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我想看看哥哥面具下的样子。”

苏余拿容遐应允她的一个愿望，没有要他帮忙照顾安置二夫人和竹兰，也没有要什么荣华富贵钱财权势，只是提了一个很简单很容易做的要求——

她只想容遐摘下面具，看看他面具下的真实模样。

天家重姿仪，所有皇子公主皆是仪态秀美姿容华丽，若是面容有异，便是寓意不祥天下不安，必定招来祸端，引起天下动荡。

容遐当年就是因为面容有异，被人拿着这个作为由头赶出宫墙。他在这里蛰伏数十年，哪怕有凌云之志经天纬地之才，只要回了朝，就一定会有人拿这个生事。

苏余觉得解决一件事的办法不是逃避，而是面对它习惯它。

可是容遐明显做不到。不仅老夫人孙婆婆柳白石木小呜从来没见过他摘下面具，罪己居里连镜子也没有，容遐自己大概也很多年没有看过自己的脸。

也许一切随着时间，慢慢地发生变化了呢，他脸上的痕迹或者已经消失了呢？

苏余满心满眼的期待。

只是十八年全天下都没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此时也不会因为一个苏余而那么轻易地完成。

容遐冷下了脸，周身气势冰冷锋利，他神色漠然道：“不行，换一个。”

苏余小小声说：“刚刚太子哥哥你还说什么都可以呢。”

容遐不容忤逆道：“换！”

苏余眨了下眼睛，缓缓地吐了口气，没什么精神地道：“没有啦，我没有别的愿望了。”

老夫人答应帮她照顾二夫人和竹兰，等事成之后就让她们离开苏府，苏余没有后顾之忧，自然也没有其他强烈的愿望。

容遐眯起眼睛看她，神色怀疑。

毕竟依照她对苏府那两人的在意程度，不为她们谋求福利，怎么想都有所不对。

但又或许……是因为她其实也没有那么在意她们？

容遐神色一动。毕竟让苏余说愿望，她下意识第一时间说出口的，与他有关，甚至连让她重新想，她都依然坚持着没改口。

容遐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苏余看着他神色认真道：“虽然不知道面具下盖住的是什么样子，可是现在的你，一点也不吓人，反而很英俊。”

还说：“你只露一半的脸，已经比很多人好看了！”

容遐抬起手，摸了摸已经融入骨血，从不离身的面具，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无数的谩骂和诅咒……

“你怎么还不去死！恶心，呕……”

“怪物，你是个怪物，快滚开，别靠近我，你个灾星！”

“太丑了，你怎么这么难看，这么丑你怎么还好意思当太子，要是我是你，我早就去死了！”

“丑八怪！”

……

“哥哥？”苏余轻声呼唤容遐，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牵着他的袖子，担忧问：“你怎么了？”

容遐回过神，他放下手，说：“无事。”

苏余认真地看了看容遐的脸色，轻声说：“虽然一个人的美丑有很大的影响，但是长的好看不一定是好事，面容有异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就像她，因为有一张还算漂亮的脸，就被苏嫣更加明显的针对，连累了她身边的人生活的更加水深火热。

“苏嫣不会因为我的脸就对我善待两分，孙婆婆和柳先生也不会因为哥哥你面容有异，而对你敬而远之。”

她抿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我也不会。”

苏余举起手，神色认真道：“我还可以保证永远都不会对别人讲一句。如果我要是跟别人说了，那就让我生生世世，永永远远都不得善终。”

她看着容遐神色，迟疑道：“不过要是哥哥你实在不想，那便算了吧，我只是随口一说，不必勉强。”

容遐犹豫一瞬，再开口却没那么坚持了，他语焉不详道：“那就再等等。”

苏余闻言眼睛一亮。

容遐说要她等，又没说要她等多久，每一天苏余睁开眼睛都充满期待，然后再随着时间慢慢平静下来。

只是她的愿望虽然没有实现，容遐的态度却在这件事情之后有很大的转变。

他让人送来那三箱的衣服，还有满满一大罐甜甜的糖果。

衣服是苏余之前看着石木搬进来的，现在打开后发现，里面不仅有现在这个时节穿的，还有冬衣，暖和的短袄斗篷，袖笼皮靴，帽子围巾，还有小羊皮手套和暖手炉。

春装和秋装也有满满一大箱，轻盈单薄，柔软细腻，做工上乘绣工绝佳。

所有的衣服都很漂亮，却都是和容遐的衣服完全适配，全是依照他的审美，黑白蓝三色。

好在裁缝大概想到穿衣的是个小姑娘，这三种颜色都细细地搭配过，黑色只做装饰，蓝色深浅不一变化万千，配在一起也算好看。

糖果也是苏余喝药的时候吃过的，清甜不腻人，带着淡淡的果香，让人一颗接一颗吃个不停。

小呜看到那一大罐子糖果，羡慕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她在这里只吃过蜂蜜，还是顶着嗡嗡飞的蜂群，苦苦求了石木许久，两个人带着满头包，才得了一人一勺蜂蜜。

最后石木把自己分得的那份给了小呜，面无表情地给她的伤口上药，然后自去柳白那里领罚。

从那以后小呜就再也没吃过甜了，她现在看到那一罐子糖，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苏余见她这模样忍不住轻笑，她打开帕子，里面躺了一颗圆滚滚的糖，然后又添了好几颗，包好递给她。

小呜眼睛都在发光，她一把接过，雀跃道：“谢谢姐姐！”

苏余纠正她：“是太子哥哥买的，你应该谢谢太子哥哥。”

小呜现在眼睛里只看得到糖果，她流着口水道：“谢谢太子哥哥！”

从背后缓步踱来的容遐却脸色不善，他盯着小呜跑开的背影，阴沉沉地问：“孤送你的东西，你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给别人？”

苏余茫然，她小心翼翼提醒：“……我只给了小呜一个人。”

容遐回去之后一字一句从头到尾看了苏余生平，他正对赵鹤晴和竹兰的存在耿耿于怀，现在一回身，发现又加进来一个小呜……

容遐：“我和你娘掉水里，你先救谁？”

作者有话要说：小余儿：……你直接沉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