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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起风了,窗边会冷,你过来这里陪我看书,好不好?
哥哥,今天好冷呀,我的手臂都被冻僵了,你还要去书房吗,要不要再加一件衣服呀。
哥哥,今天的药不小心熬多了,我们不要浪费,我多喝一点,你也多喝一点。
……
苏余总是絮絮叨叨,软软糯糯的在容遐身边说着这些话。
明明她说的都是容遐不想听的,可是偏偏她用笑得弯弯的眼睛看着他,容遐就总是没有办法拒绝。
于是关了窗坐在屋子中间看书,又加了一件衣服才沉着脸去书房,喝了一大碗的药,连饭也没有胃口吃了。
连孙婆婆和柳白现在也知道了,苏余就是这罪己居里的晴天娃娃,只有她弯着眼睛笑着,罪己居里才能有阳光。
但是阳光也不喜欢吃药。
柳白抓药,孙婆婆熬药,小呜用托盘送来,敲门放在门,苏余打开门去把药拿回来,放在桌子上。再等一小会儿,容遐就从书房里回来了。
药是很大一罐,分成一大一小两碗,苏余没有生病只是预防就喝小碗的,大碗给容遐。
这药闻起来就苦极了,苏余用勺子搅着药汤,眉头微蹙,抿着唇神色抗拒,偶尔闻到都要偏过头缓一缓才能呼吸。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她才捏着勺柄,舀了一勺药汤,凑在嘴边吹了吹,然后一饮而下。
药刚进口,她脸色又白了一分,面上浮现隐忍,一口药含在嘴里许久,才缓缓咽下,眼眶中被激出晶莹水迹,屏住呼吸胸口起伏喉结滚动,过了良久才慢慢恢复。
“太苦了。”苏余皱着眉头捂着嘴,眼泪汪汪的,一幅难受极了的模样。
容遐喝药的样子却依然很优雅从容,像品茶一样安静。
他扭过头看了苏余一眼,却不为所动道:“喝完。”
苏余秀气地抽了下鼻子,虽然苦着脸一脸难受,但还是乖乖地把药喝完了。
她屏着呼吸,闭上眼睛抓着盛了清水的碗就嘴边送,却突然感觉有点冰冷的气息出现在她身边,拿走了她的茶碗。同时,她的嘴角触碰到一个圆滚滚的小东西。
容遐:“张嘴。”
苏余听话地张开了嘴,立刻有一颗圆圆的东西顺着她的唇缝滚进了口腔内。苏余舔了下嘴角,眼睛一亮,她睁开眼睛看着容遐,说:“甜的,是糖!”
罪己居里是没有糖的,这里不仅没有糖,还没有蜂蜜茶叶,零食,一切可以让人心情甜蜜的东西都没有。
早在很久以前,柳先生就说过,罪己居里是不允许出现这些东西。
可是现在!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容遐,压低了声音,像是做坏事似的,问:“哪里来的糖呀?”
好像避开众人在这里偷偷吃糖是多么罪过的一件事情。
容遐擦掉她嘴角的糖粉,说:“买来的。”
苏余把圆圆的糖块在脸颊上顶住清晰的弧度,她笑得眼睛弯弯的,拉住容遐的袖子晃了晃,口齿不清含糊问:“哥哥,你什么时候买的?是特意给我买的吗?好甜呀,真好吃。”
容遐看着她软乎乎的头发,抬起的手迟疑片刻,最后轻轻地放在苏余头顶摸了摸。
软乎乎毛茸茸的,果然很好摸。
苏余晃了晃头,期待地小声问:“那我明天要是喝药还是很苦呢?”
容遐看了她一眼,说:“那就明天再说。”
苏余看着他笑了一下。
容遐的好给予的很吝啬,就像他送的衣服,就像他给的糖。
苏余明明也知道它们的存在,知道她会有三箱漂亮的衣服,知道她会有满满一罐好吃的糖果。
可是是那三大箱子的衣服,容遐只送一件;满满一罐的糖果,她每天也只能得到一个。
他要求的严苛,要别人全心全意的信任和付出。又给予的吝啬,一件衣服一颗糖都要别人拿出了足够的诚意才肯分享。
第二天,苏余屏住呼吸一口气喝完了药,然后仰着头摊开手,对着容遐乖巧笑道:“哥哥,我的药喝完啦。”
容遐微皱眉头打量了一下她唇色苍白却又强忍着的样子,在她手心里放下两颗圆滚滚的糖。
苏余只吃了一个,另外一个用手帕包好收起。
只是药虽然苦,但果然是治病的良方。
容遐咳嗽的次数减少,也不怎么起热了。
柳白却翻着医书满心疑惑,“奇怪,我还没来得及改药方,同一帖药,怎么之前就不见好,这两天反而好起来了?”
苏余不小心碰到自己的手臂,立刻吃痛地抽了口气,她佯装无事地拉了拉袖子,安慰他说:“想那么多干什么呢?结果是好的就行了呀。”
柳白闻言想了想,长出一口气,说:“是。照现在这种情况,再喝一帖药,殿下应该就能好全了,这确实是件好事。”
最后一碗药。
苏余把碗放到容遐手边,“哥哥当心烫。”
容遐捏着白玉药碗,碗壁尚能感觉到余热,袅袅的烟雾还在孜孜不倦地散发着让人退避三舍的气味,让人敬而远之。
容遐端着药碗,余光却在看苏余。
苏余之前都是双手捧着药碗的,这次却只用了一只手。
苏余察觉到容遐没有动作,便看了过来,问:“哥哥,你怎么还没喝呀?”
容遐放下碗:“不急。”
苏余:“……哦。”
她乖乖地坐下,又等了一会儿,眼看着碗里都不再有热气了,又忍不住催促道:“哥哥,药凉了喝起来就更苦了,还是快点喝吧。”
她用右手推着碗,小心地往容遐那边推了两寸。
容遐却是眉毛一拧,立刻起身弯下腰,抓住了她藏在桌子下面的左手。
苏余却浑身紧绷充满戒备,她左手被人抓住,神色一惊,整个人化成惊弓之鸟,睁大了眼睛,神色惶恐不安,她僵立短短一瞬,然后迅速捂着自己的手臂往后退去。
容遐抓住她的手臂,冷声道:“站住!”
苏余整个人都不自觉地发起抖来,手脚冰凉,眼睛通红,看着桌子上的药碗,神色恐惧紧张。
容遐本来只是想问她的左手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现在见她这副模样,立刻便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他顺着苏余的目光往旁边看去,就看到放在桌子上的药碗。容遐抓着苏余的手失控地扣紧,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冰凉,他难以置信地冷声逼问:“你在药里面放了东西?!”
他疑心深重,不信天下人,连柳白也只信半分。柳白会诊脉开方配药,他又何尝不会。药汤第一口浅抿,从中分辨用了什么药材,看到苏余饮下无恙,才会全部喝下。
可是苏余太过乖巧,像是粘人又省心的猫,让人不知不觉间放下了戒心,任由她跳上膝头撒娇打量。
连带着这几日喝药都心不在焉,只在手心数着苏余会什么时候又来讨糖吃。
可是苏余竟然骗他!她竟然敢骗他!
“说!”容遐捏着她的下巴,手指用力几乎能扼碎骨头,目光冰冷饱含怒意,像是一头将要爆发的危险野兽,“你的药里面加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呔!加了能让百炼钢也能化为绕指柔的剧毒!你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