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要帮您打扫房间。”
小九眨眨眼睛，不明白苏执的意思。
“阿厌，你把地板清理一下。”
“苏公子，我……”
阿厌瞪了小九一眼，他不服气，明明他已经摆脱杂工的身份，成为了苏执的根本，却为什么又要干这些粗活？
可辩驳的话还没说出口，苏执就缓缓抬起了头，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阿厌，眼睛里沉静如水，却也冰冷如冰。
阿厌硬生生的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梗着脖子，出门去找工具去了，他路过小九身边时还忍不住的冷哼了一声。
等阿厌走出门，小九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她冲着苏执福了福身，“苏公子，那我回去了，明天再来给您收拾房间。”
一想到明天还能再和苏执见面，小九就忍不住高兴起来。
苏执没有答话，他把玩着刚才倒在一边的茶杯，小九见他手背还有些发红，忍不住道，“公子还是再抹些药膏的好，那凉水只是拔出了公子手上的灼痛，抹些药膏省得红肿发痛，不然留了疤，以后唱戏的时候就不好看了……”
小九认真的说出自己的担忧，不然就和她一样，上台唱戏是她无法实现的梦想。
苏执把玩的手一顿，他内心嗤笑一声，她喜欢唱戏，难道所有人都要喜欢吗？若不是为了大业，他又怎么会委身在此。
……
秋风渐起的时候，戏班子里来了个绝美少年对于大家产生的影响已经渐渐淡去，但对于小九来说，苏执的影响的却越发的浓烈。
小九像往常那样早早的醒来，秋天的早晨的已经有了几分凉意，小九依旧走到井边，打水洗漱，然后对着清水梳好简单却利索的发髻。
小九为了防止弄湿衣袖，把袖子挽到了手肘处，秋天的井水已经有了几分寒凉，她手上都有些发红。
春官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嗤笑一声，“我们小九真是长大了，居然会臭美了……这么冷的天儿还用凉水洗漱。”
小九脸色一红，戏班子里是有热水，不过像她这种打杂的人是没有资格使用热水洗漱，要是往常，天气冷了，她有时就懒于洗漱，有时运气好，热水还剩一些，胖厨娘就会偷偷留给她，毕竟多烧热水就要多费一些炭火，班主是能省则省。
“你不懂……”
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让春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扭着腰，姿态懒散，“不懂？”
“你怎么总是在后院闲逛，该去排练了。”
小九不想和他继续矫情，春官自从苏执到来之后就变得有些刻薄，他总是有事没事趁着自己洗漱说一些意味不明的话。
本来是想结束两人之间并不融洽的谈话，但小九这句话显然是激发了春官的交谈情绪。
他直起身子，狭长的眼睛里闪过许多情绪，有不甘、有愤恨、有不屑，最后又归为一种带着尖锐的鄙夷，“戏台子？，我已经没有资格上戏台子练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向抠门算计的班主给苏执请了京城最好的师傅教导，已经教了一个多月了。在戏班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谁是最红的角儿，谁就能用戏台子练功，否则只能在后院。
以前是春官，现在却是一个从未上过台的苏执。
“我要去干活了……”
小九慌忙的逃开，春官那阴恻恻的目光让她害怕。
前厅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小九不由的放缓了脚步。可等她转到前面来，才发现出声的并不是苏执。
班主请来的是京城各个戏班子都抢着请的师傅，曾经是冠绝京城的名伶，只是因为年岁大了，不喜抛头露脸，所以便教导授课。虽然戏班子里也有师傅可以教，却不如请来的好。
也不知道班主用了什么价钱居然把他请来了。
师傅正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正在向苏执示范。
师傅虽然年老，但唱歌不减当年，唱出的曲调依旧婉转动人，正巧教的是小九最喜欢的《西厢记》。
苏执穿着水袖戏服，两只水袖随意的垂在地上，好在那戏台子上她每天都会打扫，不然雪白的水袖一定会沾上不少灰尘。
师傅教的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唱词也很简单。
但苏执却并没有小九预想般那样，一鸣惊人。他虽然玉立在戏台上，但水蓝色的戏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苏执的身上，衣襟也没有对齐，腰身也松着，他玉立在戏台子上，小九却觉得他似乎有些僵硬。
动作说不出的僵硬，双眸丝毫没有应有的风情和灵动。
那双冷漠的眸子配合上此时的情景，小九莫名的想笑。
这哪里是见到心上人羞涩又期盼的崔莺莺，简直就是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原来那样高高在上的苏执也有这样的一面，小九丝毫不觉得苏执尴尬难堪，反而觉得他要比之前更加的生动，更加的真实。
师傅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苏执眼中有一丝窘迫闪过，可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根本就不像是唱戏的样子。
在他身上，师傅看不出一分一毫的积极主动，他浑身都在抗拒，这根本就不是他天赋好坏，而是他的态度。
只是苏执的底子确实好，旦角除了看唱功，长相也是很重要的，在京城，如果哪个花旦有出众的样貌，那也一定会被人追捧。
按理说唱戏都要从基本功开始学起，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急功近利，京城戏园子无数，每天都会有的新的伶人上台，也会有老的伶人黯然离开。
没有人肯耗费多年去培养，他们只看眼前，只看是不是能帮他们挣钱，吸引达官贵人追捧。
师傅不停的让苏执联系，苏执已经有了些许的不耐烦，他沉着脸，动作更加僵硬，短短两句唱词根本没有腔调，像是用一种怪异的语调念出来般。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小九忙不迭的收回目光，拿着笤帚在地上扫了两下。
可很快她就听到一阵嗤笑声，她回过头去，发现后面并不是她以为的班主，而是春官。
小九皱眉，春官一副倨傲的样子让她有些不好的预感，“春官，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