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插笄礼结束,沈老太太一挥手,长辈们交给她应酬,就沈轻烟去小辈那边玩耍,沈轻烟自然乐得去玩。
沈轻烟这及笄礼办的风光,永州最有钱有权势的家族全都出席了。
连许久不曾在人前露面的顾思璐都来了。
赵兰溪眼中闪过嫉妒之色。
沈轻烟只是一介商贾之女,为什么这么好命,未婚夫不仅家世好,还是状元之才,长的还俊美,就连婆婆也是顶好的性子,出了名的温柔谦和。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
而她是百年世家出生,却要给一个都能做他祖父年纪的男人去做继室。
“还是轻烟妹妹好大的面子,上次我做生辰,思璐姐姐可不曾来,只是送上一份谢礼。”
顾思璐这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家里,不只是赵家的宴席没去,旁家的宴席也都没去。
虽顾思璐什么也不说,沈轻烟也能感觉到,她应该是有什么心事。
赵兰溪这话,是让顾思路把在场的闺秀都得罪了。
顾思璐可是她的姐们,沈轻烟自然不可能让赵兰溪欺负顾思路。
“兰溪姐姐就不要怪思璐姐姐拉,你不是不知道,顾家世代书香,读书人规矩大,礼数多,思璐姐姐最是讲究规矩,面面妥帖,不是我们这等不讲究的人家。顾大人和顾夫人最近一直一直据着姐姐在家中学规矩,本来家中长辈也是不让她来的,是我实在太思念思璐姐姐,亲自上门找顾伯父讨的。”
沈轻烟这话,一是暗暗指责赵兰溪没规矩,当面指责顾思璐。
二是点名,是自己亲自去把顾思璐请来的。
顾思璐笑着捏了捏沈轻烟的手腕,这丫头长了一张真诚的脸,这谎撒的,连她这个当事人都要怀疑,是不是她真去府上请了自己。
沈轻烟虽说是商贾之女,但未来是要嫁入梁家的,未婚夫又有状元之才,一众闺秀不傻,干嘛要得罪这永州第一夫人呢。
赵兰溪虽说是高嫁到京都去,但是去做继室的,继子都跟她一个年岁了。
现官不如现管,赵兰溪嫁到京都去,这辈子都不一定有机会再见,当然还是更应该向着沈轻烟。
更何况,她们又不傻,干嘛要给赵兰溪做刀。
看向赵兰溪的目光带着不善的意味。
赵兰溪被这目光刺的脸一红,余光扫到手上的费翠镯子,嘴唇轻勾。
“这暖玉镯子,是上一次我及笄,我夫君远在京都赶回来,亲自给我带上的,”她故意左右去看,“轻烟,怎么不见梁公子人,他人呢?”
沈轻烟:“思语在京都有事,有事耽搁了。”
“呵呵呵,”赵兰溪捏着帕子笑,“我未婚夫在吏部可是担任要职,知道我及笄,还是巴巴跑过来,又是水路又是骑马的,好说歹说的赶过来。”
她扫到沈轻烟耳上同头面格格不入的廉价宝石耳坠,笑的更肆意了,“梁公子人既是没来,不知让人带了什么礼物,你也别小家子气,拿出来给我们看看,我帮你参谋参谋。”
梁欢本就是以清官立世,在座的,谁不知道梁家清贫。
沈轻烟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钱大人可不是有空吗,毕竟长子都快要和思语同岁了,有这么大的儿子分忧,别说是永州,我看就是南疆都有空去得,思语就不一样了,今年刚中的状元,还要在京都等待授官。”
一众闺秀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话踩了赵兰溪的痛脚,脸都气红了:“你!”
“还有啊,”沈轻烟指了指耳上的红宝石,说:“看见没,这就是婶子送我的及笄礼,或许,它是没有你手上的暖玉贵,可这红宝石,是梁家最贵重的首饰,比不上你,这块暖玉,恐怕只是钱家的九牛一毛。”
一众闺秀眼中都有羡慕之色,是啊,梁家比起许多百年世家,家底是薄,不够富裕。
可沈轻烟自己亲爹有钱啊,根本就不缺钱花,还有就是,张鸢这个婆婆性子是真好,家里人口也简单,没有腌臜事。
比起听着名头响亮的百年世家,婆媳关系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赵兰溪被气的面色铁青,一时间也找不到话反驳。
气氛有点尴尬,顾思璐出来打圆场,“不如我们来玩点什么助兴吧,双陆,或者是投壶,捶丸?”
赵兰溪被气的面色铁青,正想找回场子呢,眼珠子一转,心里就有了主意,“老是玩这些有什么意思,我听说京都那边流行一种骰子游戏,就是大家掷骰子,点数大的人赢,赢的人可以吩咐输的人做事,或者提问,输的人必须回答,不得撒谎,若是撒谎了得接受我们所有人的惩罚。”
“怎么样,沈轻烟,你敢不敢玩?”
“你这激将法很拙劣,你们要玩吗?”沈轻烟扫一眼众人。
在座的闺秀有好几十个,永州这边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多数人都觉得这个玩法新奇,刺激,眼里充满了跃跃欲试。
“听着有点意思。”
“试一试?”
“若是轻烟输了,我得叫寿星给我锤肩。”
“哈哈哈。”
打趣完,这玩法也算是定下来了。
赵兰溪接了丫鬟递上来的骰盅,骰盅居然在手里转了个花,咔一声,落在桌上,气势十足,活像个赌场厮杀的赌徒,“沈轻烟,敢不敢同我比?”
沈轻烟撸了袖子,“我有什么不敢的!”
