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贤妃宫殿。
将养了半个月,陆雪衣额头上还缠了一圈帨巾,包裹住额头的伤口,细软的白步下,隐约可以看见伤口的轮廓。
她半躺在贵妃塌上,缎子是的长发随意披散下来,白色的袒领襦裙,半露出隐约傲人的风景,外面又罩一件轻薄的香云纱,尤照琵琶半遮面。
这些日子以来,她用的饭食很少,只用了一些素菜,显的瑜伽纤细小小一只,巴掌大的小脸,配上苍白到透明的肤色,幽怨的眼神,便有几分病弱西子的病态美。
清漆几上,十几样精致的饭菜,已经没了热气,却依旧一口不曾动过。
心腹丫鬟头替陆雪衣饿,劝道:“娘娘,您再用些膳食吧,身体熬坏了可怎么办。”
陆雪衣:“锦心,你以为这祸国妖妃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人要想得到一些东西,必然要付出一些东西。”
“只有我痛了,皇上才会懂我的切肤之痛。”
她纤薄小巧的嘴唇轻轻勾起一点弧度,从榻上下来,赤足,一步步走到殿外养莲的大翁缸,素手拿起一只葫芦水瓢,舀起一碗水,放在头顶。
她曹雪衣最不怕的就是受苦。
不,她现在是陆雪衣了。
素手一弯,冰凉的水顺着头顶浇下来,锦心下的“呜”一声。
陆雪衣轻笑一声,曹德顺,睁大你的狗眼在地府给我看好了。
我,陆雪衣将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所有人,都会跪拜在我的叫下,叫我千岁千岁。
但我姓陆了。
你那宝贝儿子,这辈子却只能不男不女,在狱中度过了,哈哈!
老皇帝进来,就看见,陆雪衣有气无力的躺在榻上,面上泛着病气的白,看着窗外,眼神空洞。
小小的一只,一阵风吹来,人随时能化作一片树叶,被风卷入空中吹走是的。
手中紧紧握着的,是一只碧玉镯子。
他的雪衣又想爹爹了,这镯子是她最后一次在家中过生辰时,他爹送她的生辰里,水头很普通,却日日带着。
老皇帝心中一刺痛,坐到塌边,粗糙如鸡皮一样的手指抚上朱雪衣缎子是的长发,“雪衣,太医说你又病了。”
眼尾有晶莹的泪珠滚落,朱雪衣不看老皇帝,依旧看着窗外,“陛下,您还是别来见妾了吧,让妾自生自灭,如今朝中人人都说我是祸国妖妃,害的您和太后决裂,如今您的一世英明毁了大半,妾也没脸活在世上,您让妾自生自灭吧。 ”
老皇帝:“你这般作践你的身体,说这种话,这是要孤的命。”
“没有你,孤如何熬过这漫漫长夜。”
“雪衣,到底要怎么样,你才愿意活下去?”
“你告诉孤,只要孤能做到的,孤一定去做。”
陆雪衣回头,眸子被雨水打过,湿漉漉的,声音轻柔绵软的像云。
“陛下,嫔妾只有一个愿望,希望您能派人彻查我爹的案子。”
“人人都说我爹胆大包天,罪大恶极,可我是她女儿,我知道,他一身才华,可惜朝中无人,当了半辈子芝麻小官,受尽人的白眼。”
“谁曾想,临了了,女儿入宫当了嫔妃,忽然入了陛下青眼,得恩旨晋升,这于他而言,是莫大的荣耀。”
“他这辈子没被人高看过,心里一只憋着气,忽然升了官,一时高兴,难免就纵着弟弟,我那弟弟小时候就和那沈家女有些渊远,我知道,他一直惦记沈家女的。”
“以前,他只是六品芝麻官的儿子,沈家虽是商贾,可谁不知道沈家有梁大人这个大靠山。一下子,爹爹成了从四品官的少爷,宝旺有了与之匹配的身份,真正心爱一人,又如何能忍得住。这种控制不住的情感,陛下您是最最理解的,是吗?”
