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处理完狗尿,陆衍也就用皂角洗了十次手吧,还是觉得自己手上有一点怪怪的味道。

但好歹是处理完了。

圆圆“旺”了一声,伸出舌头,要来舔陆衍的手指。

陆衍嫌弃的避开。

京都大多数的王孙公子都会养上一两只这样的宠物狗和宠物猫,陆衍的母亲也有一只。

陆衍觉得,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抱狗了!

饲养圆圆有一张专门的时刻表,每个时辰,圆圆应该做什么,都有标注,得要严格按照时刻表来执行。

擦干净手,也到了圆圆的放风时间。

还不许给圆圆套狗绳,沈轻烟美其名曰,圆圆是一只灵魂自由的狗。

除非是出沈俯,才能给圆圆带狗绳。

关了好一会了,一得了自由,圆圆迈着狗腿就撒欢跑起来,一截短短的冲天尾巴翘起来,左右摇晃,毛茸茸的有几分可爱。

问题是,陆衍没心情欣赏它的可爱。

他不知道圆圆是要去哪,怕它跑丢了,抬脚就追。

“圆圆,慢着,等一会。”

喊完想起来,狗它也听不懂人话呀!

只能快速往前追。

问题是,沈轻烟在设计直裾的时候,只想着美感,又不知道下人干活需要速度,下摆就很小,这就限制了陆衍的速度。

为了跟上圆圆,陆衍也没多想,弯腰提起裙摆就追,从小腿到大腿下面的肌肤就不可避免的露出来。

这一路的丫鬟婆子就旧看见,男子像一道风从身边略过,再转头,只能看到一个蓝色的背影。

以及一双大长腿。

光溜溜的。

白的跟馒头是的,跑着。

“好奔放!”某小厮张着嘴巴,眼中惊讶。

“狐狸精!”

“当众袒衣露,鹅,露腿,道德沦丧!”

“世风日下!”

“这人谁啊?”

“小南,新卖身进府,照顾晔晔的。”

“刺激,我以为小甲就够开放的了,这来了个更奔放的。”

翘着兰花指,盯着陆衍白生生的腿,“真白。”

经此一事,陆衍还不知道,自己在明府出了名。

圆圆一路疯跑着,终于停在花园一丛牡丹面前。

陆衍放下裙子,心说,终于停在了,自己也停下歇歇,就看见,圆圆用细小的牙齿咬了一株淡粉色的牡丹,又疯跑了起来。

这精神!

到底是他遛狗还是狗遛他!

陆衍终于明白,为什么是找小厮照顾遛狗,而不是找丫鬟了。

沈家的花圃,各色奇花妍丽簇成团,仙藤累垂摇摇落落,绿草上铺了一张柔软的狐皮垫子,沈轻烟就坐在垫子上,圆圆含着牡丹扑过去,将花冠塞到沈轻烟手中。

“旺,旺,旺。”叫了三声。

陆衍:“……”连狗都知道讨好沈轻烟!

沈轻烟接了粉色的牡丹,摸了摸圆圆的头,“笨狗,我最喜欢的是红色,重摘。”

圆圆哼了两声,居然跳起来,摘了一只红色的牡丹。

沈轻烟这回满意了,从葡萄手中,拿了一根肉肠,抛到天上,圆圆就精准的接进嘴里。

陆衍也不是真想当沈轻烟的仆人,见她玩的咯咯直笑,没注意到自己,默默抬脚,站到旁边厚着的下人身后,当自己是空气。

人刚站进下人队伍,沈轻烟却是一转头,看过来,“你怎么不向本千金大小姐行礼?”

这辈子,除了他爹,当朝皇上,陆衍没向任何人行过礼,自然不想。

想到如今的处境。

陆衍珉了珉唇瓣,站出来,“参见姑娘。”

等了一息,没听见沈轻烟叫起身,就抬起头。

沈轻烟一截皓腕支在下巴,纤细的脖颈超前倾了一点,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过来,“本大小姐还没叫你起身。”

陆衍薄薄的眼皮往下垂了点。

沈轻烟捏着下巴,目光在他劲瘦的腰身一扫,“小腰挺细。”

陆衍额角绷出青筋跳动,一张脸染上薄红--是气的。

又抬头。

沈轻烟说:“别动,头低下去一点。”

陆衍气的别过脸,不看她,让沈轻烟只能看到一点侧脸。

沈轻烟,“就保持这样,这个角度显的你最好看。”

陆衍:“!”额角青筋跳的又快了一些。

午后的园子,阳光朗盛,漫天洒下淡金色的光,各色鲜花簇簇,蝴蝶飞舞,青草碧绿,少年身段挺的笔直,腰身纤细,一半长发披散,垂到腰际,缎子是的,闪着乌黑的光泽。

饱满的额头上有美人尖,头微微偏着往一边垂,侧脸下颚线条修长,骨像深阔,玉是的肌肤染着一点淡淡的薄红。

胸膛精壮,微微起伏着,直裾勾勒出腰身,腰肢纤细,鱼肌线性感漂亮。

鲜嫩俊美。

永州这边的七夕节,有评选美男子的活动,沈轻烟觉得,这个小南可以当得第一。

参赛方式就是,七夕当天,将这美男子的画像摆在雀街上,让人投香囊手帕,得最多的人当选。

这几年,都是赵兰溪的哥哥当选,人称凌州第一公子,可把她给神气的,每回都要拿这件事炫耀,说他是第一公子的妹妹。

沈轻烟就没觉出赵兰成好看在哪,她三个兄长,最丑的沈轻鸥都要比赵兰成俊美。

去年,沈轻烟瞒着沈轻鸥偷偷给他画了一副画,最后,沈轻鸥居然得了个倒数第一!

