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这个衣服?”
“这不是小厮的衣服吧?”陆衍问,这衣服,看着更像是哪家贵公子的穿着。
桃子:“这是姑娘的意思。”
“这些衣服都是姑娘亲自设计的,都给你穿。”
陆衍:“给我?”
桃子眼睛一斜,“怎么,不信?”
“这些可都是我们姑娘亲自画的样子。”
“我们姑娘对你不要太好,又是救你一条命,又不怪你烧了厨房,还给你这么多好衣服”
陆衍打断桃子,换脑子清净,“我信。”
桃子,“现在就换上。”
陆衍:“现在?”
桃子:“姑娘在里等着你呢。”
陆衍觉得更怪了,“等我?”
“当然,”桃子说:“赏人衣服就是要看人穿上才高兴啊。”
陆衍珉了珉唇瓣,终是拿起衣服。
是一套蓝色的宽袖衣裳,滚了白边,用银线绣了青竹花纹,腰间用同色犀角带束着,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直襟无袖长袍,垂下来的质感极好。
这套衣服还配了一顶茜玉银冠。
不得不说,这衣服的质感,款式,花纹,都是他喜欢的。
换好衣裳出来,桃子递过来一柄折扇,“这个拿着。”
这折扇下面还坠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配上这身衣服,极是风雅。
陆衍迟疑了一下,桃子瞪了一眼,“姑娘的吩咐,快拿着。”
陆衍目光在羊脂玉上顿了一下,终是接了过来。
少女懒散坐在鎏金钳福椅上,身子歪靠在一边扶手,捧着下巴,目光灼灼看过来,目光纯净的说,“好看”。
“真好看。”
陆衍知道自己长的不丑,但没别人这般直白的夸过。
还反复的夸。
陆衍见过的所有闺秀都是规矩极好,知书达理的,沈轻烟同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
当然,陆衍见过的女子也不是那么多就是了,这十几年,他是奔着一个合格的储君去的,每一刻都绷着神经,谋算人心。
这里,完全是另一种日子。
如果凑近看就能发现,陆衍耳根缓缓晕起一层薄红,有些窘迫的移开目光,不看沈轻烟的眼睛了。
沈轻烟换了一边扶手靠身子,“把手里的扇子摇起来。”
只有一些自诩风流的雅士才喜欢摇折扇,陆衍不是个喜欢摇扇子的人,总觉得这种举动透着一股子轻浮。
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又糯糯的催,“快点。”
陆衍的耳朵像是被滚烫的雪滚过,手里的扇柄有点热。
指尖绷了绷,还是“啪”一声打开,轻轻摇起来。
又听见上首的沈轻烟说,“转一圈,转一圈。”
陆衍面皮绷直,站着不动,直到上面又穿来三遍“快点的”,慢慢转动脚尖,转了一圈。
多一下也不肯再转了。
沈轻烟终于放过他,“再去换一身。”
“还换?”陆衍问。
“当然,”沈轻烟说:“客房里还有十几套,都赏你穿,你去换上,我看合身不合身。”
要送他十几套?
沈轻烟今天过生辰礼,怎么不去应酬,还要慢慢欣赏他换十几套衣衫?
这不合常理。
“快去,我想看。”沈轻烟又催促,“别让我等太久,半盏茶之内就要换好。”
陆衍珉珉唇瓣,转身出了垂花厅,进了厢房,果真有十几套衣衫,做工样式,布料,件件都不是小厮的服制,是世家公子的行头。
仔细一想,沈轻烟对自己确实不差了,捡了自己,花了大把的银子才将他救回来。
让他做下人,但如今这待遇,也不是将他当做下人。
想到沈轻烟还在等自己,陆衍换衣衫的速度都快起来。
陆衍不知道的是,他这边出了垂花厅,沈轻烟就回头问屏风后的一众闺秀,“怎么样,这套满意吗?”
“好看,我刚刚就看到你们府上小厮的衣服特别了,没想到你描的这些衣服款式也这么好看,我们府上下一季的衣服都给你了。”
“我也要跟我娘说。以后衣裳在你这边定。”
“那个帽子好好看,我要给铺子定一千顶。”
陆衍陆续又换了是十几套衣衫,沈轻烟铺子里一口气多了二十几个府上的四季衣衫订单。
宴席散,一众贵客陆续离开,小厮们陆续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上去,拿了赏钱,喜气洋洋的。
陆衍握了握手里的小兔子,他雕的似乎粗糙了一些。
还可以再刻画一下细节处。
另一边,沈轻烟在房间里数着今日收的红封,核对这铺子里的订单。
桃子和葡萄则是在边上造册做登记。
桃子咬着笔杆,“姑娘,老爷已经这么有钱了,你干嘛还要这么费心的做成衣铺子?老爷可是早早就在存你的嫁妆了,就是你吃到下辈子也吃不完。”
大约是数钱数多了,沈轻烟眼里都闪着银子的光芒,道:“我花自然是没问题,我花多少,我爹都会给,可是思语和梁伯父不一样,他们只想着苍生百姓的,又不会去挣银子,更不会花我的嫁妆。”
她放下手里的银子,想到什么美好的画面,目光含笑,“但是我能挣钱就不一样了,以后呢,伯父和思语只管安心做官,我呢,就经营铺子,挣好多好多钱,让伯母,伯父还有思语都有富庶日子过,男主外,女主内,是不是很完美?”
