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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
马佳氏坐在梳妆台前,日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脸颊格外的白皙。
“今日不必去给皇后请安,小主怎的不多睡会儿?”贴身的宫女给她梳着头,声音温和的问道。
马佳氏笑着从镜子里觑了宫女一眼,说道:“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是要规矩,免得碍了旁人的眼。”
她想到了昨日康熙竟是去了永和宫,宠幸了那自从进宫后就不怎么受宠的乌鸦氏玛琭。
那惹人厌倦的琴声竟是响了半夜!
而这一切,在众姐妹中得到皇帝宠爱,竟是因为那乌雅氏去讨好才进宫不久的格格。
马佳氏抿了抿嘴,若是往日只觉着佟家女因着和皇上青梅竹马的表兄妹关系,再加上那倾城的姿容,引得皇上一时喜欢也是正常的。
可,若是不是一时的呢?
也不是简单的喜欢呢?
就像是她在众妃之中几年最为受宠,自是荣耀无限,可她深知皇帝对她的宠爱并非是“爱”。
她也能接受新来的妃嫔或是往昔的妃嫔争夺荣宠,这后宫的女人哪一个不是这样过来的?
抢的无非也就是这些东西罢了。
可若是,若是皇上像是上一位那般独宠一位妃嫔,甚至不惜因此差点出家呢。
一想到如今那些太嫔的犹如寡水,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
马佳氏不由的浑身打了一个战栗。
不,她还这样的年轻,她的长生还小,身子又羸弱,若是康熙因一个女子有作出和上一位一模一样的事情,那她们母子可如何是好?
“听闻,那石涛近日住在普宁寺之中?”
马佳氏缓缓的带上金囍蝶纹指甲套,声音温和的问道。
宫女一愣,想到那日家中托人送来的那副山水画,偶然听内务府的人提过一嘴,说是那僧人石涛,长得倒是很有几分俊容。
“主子是说......”
马佳氏微微一勾嘴角,瞧着镜子中女子眼角眉梢的寒意,低声说道:“长得那般貌美如花,那僧侣又心胸中有几分才气,孤男寡女的,即便是清白之身,可谁有知道那夜里到底有几分情愫呢?”
“去给小冬儿说一声,他知道该怎么办。”
马佳氏吩咐完,瞧着宫女出去了,这才扬声吩咐人将隔壁房间里的长生抱过来。
将将满一岁的孩子,瞧着身子倒是比出生时大不了多少,太羸弱了,那各种顶级的补品和药膳一日三餐一顿不落的往小小人儿嘴里灌。
但就像是毫无作用一般,孩子依旧是那样的消瘦而病弱。
只有这双像极了皇上的双眸倒是一直湿漉漉的。
马佳氏抱着孩子,轻轻地晃了晃,引的襁褓中的孩子笑弯了眼,露出只长出了几粒的乳牙。
她心中没由来的一酸,孩子难受爱哭闹,但只要她这位额娘一抱在怀里呀,就总是爱笑。
她小心翼翼的将额头贴在了襁褓中孩子温热的额头上,缓缓地合上双眸,嘴里低声的念叨着。
“大慈大悲的佛祖啊,求您保佑我的孩子健康平安,若是信女作恶,请将惩罚与病痛都赐予我。”
温暖的骄阳团着光晕将这对母子包裹在其中,孩子就像是听懂了一般,第一次,嘟了嘟嘴,隐约的唤出两个字。
“额娘。”
女子浑身一颤,这不是她第一个孩子,也不是第一个唤她额娘的孩子。
可这也是她如今唯一的孩子。
她仍旧是扬起了嘴角,低声答应道:“哎,我儿,我儿聪慧。”
一滴泪水蕴在眼眶中,却始终不愿滑落。
马佳氏抱起孩子微微仰头,硬生生将泪水掩了回去。
她绝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碍着她孩子的前途。
.........
