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罗西尼牛排（三）

“创真还小，我得回去照顾他……”

在听见城一郎的话后，才波朝阳忍不住想：“为什么我不是作为城一郎的儿子，而来到这世上的呢？”

他好不容易才相遇的“父亲”。

没有了，不见了，不再是他的了……也许从头到尾都不是，一切只是他的臆想。

才波朝阳想，自己大抵是疯了。

“为什么我无法成为你呢……创真？”

“创真……幸平创真……”

“我想要成为你。”

成为城一郎的孩子。

“嘛……开个玩笑～”才波朝阳眯眼笑道：“逗你玩的，被吓到了吧……诶？”

睁开眼后，看见正在抹眼泪的伊源优，才波朝阳反而变得手足无措。

他从口袋里抽出手帕，连忙迎上前，无奈又好笑地说着：“不是吧，真的只是开玩笑，而且就算是真的，对你来说敌人的事也没有什么好同情的……”

“不是同情。”伊源优深吸了一口气，说话时咬字有些含糊：“只是有一点点共鸣，所以难过……”

才波朝阳嘴边的笑容一滞。

“和你一样，我的生父生母，是在大约十一、十二年前离世的。我的母亲是我的养母，是我最亲重也最敬爱的人……是她给了我截然不同的人生。”

即使生父母的模样她已经淡忘，但他们在她为数不多的久远记忆中，嘴脸永远都是那般的狰狞可怖。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活到遇见现在的妈妈的。

只是每次想起母亲，她的心里就像是被开了一道天窗，引入了一道灿烂阳光，照亮了每一寸角落。

换作是她，也想像不了突然失去母亲会有多痛……

经历的事情不同，她肯定无法完全理解对方的心。但至少能确定有一部分的他们是能引起彼此共鸣的，是相似的。

伊源优知道，刚才的才波朝阳并不是在做戏说假话。

一个人的眼神会出卖他的心情。

对幸福回忆的怀念，回忆转折后的无措、茫然和思虑过重，接近偏执的狂气。

“你不会遇到这种事啦……”才波朝阳久违的有些语塞，“至少对你母亲而言，她也将你当作孩子吧……但我跟城一郎不是这样……”

“你的身分，是晋级考试的最后一天，城一郎学长亲自来海之家这里揭露的。”伊源优看向他，“在提起跟你的关系时，学长一直是说的‘养子’。”

城一郎所说的故事，是从他跟朝阳相遇开始，不过他的视角又多了些别的事。

第一次见面时，朝阳还没怎么在意被其他料理人拥簇而来的城一郎。

他一直望着远方，表情呆滞木然，就像是一个空有躯壳的洋娃娃。

像是什么都不在意，偶尔对外界产生的反应极为冷淡，还转瞬即逝，身边也没什么人主动找他说话。

他冷淡的侧脸让当时的城一郎想到了学生时期后就未联系的故友，年纪也让他想到了自己家那个喜欢到处跑跳的儿子。

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让他们开心一点。

抱着这样的想法，原本只是去帮忙一下活动的城一郎，变成了朝阳所在孤儿院的常客。

城一郎第一次看见他笑，是在晚餐时间后。

他看着主厨的城一郎，眼神的光泽像极了一对黑曜石。但却有些拘谨而不敢上前。

“呀，吃饱了吗？今天晚上还开心吗？”

于是，城一郎上前主动搭话。

“嗯……”

在城一郎的记忆里，当时的朝阳都还没有桌子高。踮脚抬起头说话时，看起来乖巧，但比初见时多流露了几分孩子的稚气。

“我很开心！”

后来每次到那个孤儿院，城一郎的身后都会坠着一条小尾巴。

还没调理台高就想拿菜刀了，穿小件围裙也显得太松太垮。平常看着懂事，但料理时就跟他家里那个厨房小霸王一个样，可是又特别容易开心。

只是带他去了市场，他就能开心到脚步都是轻飘飘的，像马上要晕过去一样。

在城一郎眼里都只是小事的事情，到了才波朝阳那，似乎就变得弥足珍贵起来，因此他会万分珍惜每一次的新体验。

城一郎知道他喜欢料理，便去拜托了镇上的一个友人收朝阳作厨房见习。

他的表现出乎了包括城一郎在内所有人的预料。

也是如此，城一郎才会发现朝阳在料理上独一份的天赋和兴趣。

朝阳对着精进料理有种特别的执着，那种程度的执着城一郎在那之前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才波城一郎给他提供的教育并不是远月那样经过系统化的教育，只是一道道料理，把朝阳想知道的都告诉他。

才波朝阳的天赋体现在他料理的高稳定性和理解力，即使城一郎只是口述了一次某道料理或某个食材的特性，他就能将新知与自己所知结合，融会贯通的做出相同的料理。

甚至偶尔还会出现连城一郎都经验的料理。

还有一点有趣的就是……

朝阳喜欢追问城一郎每一道料理的细节，而追问时的神态像极了他的某位学弟。

“请全部告诉我吧，才波前辈，我会好好聆听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的料理再更精进！我想知道！”

人的一生中，遇见这么相同的两个人，也算是一种奇遇吧。

才波朝□□备着在料理界登顶的一流天赋，这种天赋甚至能与城一郎眼里的“神之舌”比拟。

但是，如果朝阳的眼光只局限在城一郎的料理身上，那是远远不够的。

他需要看看其他人，看看这个世界。

知道了世界的伟大，才能理解自己的渺小。满招损，谦受益。

城一郎遗憾过，没有在妻子还在时，带朝阳一起回日本。

妻子是个感性又温暖的人，第一次听他提起朝阳时，她就想跟着城一郎一起去见朝阳。无奈她有着天生的心脏病，不能坐长途飞机。

她说过，好想亲自为朝阳做一顿饭。

而跨国收养程序复杂，妻子无法亲自到场，城一郎也没办法将朝阳带回，只能认养他，提供他就学和生活的经济支持。

不过，城一郎想，只要等朝阳大一点，他们也一定能见面的。

可是……

妻子病情恶化得猝不及防。他跟创真都没想到，这么早就要跟她告别。

城一郎只来得及陪她走最后一段路。

那年朝阳十五岁。

城一郎得长居日本照顾创真，不再能固定来见朝阳。

不过，十五岁，也正是城一郎认为他最好的成长时期。就像在远月时的他，甚至比他更好……

谈起自己被才波朝阳打败的那一战，城一郎的眼里并没有什么懊悔或愤怒。

与之相反的是……

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无意义小脑洞

中村·十五岁·一号小尾巴·蓟：才波学长，请告诉我！

才波·七岁·二号小尾巴·朝阳：城一郎，我想知道！

中村·十五岁·一号小尾巴·蓟：太没礼貌了，怎么可以直呼才波学长的名字！（怒）

才波·七岁·二号小尾巴·朝阳：（根本不搭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