简直是一段爱情佳话。
桃子眼里都是崇拜,“姑娘想的好长远。”
“以后等你们嫁了人,让你们丈夫都到铺子里当管事,让你们也不愁银子花。”沈轻烟身子滑稽一扭,“让你们左手带翡翠,右手带金子,都尝尝贵妇的滋味,如何?”
桃子和葡萄俱是臊红了脸。
“姑娘你自己惦记着婆家,我们可没有,我们才不要成婚。”
“就是。”
“呵呵,”沈轻烟一点也没有被打趣的羞恼,“惦记着婆家有什么不好的,思语本来就是我未婚夫,我替他筹谋是应该的,我要给他最富庶的日子。”
银钱和礼物太多,但这是沈轻烟的乐子,数完腰都酸了,也不觉得辛苦,竖了个懒腰,又指挥着葡萄和桃子把银钱收起来,宝贝收进库房里。
沈轻烟的库房里,宝贝不要太多,最上等的蜀锦,香云纱,汝窑的瓶子,上等的暖玉,顶级的蛟珠,古董字画,珍贵的珊瑚,哦,现在还多了一只能自然发光的夜明珠。
沈轻烟手背到身后,看着各种奇珍异宝,箱子里还有厚厚一摞大额的银票,我可真有钱!
在这宝库里转三圈,那种幸福感。
沈轻烟啧啧,现在特别想去抱着他爹的胳膊,偏头道:
“我可真会投胎。”
“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好的爹爹呢。”
桃子:“……”
葡萄:“……”
沈轻烟喜滋滋的走出库房,就看到,陆衍抱了他守夜的被子在廊下。
新鲜,他还有积极上值的一面。
沈轻烟心情好,不介意关心一下旁人,“被子够吗,会不会冷?”
“我看你眼下有一点淡淡的乌青,会不会睡不习惯,要不我还是叫知了来守夜吧。”
陆衍以为甲乙丙丁葡萄李子桃子就已经够随便的了,还有叫知了的。
这么一想,小南,这名字,最起码是个正常的人名。
她在关心他。
他对自己的确挺特殊的。
只是,他的身份,注定不可能同沈轻烟有更多交集。
他会悄悄离开这里,不会让世人知晓,皇室兄弟阋墙的丑闻,更不会让世人知道,堂堂一国太子,居然流落到民间做了奴才。
一切痕迹都会在悄无声息中抹去。
陆衍:“多谢姑娘关心,我睡的还不错,还是由我来守夜吧。”
沈轻烟怀疑自己是看错了,小南好像还有这么心甘情愿的时候。
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沈轻烟脚尖一转,一脚跨进屋子。
陆衍又在她身后传来,“生,辰,快,乐。”
对,这种不情不愿才是小南吗。
沈轻烟觉得这样舒服多了,一回头,陆衍手抬着,宽大的掌心,躺着一只雕刻小兔子。
一截尾指大小,神态活灵活现,雕工也算精致。
“在哪买的?”沈轻烟一抬手,从他掌心捏起两只兔耳朵拿起来看,“还不错。”
陆衍:“集市上随意买的。”
沈轻烟一挥手,陆衍掌心就多了一尾小金鱼。
拇指大的银锞子,上面雕了细致的花纹,银子触感微凉,一向是陆衍给别人赏钱。
头一次,别人给他赏钱。
陆衍拇指摸了摸上面咯人的花纹,装进了袖中。
孟秋时节的夜晚,室外比室内凉爽,分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带了一丝沁人心脾的凉意。
陆衍躺在被子里,心里快速盘算着京都的人,事。
陆横的身后站着的世家。
出卖他的人。
如何秘而不发,却又能正当处理掉这些人,包括他那弟弟。
别人的三五岁在学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他学的是这波云诡谲的朝堂,如何驾驭朝臣,谋算人心。
正想着里头的弯弯绕绕,里头,沈轻烟大约是洗漱好了,昨晚那种让他想撞墙的话本子又来了。
“……她这么世俗势利,为什么看到她受伤流泪,心里这么难过。”
“你想逃去哪里?”
“你以为你逃的掉吗?”
或许是因为昨晚已经见识过,这会子,陆衍没那么激烈的想撞墙了。
但也没法去盘算朝事了。
两只手交叠放在后脑勺下面,盯着屋檐的花纹,大脑很快放空,屋内的烛火透过窗牗映出来一点暖光,葡萄读者话本子,沈轻烟不时笑抽,有时候也轻轻哽咽,倾诉剧情离谱。
陆衍懒洋洋的躺着,嘴角微抽,这有什么好哭的。
小孩啊。
渐渐阖上眼皮,这一夜睡的格外的香。
作者有话要说:推个基友文:
《探花郎驸马悔了《双重生》,作者:木云木夕
【文案】
魏灵筠是本朝最受宠的幺公主。情窦初开之年,一眼便看上了琼林宴上簪花的探花郎蔺启,抱着父皇的胳膊求着他赐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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