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戒断反应

如果要问斯内普在陌生人边上睡觉是一种什么感受。

他一定会先给你一打恶咒然后用他惯有的、低沉的腔调对你说一句你脑子里装得到底是炸尾螺的粪便还是青虫草的干饲料?

斯内普一动不动地躺了很久,直到感觉到身边的人呼吸逐渐绵长平稳之后,才动作敏捷又悄无声息地掀开毯子立刻离开了这个区域。

睡着?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

一边这样咒骂着海伦娜的斯内普,完全忘记了他和海伦娜靠在禁林时睡得有多顺畅舒坦。

要是被人知道谁人不说一句双标呢,不过也是情有可原不是么,毕竟不是谁都能像那朵太阳花似的女孩那样,得到斯内普的信任。

斯内普关好房门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该死,这个可恶的女人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他的房子。

说是绑匪但谁见过绑匪天天还要费心费力给人质做饭的?

海伦娜觉得她要是绑匪那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十大善良绑匪之首了,没让斯内普下来给她做就不错了。

——当然她也怕斯内普做饭会不会顺手放些什么毒药进去毒死自己,那还不如自己做饭呢,顺便还能喝一口增龄剂解决面貌恢复的问题。

至于斯内普?想不下来都不行,蜘蛛尾巷的房子就那一丁点大的地方,斯内普被限制在房子里不能走动,门锁又对海伦娜毫无作用,只能每天极其厌烦地和海伦娜在桌子上吃饭。

总结下来,海伦娜为自己日后想要养胖斯内普的计划感到十分忧愁。

只可惜斯内普仍旧没有熬得住戒断反应,在她故意地断掉斯内普的魔药之后想让他自行入睡,但又担心他的反应,便会让皮皮躲在他房间的裂缝里面观察,一旦有事情就顺着墙缝跑到楼下。

夜晚,海伦娜还亮着一盏灯窝在斯内普常坐的地方,翻看一本猫头鹰寄来的食谱,翻上几页又要扭头去看他家的挂钟,今天增龄剂药效又快要到时间了,她选在夜晚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注意到这件事。

“滴答、滴答、、、”随着秒针一点点地指向凌晨两点,海伦娜的身形逐渐缩小,沙发都不够放的大长腿慢慢缩回了圆乎乎的小长腿,脸蛋也像是突然充气一般鼓起了两块肉嘟嘟的苹果肌,只有头发还维持着黑色。

“唔,睡前来一口。”海伦娜嘟嘟囔囔着从袋子里取出了一瓶增龄剂,刚要拔开木塞子。

突然听到楼上一声剧烈的响声,“咚”得震得楼板都在抖,一声好像有什么掉落在了地上。

海伦娜迅速从沙发蹦了起来,冲到了楼梯道,她往前冲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增龄剂还忘在了楼下,海伦娜一咬牙,又返回去喝下了增龄剂,小炮弹似的冲了上去。

男人蜷缩在墙角,整个身躯都佝偻着头埋在了膝盖中间,以一种幼儿最容易感受到安全感的姿势圈住自己,黑色的袍子包裹着人干瘦的身材,剧烈地颤抖着,人的唇齿间还有些许听不出来的呓语。

“靠,戒断反应。”海伦娜一声低呼,她知道每个人的戒断反应都十分狼狈甚至说是惨烈,但是没想到斯内普的反应也会如此剧烈。

见到有人进来之后,斯内普强行在一片炫目光斑与耳鸣中提起一丝神智,见到女人的时候装出了一副声色厉荏的架势:“滚出去。”

戒断反应像是一座强行运作的搅拌机,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碾碎成肉沫再丢进泥潭里面。

海伦娜会管他这种驱逐行为么?

怎么可能,别说是一年级的海伦娜不会,她这个当着绑匪的人就更不可能了。

强行闯入斯内普领地的人,压着人的后颈,剥开汗湿的黑发,仔细观察着人的反应。

“斯内普?”海伦娜撞进斯内普有些失去焦距的双瞳之中,心口抽痛地让她下撇着嘴角,她不断喊着,在这种混乱的时候,海伦娜却尽可能地保持着极度的冷静,仿佛一字一句都带着舒缓人心的效用。

斯内普他对于有来者的触碰显得更加慌乱,挣扎着逃离海伦娜的手掌,背脊抵着冰冷的墙壁,却唤不醒一点点理智,唇瓣一张一合地吐露出拒绝。

“不准、靠近我...”

