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来,宋朝隅依旧很早便离开了,只留下赵鸣野一人。
望着一片空旷的身侧,赵鸣野不知为何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宋朝隅刚下早朝,季婉清便悄悄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陛下,秦将军那里传来消息,那人不肯招。”
宋朝隅神色淡淡,垂眸看了看自己指甲上火红的寇丹,寇丹之上的金粉稀稀落落地掉落了不少,“那便将他的伤养好送到太极殿的去,孤亲自审问。”
“原来这个人是谁在审问?”宋朝隅回眸看向季婉清。
季婉清思考了一瞬,沉吟道:“是冯向晚,冯大人。”
宋朝隅神色冷漠,“官降一级,再有下次,就别干了。对了,”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些事情,“去叫人给阿鹿的寝宫窗子前挂一盏长明灯,今夜孤便不去他的寝宫了,省的他又要害怕。”
“是。”季婉清低低地应了一声。低垂着眉眼不知再想些什么。
有了宋朝隅的的吩咐,宫女很快便带着长明灯来到了来到霁月殿,宫女来到霁月殿时赵鸣野并不在殿中,她与霁月殿的人说了一声,要来梯子将长明灯挂在了窗子前,在床边透过窗子恰好能看见摇摇晃晃的长明灯。
宫女刚刚收起梯子想要离开,便碰到了刚刚从芙蓉园回来的赵鸣野。
赵鸣野敏锐地发现了窗前随着清风晃动的长明灯,他心下一动,似乎猜到了一些,却依旧问道:“这是做什么?”
宫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垂着眉眼不敢与赵鸣野直视,她如实道:“陛下今日公务繁忙,刚刚传令说今晚不能您的寝宫了,吩咐奴婢在您的寝宫窗前挂上一盏长明灯,夜里您便不会怕了。”
赵鸣野抿了抿唇,清冷的面容上浮现出动容,他望着那盏摇晃的长明灯一时竟然不知说些什么,半晌,他才轻笑一声,“我知道了,替我谢谢陛下。”
宫女轻轻笑了笑,也放开了几分,“赵侍君真是好福气,奴婢从来没见陛下对谁这般上过心呢,您还是头一个呢。”
“陛下以前过得不好。对人也总是冷心冷肺的,却没想到陛下也可以对一个人这般好。”
赵鸣野闻言垂下了双眸,掩下自己纷乱的思绪,“你先出去吧。”
“是。”宫女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赵鸣野望着窗外的长明灯,神色微动。
只对他上心么……
宫女将赵鸣野的话如实告知了宋朝隅,宋朝隅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未放在心上。
夜里,宋朝隅果然并未来到霁月殿,赵鸣野却十分安心。
他吹灭了自己留下的夜灯,坐在床边望向窗外,窗边的长明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火苗随着晚风一晃一晃的,映在赵鸣野的双眸之中,好像点亮了他的双眸。
宋朝隅,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宋朝隅一连多日都并未在霁月殿留宿,只是偶尔留在霁月殿与赵鸣野用一次饭。
赵鸣野这几日感觉自己有些奇怪,明明他不希望宋朝隅对他太过关注,但真正当宋朝隅忘了他将他抛在一旁,他又觉得难受。
他真心觉得自己奇怪得紧,他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情感。
听到宋朝隅要来与他一同用膳,便十分开心,听闻她又拒绝了他的邀请,他又会难过。
仲冬见他这几日总是愁眉不解,问了他的烦忧,赵鸣野放下戒心欲言又止地与仲冬透露了一些,可是仲冬也不明白。
犹豫了许久竟问他是不是病了。
赵鸣野知道问了不会得到答案,便没有再理他。
两人面面相觑地坐着,具愁眉不解,过了半晌,仲冬皱着眉提议,“殿下,要不我们去买几本话本子看看,说不定能有答案。”
“话本?那有何用。”赵鸣野也皱了眉,他怀疑仲冬只是想找理由买话本子,毕竟在齐国时他最喜欢偷偷藏起来看话本。
仲冬被戳穿了心思,嘴硬道:“是这么回事殿下,你想话本子里讲得都是什么,男女之事,你和陛下的事,不也是男女之事吗。都归话本子管的。”
赵鸣野瞪了他一眼,“去扫一个月院子,省得每天有心情胡说八道。”
“哦。”仲冬委屈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傍晚时,宋朝隅传人去往霁月殿,让赵鸣野今晚去太极殿留宿。
赵鸣野想也没想地便起身随着宫女去往霁月殿,路上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过快的脚步,悄悄地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但宋朝隅依旧是一副冷冷淡淡地模样,只是平静地拥他入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赵鸣野的睡眠向来不是很深,夜里他被一阵哭嚎吵醒,朦朦胧胧之中,他做了个噩梦,梦中李子尧瞪着一双空洞漆黑的眼在血泊之中缓缓地爬向他,边爬边哭喊着,让他还他的命。
在李子尧枯槁的双手即将触碰到他的脖颈之时,他猛地惊醒,屋内光芒昏暗,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宋朝隅为他留的夜灯在床边散发着暖光的光,他微微安下心来。
他向一旁摸去,宋朝隅不在。
紧接着,他便听到太极殿中传来一阵阵凄惨地哭嚎。
他猜测应该是宋朝隅在审问什么人,但是他又有些放心不下,万一不是呢。
他犹疑了一瞬,起身拿起那盏夜灯,顺着声音的方向缓慢地走了过去。
烛火昏暗,他看不清路,摸着墙壁一步步缓缓磨去,在声源之处他发现了一个密道,漆黑而又悠长的密道漫延至黑暗的地下,黑暗尽头若有若无地闪烁着昏暗的烛光。
他望着一望无际的黑暗,咽了咽口水,犹豫了许久,密道尽头的哭喊声越发凄厉,他蹲下身去,摸索着进入密道。
密道里漆黑不见五指,他的身体弥漫上恐惧,控制不住地战栗,却依旧坚定地向密道之中走去。
走到尽头,灯光明亮,视线豁然开朗,密道之中竟然是一极为宽阔的地下宫殿,与地上装饰并无差别,只是眼前却多了一座牢房,那哭喊声便是从里面传来的。
他一边走进一边扬声呼唤,“陛下?你在吗?”
哭嚎声停滞了一瞬,过了几息,牢房之中传来了宋朝隅慵懒又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孤在。”
赵鸣野立时加快了脚步向着宋朝隅的方向走去,进了牢房第一时间便看到了满身鲜血的宋朝隅,她的手里拿着一把被鲜血浸染的匕首,冷冷地看着他,见他出现,她又问道:“吵到你了?”
赵鸣野摇了摇头,执灯走上前去,望着宋朝隅身上的鲜血并不是她的,他这才放心。
宋朝隅却突然笑了起来,“阿鹿平日不是很怕这种场景吗?今日怎么敢上前了。”
经过宋朝隅的提醒,赵鸣野这才猛地发现不对,他见到宋朝隅竟然忘了那道凄厉的哭喊声。
他向着一旁看去,便看见被挂在木架之上血肉模糊的一个男人,地上散落的满是他的血肉,只有指甲盖大小,他立时想起了那时宋朝隅那日为他切的薄如蝉翼的肉片。
他的面容顿时变得扭曲,血腥味一瞬间都往他的鼻子里钻,他的胃又开始难受起来,脸色变得苍白。
他有些后悔了。
“阿鹿,阿鹿?”宋朝隅抬手在赵鸣野眼前晃了晃,“回魂了。”
赵鸣野收回思绪看向笑得春风满面的宋朝隅,他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宋朝隅便开口问道:“看来阿鹿这是不怕了,阿鹿要不要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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