大情种握着朱雪衣的柔荑:“夜夜相思更残漏,伤心明月凭栏干,想君思我锦衾寒。”
“孤清楚那种感觉,便是如今天下人都说你不好,孤被美色所迷,孤也不在乎,孤心悦你,又怎舍得处死你,孤违逆所有人,也要你陪着孤。”
“臣妾就知道,陛下您是懂我弟弟之人,”陆雪衣美目盈盈看着老皇帝,“旁的这些事情我都认,但是要说我爹有谋逆之心我是不认的,”
“您派人去好好查查这件案子,还我爹清白好不好?”
老皇帝:“孤可以答应你,但你也得答应孤,好好吃饭,将养身子,无论你爹这件事能否翻案,你都要不要再作践自己的身子。’
“不会的,”陆雪衣语气笃定,“我爹爹绝不会谋逆。一定是被人陷害的,陛下,您派个能查案的,我听说大理寺的姜承大人最擅查案,您派他去,一定能还我爹爹清白。”
老皇帝:“好好好,都依你,孤让姜承去查案。”
陆雪衣将老皇帝往外推:“陛下,您现在就去。”
这后宫的嫔妃,也就陆雪衣有这胆子,干将他这一朝之主往外推,老皇帝并不生气,相反,他很享受朱雪衣这点小性子。
老皇帝走的快,没看到,他出了寝殿,陆雪衣眼中柔情褪去,连那只镯子也随手摔到一边,像扔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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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衍自然没吃过露宿的苦,天还未亮之际,被风给吹醒,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光荣的感冒了。
沈轻烟是日日要睡到日上三竿的,陆衍悄悄起身,抱了被子,准备去新房间,将他的被褥放下。
一路上,看小厮张灯结彩的布置屋子,拉了一个来问,“府上是有什么喜事?”
小厮:“今天是四小姐的及笄礼,这永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来,老爷和小姐肯定会给我们发赏钱的。”
原来沈轻烟还今年才十四,难怪看着小。
陆衍这头放下被褥,洗漱好,去饭堂吃早膳,用了一半,来了个穿管事服制的管事叫陆衍去厨房烧火。
“今儿个大厨房那头都在忙贵客的宴席,小厨房的人都被借走了,四姑娘这边的早饭人手不够,你身为主子的小厮,眼里要有活,要懂得替主子分忧,懂吗?”
陆衍哪里会烧火!
小厨房差点都叫他给烧了。
沈轻烟这边还睡的正香呢,就听见一阵走水了的吵闹。
匆匆套上衣服,赶到小厨房,就看见,陆衍的绣袍一截都是被烧过的痕迹,额头,脸颊,好几道灰色的锅灰,发鬓松散凌乱,有几缕贴湿湿贴在脸颊。
莹玉是的白色肌肤染着一点薄红。
明明是狼狈的模样,周遭是下人们们提着水救火的嘈杂,唇瓣沉默的珉着,却连带着这份破了的衣衫都带着一种让人高不可攀的清冷矜贵。
与这周遭格格不入。
沈轻烟抱胸,盯着桌子上,几样点心凑出来的早膳。
统管小厨房的李子一脸为难,“姑娘,不是奴才偷懒,今儿个是您的及笄礼,一会要招待的贵人太多,下人都被调去大厨房做事了,奴才叫小南去厨房烧火,谁知道,这小子一通乱烧,现在都毁了,这小厨房重建恐怕还有几天。”
沈轻烟撩起眼皮,陆衍头微微垂着,视线落在脚尖前面一点的位置,薄不知道在想什么。
薄薄的眼皮下面有两团乌青,耳垂染上一点薄红,像煮熟的虾。
沈轻烟发现,这人的耳朵薄厚均匀,耳朵居然也很好看。
“你害的本大小姐的早膳都没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罚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夜夜相思更残漏,伤心明月凭栏干,想君思我锦衾寒--唐·韦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