电梯,从底往上数到第四个按钮,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有根据的猜测。四通常意味着四楼,但并不总是如此。然后,哈利等着地板升起,把他带上楼。
这个地方散发着柠檬味的无菌咒的魔法。从地板的防滑层到墙壁上的软碰撞层,每一处都充满了咒语。路过的医生给哈利指引病房的方向,哈利一直低着头,他没有伪装。这次访问,或者有关访问的猜测,都会被他所知道的媒体报道出来。但愿纳威·隆巴顿有比看报纸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然而,朋友之间总有各种八卦的方式,而纳威有很多朋友。
病房确实被保护咒上锁了,门口那个医生几乎没看他的通行证,一面结结巴巴地打招呼,一面激动地和哈利握手。
“很……很……很高兴见到你,波特勋爵,真高兴,我去开门!”
哈利走了进去,门在他身后关上,他陷入了沉默。
走廊里很安静,但治疗师、病人和家属们压低的说话声仍在瓷砖地板上和走廊里回荡。
但这个病房不同。感觉就像棉花做的监狱,又厚又闷,没有人交谈,几乎没有动静。
十几张病床排列在两边,上面躺着病人。所有这些,他们所有,都是灾难。
该怎么描述他看到的?还有什么能描述这么多破碎的人的痛苦景象吗?
“需要我的帮助吗?”哈利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到一个巫师,他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沓卡片。
“能告诉我隆巴顿一家在哪里吗?”
哈利在寂静中低声询问,正常说话的声音在这里几乎像是一种……亵渎。
医生站起来,做了个手势,把他领到中间的两张床前。
“要我给您拿把椅子吗?先生……大人?勋爵……”
医生有点坐立不安。哈利无法将视线从眼前移开,只是点了点头。
他意识到自己也说不出话来。
当椅子拿来的时候,哈利倒在椅子里,仿佛不是坐下。
爱丽丝是棕色和黄色混在一起的可爱的颜色,接近金黄色,非常像她儿子的颜色,以至于哈利几乎要重新考虑他的想法,儿童的颜色也许遗传自父母。她的形状更小、更瘦、更虚弱,她的身体结构完整,但并不健康。
她的光迷茫暗淡,不停地闪烁着,仿佛在嘲笑她的清醒。
她喘着气,胸腔起伏。
她闻起来像薰衣草。
她不应该这么迟钝。她不应该在这个地方,醒着,却无法醒来,活着,却不像是活着。
哈利强迫自己把目光转向她旁边,让他自己看到。
弗兰克是白色的。他的身体只是一个躯壳,他的图案和他妻子的一样完整,但他的灵魂却不见了。相反,在他的心脏上,有一片金黄棕色卷曲着,受伤了,那是另一个灵魂的碎片,拼命地想把他带回来。
爱丽丝·隆巴顿的灵魂依附在她丈夫身上有多久了?为了阻止已经发生的事情,她挣扎了多少年?为了逆转无法逆转的事情?
哈利想起治疗师还在旁边看着他,立刻快速施了一个“忽视我”的咒语。
“弗兰克·隆巴顿。”哈利对着天空轻声说,他感到泪水出现在了眼睛里,心脏开始翻转,眼前泛出颜色。
一个深褐色的灵魂,对哈利来说没有任何形状或图案,只有生命最纯粹的本质。弗兰克跪在妻子身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声音低沉而痛苦。
“爱丽丝,我的爱丽丝,我亲爱的。”幽灵的声音变了,褐色的眼泪从眼睛里掉了下来,眼泪本来就不存在,在落到地板上之前就消失了,“让我走,让我走,让我走。”
“弗兰克先生。”哈利小声说,等待幽灵转向他,“你知道哪里不对吗?”
哈利已经明白了,一个完整的身体中一个死亡的大脑带来的可怕后果。他的伴侣潜意识地试图阻止他的消失,爱丽丝的羁绊阻止了治疗师的咒语,阻止他们知道弗兰克已经离开了,已经全部离开,让治疗师以为他和她一样。
她的状况是由他造成的。
“她不让我走。” 弗兰克断断续续地低声说,“我能感觉到她,甚至在死亡里面,她想让我复活,给我带来本不该有的痛苦,这让她很痛苦。死亡不喜欢挣扎。”
他可以论证概念状态的动机。现在,他需要别的东西。用一种他无法用语言来解释的方式需要它。
“弗兰克先生,你想让我做什么?”
因为哈利必须做点什么。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无异于是让一个孩子走进车流。命中注定,残忍而现实。
弗兰克哽咽着哭了很长时间,这段时间长到哈利“忽视我”的咒语也接近极限了。
“让我走吧。”弗兰克低声对妻子说,“亲爱的,你总是试图拿走不属于你的东西。”
他似乎忘记了哈利的存在,但是哈利从他的话中领会到了足够的意思。
“我会帮助她。”哈利说。弗兰克哭了起来,心都要裂成两半了。哈利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要碎了,它翻腾着,燃烧着,右手按着魔法石的灼热,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魔法,弗兰克和他的哭声消失了。
“我保证。”哈利对着空旷的空气低声说着,咒语落了下来,治疗师回到椅子上,突然想起他要盯着身边这位的名人。
哈利盯着爱丽丝和她伸出的光芒,一根细长的金棕色的弦紧紧地栓着她的丈夫。
然后哈利轻轻地,非常轻地,开始把它掰开。
爱丽丝在床上不安地挪动。治疗师站起来,开始走近。
哈利用翠绿色的魔法握着那纤细的弦,握了一会儿,希望他能抚平疼痛,希望他能修复这个女人的心碎,让她完全恢复过来,不再被困在两具尸体之间。当她意识到她失去了多少时间,她的儿子已经长大,她的丈夫早已不在,她认识的每个人都大大小小的改变了。
“她今天肯定有点不安。”医生笑着说,“这很好,她可能在等你。通常她只有在儿子来看她的时候才这样。”
这些话对哈利来说只是背景噪音。哈利轻轻地将她的灵魂送回体内,他几乎不能呼吸,一缕又一缕,光芒融合在一起,直到他再也看不见灵魂纽带的残余。她悲伤地□□着,发出痛苦的声音。
哈利让她慢慢地进入了沉睡,他不想成为她看到的第一个人,他不想让更多关于他魔法能力的想法从治疗师或媒体嘴里说出来。他只是感到悲伤,他不想听到这些问题。
那女巫还想活下去吗?她会为此感谢他,还是恨他呢?
“哦,好。看来她又要睡去了,也许下次吧,嗯?”治疗师拍了拍哈利的背。
哈利转过身来看着治疗师,让他的力量渗透进巫师的身体,看着他颤抖。
“不要跟任何人说我在这儿。”哈利说,然后心软了下来,“拜托,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那个治疗师跌跌撞撞地往回走,一边点头,迅速地挥手。“当然,没问题,忘了它吧,我是说我会忘记它的,没有问题,一个字也不记得。我承诺,发自内心,就像我妈妈说的。我是说,我的意思是……”
“谢谢。”哈利打断了他,“我欠你一个人情。”
“哦,当然,好的。”治疗师迅速回答,“我谁也不会告诉。”
哈利点点头,迅速向门口走去。他准备走了,他需要离开这个地方。
他想回到未婚妻身边,紧紧地拥抱她。
作者有话要说:Can I bring you a chair, Mr… Lord…. Sir...?
先生?大人?勋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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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二更,小伙伴们五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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