两人俱是使出吃奶的劲,对着摇骰子。
第一轮,赵兰溪摇了个一,沈轻烟摇出个六。
沈轻烟笑死,还以为她有多大能耐,“你,过来给我扇扇子子。”
赵兰溪红着脸,也只能说话算话,那扇子的风扇的呼呼响,恨不得把沈轻烟一扇子扇走。
赵兰溪不甘心,非要扳回一局,“再比。”
这回,赵兰溪摇出个四,沈轻烟摇出个五。
沈轻烟气死人不偿命,“给本姑娘倒水。”
赵兰溪觉得这回应该能赢了:“再来!”
沈轻烟摇了个三,她摇了个一,赵兰溪猝死!
再伺候完沈轻烟,赵兰溪意识到,她今日生辰,鸿运当头,把目标转移到了顾思璐脸上。
果然,顾思璐运气很背,摇了个一。
总算搬回一句,赵兰溪吁了一口气,“从小到大,你经历过最难堪的事情是什么?”
沈轻烟不干了,“赵兰溪,你也太不地道了,我可没让你太难堪。”
赵兰溪:“愿赌服输,规矩都是一开始就定好的。”
顾思璐摁住沈轻烟的腕子,摇摇头,“我没事。”
然后看向赵兰溪,“是被爹爹训斥。”
一众闺秀,包括沈轻烟都目露差异,顾思璐在她们这群同龄人中是出了名的通透周道,特别会照顾人,连个小性子都没有。
她这么完美的人,也会被父母训斥?
在座的谁没被父母训斥过,这话显然是真的,谁也不能说顾思璐撒谎。
赵兰溪:“因为什么事情被训斥?”
顾思璐:“这是第二个问题。”
赵兰溪铁了心想看旁人出丑,又撺掇着来一局,但顾思璐赢了。
赵兰溪暗叫倒霉,心里快速盘算着,说什么出糗的事情显的不那么丢人,又显的真实。
顾思璐问,“赵姑娘头上这幅头面我瞧着很漂亮,不像是永州这边的样式,可是京都那边的款式?”
在座的,赵兰溪的家世是最好的,赵家是百年世家的主枝一族,家产丰厚,族人在朝中当官的有很多,她向来是众人艳羡的对象,却独独在婚事上,生生矮了旁人一截。
别人都去嫁同龄的俊美公子,只有她,要去给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做继室,对方长子都同她一个年纪了。
自这桩婚事定下来,她感觉别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怜悯。
这种怜悯的目光让她很难受。
她不喜欢。
可她又反抗不了。
她对沈轻烟有多嫉妒,就有多恨。
她有多自卑,就有多想炫耀。
家里的庶妹暗地里都笑话她要给人做继室,自己刚刚分明还想给顾思璐难堪,她却点出她未婚夫的好。
赵兰溪诧异的看向顾思璐。
顾思璐胳膊撞了撞沈轻烟,沈轻烟珉珉唇瓣,抬起头,认真看了看赵兰溪头上的头面,“是牡丹花纹的唉,这做工确实精致,不愧是京都那边的首饰,就是比我们这来的更细致。”
赵兰溪再次僵住。
嘴巴翘的有点高,表情有些别扭,“哼,没见识。”
到底也没再找两人茬。
沈轻烟看见顾思璐一朝收服了赵兰溪这个刺头,轻声笑,“姐姐当真是我见过最妥帖温柔的女子了。”
顾思璐嗔了她一眼。
顾思璐今日的运道是很不好,后头又输了好几次,不过她一向会做人,人缘好,也没有旁人为难她,都是指挥着一些端茶倒水的小事。
到后头,还有人问的问题是,生平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顾思璐微微眯眼,看着远方的流云,“愿我哥哥蟾宫折桂,封侯拜相,儿孙绕膝。”
自古女子在夫家的底气靠的都是哥哥,大多数女子都有这个愿望,没人多想。
沈家书房。
沈轻彦在棋盘上落了一子,随意问道:“怎的要去南山书院做夫子了?”
“真不打算去做官了?”
顾润前年就中过举,当时连中三元,本来大家是很看好他殿试中中前三元,扬名天下的,谁也不知道他在京都发生了何事。
总之根本没参加春闱,直接就回来了。
后来再也没参加过科举。
沈轻彦都替他可惜。
顾润随意扫一眼棋盘就落了一子:“左右无事可做,去教教学生也不错。”
沈轻彦问,“什么时候去?”
顾润:“明日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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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你没准备,哝,这个你拿着。”
小满递给陆衍一只泥娃娃,见他眼中都是不解,又解释道。
“四小姐出手最大方,是我们最喜欢的主子了,她的生辰礼,大家都要送些小礼物表示心意,四姑娘最喜欢的就是泥娃娃了,四姑娘会发赏钱,你是四姑娘救回来的,又是她亲自指的小厮,应该也送一份。”
陆衍不耐,接了泥娃娃,“知道了。”
小满离开,陆衍拿起泥娃娃看了看,嘴角微抽,小孩儿啊,还喜欢泥娃娃。
左右现在也无事,去找管事借了一套刻刀,又去院子里砍了一块柳木雕刻起来。
先用凿子凿出一只兔子的形状,又细致的雕兔耳朵,眼睛,胡须,尾巴。
兔子刚雕好,桃子抱了几件华服进来。
金线,银线绣着繁杂的花纹,看着就不像下人穿的,更像是贵公子的衣服。
陆衍:“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陆衍:是小满逼我送的,和我没关系!
边腿这个榜单只要更一万字,我已经更完了,V前随榜单来,等周四换榜单上红字就好拉,周四再见,虽然这两天不更,但是我会存稿之后爆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