沈轻鸥气的倒仰,追了沈轻烟有十里地都不放弃。

事后沈轻烟那还被赵兰成狠狠嘲笑了一番,她还记着这仇呢。

“葡萄,把颜料和画夹拿过来。”沈轻烟盯着陆衍的眼睛说:“你长的好看,本大小姐要给你画一副画。”

这是沈轻烟第二次夸他长的好看。

陆衍回头,小姑娘小小一只,圆溜溜的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看着她,连支在下巴的小手都写着,“你真好看,我喜欢看你。”

这种好看,无关风月,是那种看到漂亮东西的欣赏。

和看到盛夏白瓷里的樱桃冰碗,看到清脆的竹林,看到高山大海,看到绚烂的日出的,对美的欣赏。

一瞬间,陆衍觉得,这姑娘有一丝丝可爱。

意识到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陆衍立刻甩掉。

这女子是他见过最刁钻任性的!

他就没见过哪家女儿家是这样的!

很快,葡萄和桃子就将沈轻烟的颜料搬了过来。

泥金,石青,石绿,皆是价值千金的顶级颜料,俗称“金山碧水”,就是陆衍自己这个太子,也很珍惜这三种颜料,轻易不使用。

难不成这沈轻烟最擅长的是绘画?

画架前,少女脊背挺的笔直,和之前刁蛮顽皮的神色不同,此刻小脸绷的笔直,时而抬头看他一眼,像是在寻找角度,眼睛又大又圆,瞳色很黑,干净清冽的像呈了一汪清泉,神色认真,眉眼间皆是灵气。

时而垂下头,卷翘的睫毛像蝶翼煽动,在下眼帘投下一点浅淡的阴翳。

目光专注的落在画上,宽大的金线绣牡丹袖口叠上去一小截,露出一道纤细的腕子,清瘦的指节握着笔,徐徐转动,美的像一幅画。

模样如此钟灵毓秀,想来也不至于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一般的画师,是绝不可能舍得用金山碧水来作画的。

种种迹象表明,沈轻烟应该是很擅长作画的。

陆衍前二十年都讲究七情不上心,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这一刻,自己都没意识到,生出一点隐隐的期待。

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作画。

“别动。”

“头再歪一点。”

“腰再转过去一点。”

保持一个姿势不动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沈轻烟画的又慢,陆衍生生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整整一个半时辰,沈轻烟终于放下工笔。

“好了。”

陆衍整个脖子都是僵的,用力揉着,这个功夫,葡萄,桃子他们全部都围了上去。“

“姑娘!您这画太好看了。”

“姑娘,太像了,传神,太传神了,这简直就是小南再现。”

“这画像真人活了,姑娘的画技越来越传神了。”

陆衍放下心,看来这沈轻烟画技的确不错。

沈轻烟本人满意的竖了个懒腰,笑的灿烂,“把画送去装裱,要用最好的画框,镶金粉装饰,本姑娘要用这幅画参加比赛。”

“辛苦了,小南,若是这幅画能获奖,本姑娘必然要重重赏你。”

她居然要用自己的画像参加比赛,陆衍的好奇心又大了一点。

心里像有猫爪子在不轻不重的挠。

但他脸上克制的很好,一副并不关心的模样,沈轻烟也就没喊他看。

终于,沈轻烟起身,回自己院子,自然有丫鬟收拾画具颜料,小厮拿画。

待画干好,李子拾起画,陆衍眼睛一晃。

眨了眼皮,又睁大眼睛,大步走过去。

“这,这,这是我?”

画像里的这男子,眼神平平无奇,形容刻板,五官,怎么看都有点怪,一只眼睛看着大一些,一只眼睛看着小一些,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匠气。

李子:“是啊,不姑娘刚画的你吗,你没看见啊。”

陆衍:“……”他长的这么平平无奇吗?

铜镜里很不错啊!

“真像我?”

李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像我?”陆衍又问葡萄。

葡萄眼里都是对沈轻烟的崇拜:“我家姑娘最山城的就是画画了,画什么像什么,特别像,尤其是这双眼睛,很传神的。”

“我眼睛真长这样?”陆衍有点不确定了。

桃子:“对啊,真的很像。”

在站的小厮丫鬟十来个,表情一致非常认可……陆衍对自己的长相陷入一种深深的怀疑。

抱着回到厢房,没找到镜子,打了盆水来照……我如此平平无奇吗?

陆衍发誓,这辈子绝不让人再画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下属:太子,请问你心目中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陆衍: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知书达理,温柔娴淑。

后来,陆衍:要什么自行车!能娶上老婆就知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