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柳白简直要被石木气个倒仰！

石木个石头墩子，之前因为给苏余披了衣裳，雨夜里被容遐人拎出来一顿教训。

受了伤却不自量力，只剩一口气还要上赶着继续向容遐邀战。

柳白苦口婆心才把他劝下来养伤，好不容易打消了他的念头。

今日让他出来做苦力，一个没留神，竟然把准备给苏余的衣服让她看到了。

这衣服是半月前就让山下的绣娘裁缝赶工的。最好的布料，最手巧的裁缝，技艺最精湛的绣娘，全部夜以继日，才将将赶工出来。

柳白本来以为近日天冷，苏余又病着，这些衣裳做完之后应该就会立刻送进房里，让苏余换上。

可是谁知容遐却吩咐，这些衣服送上来之后都暂且收起，不必让苏余看到，因此柳白才亲自来监工。

可是石木这个石头墩子倒好，刚送上山来，他就全给抖搂出去。连一刻钟都不到，就让苏余看得清清楚楚。这样一个石头疙瘩，别说容遐要动手，现在连柳白也忍不住手痒。

柳白回头，对苏余艰难地一笑，转过身却满脸怒容，忍不住拎着石木耳朵，咬牙道：“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全当耳旁风是吗？”

石木抱着一个大箱子，满脸茫然，他安静沉默，任它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苏余：“……”

她立刻意识到大概是自己的出现给别人添了麻烦，于是歉意地冲他们笑了一下，回过身关上窗户，没有再试图去弄明白院子里发生了什么。

但是以前看过的事情却不会消失，她在心中暗暗想：原来太子哥哥虽然拒绝得那么快，其实却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呀。

她想着想着不由的笑起来，心中生出了捉弄人的促狭。

等到容遐回来，她佯装无知地天真问：“太子哥哥，石木借给我的衣服跑到哪里去了，我为什么找不到了呀？”

容遐身上穿着苏余昨日刚穿过的衣服，依然从容优雅，他看她一眼，道：“你弄丢了？”

苏余道：“是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晚上搭在椅背上了，可是第二天就怎么也找不到了。”

她认真地问：“我是不是应该赔他一件新衣服呀？”

容遐点头，说：“确实。”

苏余还没来得及诧异，便听他又说：“你弄丢了他一件衣服，却弄脏了孤许多件衣服，又当如何？”

苏余：“……”她委屈道：“我没有！”

石木的衣服是真真切切不见了，可是容遐的衣服却是苏余前一天穿过，第二天容遐才穿的，这算什么弄脏了他的许多件衣服。

而且这件事情也是容遐首肯过的，要不然谁会有胆子去动他的衣服。

现在却又来倒打一耙。

苏余小声：“明明太子哥哥的衣服是你让我穿的，怎么还能怪我呢？”

容遐点头：“石木的衣服也是他给你的，又凭什么要你去赔。”

“……”苏余说不过他，只能退让道：“那我不赔了，哥哥你也别去欺负人了。”

容遐给自己添了一杯水，随意道：“看孤心情。”

容遐的心情高深莫测，任谁也分辨不出来。

而苏余一想到她会收到至少一件的新衣服，就不由得开心起来。

她还从来没有收到过正式的礼物呢，连之前过生辰，也只是竹兰为她煮一碗长寿面，再加两个鸡蛋，那已经算是很丰盛的了。

苏余已经很多年没有穿过新衣服了，不管容遐送她的衣服是什么样子，合不合适，她都会无比珍惜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又满心期待，安静的等了两天，等待着随时出现的惊喜感。

可是两天过去了，又两天过去了，直到过去了十天，那件衣服依然稳稳当当的压在箱子里，丝毫没有露面的趋势。

苏余满心疑惑。

偏容遐还万分挑剔，他清早看着苏余从他衣柜里挑出了一件黑色厚外衫，皱眉道：“孤明日穿蓝裳，不穿这一件。”

挑选完颜色还不够，还要指点厚度，他又指着苏余拿在手里的一件蓝衣，说：“太厚了，换一件薄的。”

苏余可以纵容他换一百遍颜色，此时却分外坚持道：“那个太薄了，吹了风会生病的。”

容遐不容拒绝道：“就要那一个。”