“你的戒断反应很严重,需要别人在旁边防止你做出自残的行为。”海伦娜坚定地说着,试图扯住人攥得发白的手掌,骨节因为用力过猛而凸起,不用看都知道,他的掌心肯定是一片血迹。

却见到斯内普竟然在现实和幻觉中被来回拉扯,他近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抽回手,将自己抱紧,低哑着的喉咙发出破碎的求饶。

“别、别打我....父亲...”

男人成熟低哑的声音却说着稚子一般的内容,宛若是千百个夜晚的噩梦都是他经历过的不幸童年。

她深吸了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鼻腔酸得发胀,海伦娜不断告诉自己,一间屋子里不能有两个情绪崩溃的人了。

这要命的戒断反应怎么这么难搞定,是她大意了,不能依靠着现有的医学经验去治疗人的戒断反应,她开始后悔自己做的这些,鲁莽到让斯内普伤害到自己了。

人常说,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

即使斯内普经历过了这么多,幼年时期的创伤仍旧是在人心里一根深扎难拔的刺,哪怕伤痕已经停止流血,结痂留疤,但永远无法愈合。

女孩小心谨慎地再次触碰上人的手掌,这次斯内普没有甩开,任由人的动作,海伦娜立即将绷带从包里拿出来,给人滴上白鲜之后厚厚地缠上好几层。

“斯内普?斯内普?”海伦娜继续呼唤着人,耐心地,平静地,犹如春风拂面那样。

记忆中的托比亚叫嚣着,斯内普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噩梦之中,被动地承受了漫无边界的打骂。

“怪物!怪物!你就是个畜生!”

“斯内普...西弗勒斯?”

在父亲酒气熏天的嘶哑叫喊中,蓦地插/进一道平和的呼唤,就像是从黑暗中破开一丝裂口,从那里伸出了一双手,将他带离可怕的噩梦。

斯内普看着导致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试图回应一个他惯常得到讥讽,但身体的煎熬并没有停止折磨他,他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黑色的眸子空洞地盯着对面的女人。

“该死,我扶你去床上。”海伦娜提议着。

“不必...”他不允许自己在绑匪面前示弱,勉强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又急促地喘/息着。

“有没有缓解的办法...嘶,你现在还撑得住么,要不我给你送圣芒戈。”她蹲在斯内普的面前,动作轻柔地像是在抚摸一只小动物,带着斯内普看不懂的怜惜,却更想让男人叫嚣着将她轰出去。

很明显,敌强我弱的局面让斯内普只能运转着混沌的大脑。

“缓和剂...”

“我知道了我下去拿。”海伦娜听到之后想都没想,马上拔腿就跑下去。

到底是谁才导致了这个局面啊,斯内普奋力地撑起身体,在人离开之后艰难地挪动到了门口,用力地关上门,锁好,用自己的身体抵住门,缓缓地滑落在地。

海伦娜上来的时候就发现斯内普将自己拒之门外,她用力地拍打着木门:“斯内普!你让我进去!缓和剂我给你拿过来了!开门!”

她才反应过来,缓和剂根本解决不了戒断反应,只不过是个把她支开的借口罢了。

斯内普庆幸着长年的潜伏让他即使在这种时候都能够迅速想到解决办法,只希望这个女的看在自己已经伤成这样的份上不要将这扇门来个四分五裂,像头蠢狮子那样闯进来。

海伦娜急得声音都抖了起来,不是不能进去,而是现在进去,不论用什么方法还是有可能伤到斯内普,不用说,斯内普一定用身体抵在门口抗拒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看见这样的他。

她一手拿着药剂,脑袋抵在门上,失魂落魄地跪了下来。

隔着一扇门,两人都看起来极为可怜地瘫在地上。

斯内普压抑着身体里那股对于药剂的渴望,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凌迟之罚,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撞向墙面,以缓解脑子里的耳鸣和眩晕。

他用拳头捶打着耳朵,想要将尖锐的噪音驱逐出去,却被厚重的绷带包裹着没剩下多少杀伤力。

多此一举!

斯内普在门内有多煎熬,门外的海伦娜就有多内疚,是自己的大意造成了他的痛苦,明明嘴上说着不让他受伤,不让他再痛苦,可却发现这一次的痛苦全部来源于她。

两个互相折磨自己的人就这么依靠着一扇破旧的木门,熬过这漫漫长夜。

等到斯内普从戒断反应中逐渐缓和之后,他睁开无神的眼眸,几乎连起来的能力都要失去了,而门口早已没有了任何声音。

他拖着残破迟钝的身躯,拉开了门。

人已经不知所踪。

只看见了门口放着的一根孤零零的黑色魔杖。

孤寂的一如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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