八月十五,谕兵、吏、户整饬军需之弊,都统赖塔与耿军战于大溪滩,大溪滩奏捷。
康熙不说大喜,但心情却是好了不少。
顾问行松了一口气,自从前儿婉清格格走了之后,康熙爷始终是压着一股气。
后宫倒是一派的和谐,特别是马佳氏、郭络罗氏、乌雅氏三人受宠颇多。
但一直伺候着康熙的顾问行却知道,康熙爷最近心情是越发的不好了。
前朝因着折子内容的问题,往日不会发火,如今这些谄媚的八旗子弟却是遭了不少秧。
其实康熙爷心情不好,也是有缘故的,当初皇后和婉清格格说是只去普宁寺呆十五天,可不知为何原本早已不怎么过问前朝后宫的太皇太后,竟是直接下了懿旨,由皇后带着婉清格格替太皇太后祈福,直至八月底。
不同于顾问行时刻想等着婉清回家,她在这两月简直不要太开心。
前面瞧见的那个僧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清朝四僧之一的石涛。
她只在历史上简单的了解到他是个擅画山水的僧人,但却未知道这位长得很型男的僧人竟是曾云游四方,知晓许多历史野趣,民间传闻,甚至对佛法也颇有研究。
婉清自胎穿过来后,每日无事可做,便也跟着学了满蒙汉三语,书籍更是看了不计其数。
虽如今也是跟着倡导女子无德便是才,许多八旗女子也并非人人都会识字,但佟家倒是心疼她,在这些方面对她很是纵容。
是以,机缘巧合之下,即便是她不怎么特意去了解佛学。但两人总有那么一两日能碰见,便也以君子淡如水的姿态交谈几句。
今日,她便是经常一人出来闲逛,周围都是皇后带的侍卫,常有巡逻,她倒也不怕。
这佛寺虽大,但这两月她确实已经逛遍了角落。
她最喜欢的便是普宁寺后院一处荷花池,花池正对面是白玉的栏杆,栏杆后一座正殿,正殿中间侍奉着一尊佛祖。
石涛一身洗的发白的僧服被山峰吹得微微晃动,立在长廊下,看着背影娇俏的少女跪在蒲团上,微微垂头,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话。
“求佛祖在上,保佑信女一生无病无灾,长命百岁,福泰安康,日日有良食,每晚就寝无噩梦。”
佟婉清闭上了嘴,跪直的身子虔诚的往前拜了拜。
后,女子正想要起身,却不知为何复跪了下去。
石涛:?
“话说,佛祖,信女听闻每个佛都是在管不同的事情,信女虽知佛祖区分名讳,但却不知区分后的佛祖每一个金身是何。”
似乎是有些尴尬,婉清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她本就因为跪姿而将身形显得格外玲珑有致,背脊笔直,肩若刀削,就像是线条最为流畅的玉颈瓶,那纤细的腰肢和浑圆的臀部是那样的对比强烈。
如今加上她姿态的扭动,那一娉一动更添几分少女的妩媚。
背后伸出一双手将他捂住口鼻时,石涛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徒然的挣扎着。
随后后脖颈一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是以他根本没瞧见身后男人那双漆黑的双眸犹如瞧死物一般的看着他。
顾问行此刻简直恨不得原地土遁。
原本上午听闻奏捷,康熙兴致大好,去往南书房的路途中,瞧见了御花园中忙碌的宫女和太监,又经过他提醒,皇上这才意识到今日是八月十五。
月圆,人团圆。
兴致一来,竟是白龙鱼服,一路骏马奔波,原本一日到的京畿普宁寺,他们一行人半日便到了。
也不知康熙爷如何想的,竟是连病重的皇后也未曾去瞧,直接问了婉清身旁伺候着的宫女,就循着婉清格格走来。
然后就看到了令人窒息的一幕。
他们皇上心心念念的婉清格格此刻跪于大殿佛前,姿态袅娜曼妙不说,不知何时来的一位僧人竟是看的痴了。
僧人身姿高大挺拔不说,长得还很又几分俊美。
一时间他甚至看到了一路奔波来的康熙爷身上如有实质的怒火。
然而罪魁祸首之一,还在对着佛祖滔滔不绝的许愿。
“是以,若是有您管不到的地方,请你多担待,一事不烦二主,就托您告诉一下其余的佛祖了。”
“信女听闻一般许愿,只能许三个。我也所求不多,就三个也好。”
“第一:祈求信女、以及信女额娘、阿玛、还有弟弟身体康泰,无病五灾。”
“第二:祈求信女一生顺遂,福泰安康。”
“第三:祈求信女长命百岁,每日能食良膳,夜夜好眠。”
原本怒火中烧的康熙:........
?
竟是这般怕死?
平日里瞧着她一副万事不管,只想吃东西,睡懒觉的模样,还以为她很是洒脱呢。
还敢认识外男!
“你倒是想得美。”
男人骤然出声,将婉清吓得一哆嗦,如今她宁愿信其有的半迷信穿越人士了。
“啊!”
女子的惊吓声惊起一片飞鸟。
看着眼前一副惊慌失措模样的女子,本被气的头疼的男子顿时有些无语。
一时间,气竟是消散了一半多。
而后跟着的顾问行原本吓得瑟瑟发抖,觉得这婉清格格指不定怎么受苦呢。
天子一怒,血流如杵。
这可不是虚言。
然后,顾问行便瞧见了康熙满身怒火的站在那原本跪于佛前惊慌失措的少女前时,那怒火竟是瞬间消散。
“皇,皇上?”
婉清一脸懵的唤道。
“怎么,是打扰婉清格格什么好事了吗?”康熙爷眯着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额......
婉清此刻有些尴尬,她瞧了一眼外面只有几人的侍从,心里有些发虚。
事情倒是办完了,只是不知她所求佛祖的事情他们听去了多少。
她自觉自己在外的形象一定是冰清玉洁、姿态端仪、最规矩老实不过的妃嫔。
而且康熙虽平日里脾性有些奇怪,但她还是知道的,君子坦荡,最是做不出听人墙角的事情的。
于是她信誓坦坦的,直接说道:“臣妾那里有什么事情,不过是每日跪于佛前为皇后和皇上,以及大清朝祈福罢了。”
“.......”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求收藏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