苏余合上衣柜的门，盯着柜子把手说：“……太子哥哥。”

容遐：“何事？”

苏余转过身靠着柜子抬头看他：“你送我的衣服呢？”

容遐沉默。

苏余比划道：“这么大的箱子，总共有三个，里面有我的衣服，早在好几天前就送到了院子里。”

她小声地问：“那是给我的吗？”

容遐开口道：“不是。”

苏余低下头，脚尖一下下地在地上搓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也沉寂下去，声音闷闷地应一声：“哦，那应该是我看错了。”

哪怕心里知道没有看错，小呜身量太小，而孙婆婆身形比她高大，他们都穿不了的。

可是容遐这样说了，苏余就没有再同他争执的勇气。

她很害怕自己会自作多情，也很害怕被人拒绝，尤其是面对身边亲近的人的时候。

她吸了下鼻子，重新抬起头来，对着容遐灿烂一笑，打开柜子拿出容遐指定的那件衣服，说：“那我就穿这个好了。”

容遐看着她的笑，沉默一瞬，自己伸手展开那件衣服，慢慢披在苏余身上。

他喜欢干净清新的草木香，哪怕面对朝中一群垃圾也能平心静气；他也喜欢看到苏余穿着自己的衣服，被养在屋子里不能外出，每天乖巧地等着自己回来。

所以才迟迟没有让人把衣服送来。

苏余很安静地接受了自己可能没有礼物了的事实，然后一如既往地安心生活。

可是容遐走后没多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苏余打开门，却只看到了小呜的背影。

她低下头看，是一个小木箱，打开后，箱子上放了一套衣服，苏余那天看到的只是一套其中的一件。

对襟，交窬裙，披帛，背子，织锦缎披风，再加上腰带，玉佩，发钗，耳坠，甚至还有额间点缀的花钿。

布料都是墨色龟甲纹面料，上面点缀金色团花，衣领袖口嵌接一节红桦色织锦面料，再镶嵌一圈短绒，精致贵气。

苏余伸手摸了摸，触手柔软细腻，仿佛摸到了一捧温暖的水。

她捧着衣服浅浅地笑了一下。

***

容遐今日又心情不佳了。

虽然之前日日都是尖锐阴冷的状态，最近半月却逐渐变得平缓平和，今日却不知怎么了，一早就脸色不善，比之以往更让人胆战心惊。

柳白一整天都提心吊胆谨言慎行，一句话在心中思考三遍确定无误才敢说出口。

他在旁边仔细思考了一天，也没发现和以往有什么不同，既然问题不在他可观察的范围内，那就是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了。

柳白立刻意识到是苏余影响到了容遐，然后就想到了石木让苏余看到的衣服。

石木最近大概又要有麻烦了，柳白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着，他莫名地觉得嗓子有些痒，偏过头咳了两声才觉得好一点。

柳白看着容遐有些单薄的衣裳，有心想劝他穿厚些别生病了，犹豫了一天都没敢开口。

熬到今日结束，柳白飞快告辞，容遐在书房闭眼坐了片刻，才缓缓起身回房。

走到门口，不等他抬手推门，门一下子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苏余换上了小呜送来的衣裳，她原地转了个圈，展示自己的新衣服，雀跃问容遐：“哥哥，我好看吗？”

她本来就生的漂亮，单纯灵动，这身衣服虽然颜色稳重，但是红桦色和白绒领活泼娇俏，杂糅在一起就漂亮精致，加上配饰和眉心花钿，好看得不似凡人。

容遐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微微颔首：“不错。”

苏余闻言松了口气，她自得道：“还好我学的快，不然这么繁杂的衣服想要赶在哥哥你回来之前穿好，可真是太难了。”

容遐眼神一顿。这衣服是早就让小呜送来的，本以为她会立刻迫不及待就穿上的，却是赶在他回来之前穿上，就为了让他看一眼？

“那……”苏余看着容遐周身的低气压，试探说：“以后我每天这个时候穿着好看的衣服给哥哥看，其他时间还穿哥哥的衣服，好不好？”

容遐正欲开口，却突然感到嗓子一阵痒，他偏过头咳了几声。

苏余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背，目光担忧地看着他。

哥哥不会是被气的生病了吧？

那他也太小气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余儿：哥哥真是身娇体弱易推倒啊: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