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带货第16天

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在一个简陋的小院里。

依偎六年后被死神分离的二人终于见到对方。

丫丫想要扑过去,想要大声说出自己的想念,想要把拳拳心意吐露为快,但是她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做。

众人的视线、空洞的镜头像一条条枷锁,紧紧束缚着对望的二人,封印了他们所有的冲动。

丫丫眼角湿润,陷入江畔的眼睛无法自拔。

如果有人提问:最令你难忘的一次对视发生在什么时候呢?

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现在。

是现在少爷投来复杂情绪交织的那一眼,直直重击她的心底。是不可置信、是心想事成、是久思成疾,更是心痛到无以复加的一眼。

一瞬间,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剩那人毫不掩饰的视线,能看到的其他部分都化为背景,被虚化、透明。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少爷时常会用类似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她说不出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却能从全心全意只有自己的眼中明白被爱的感受。

江畔的感情正如这双眼睛一般,是大海。

它惊涛拍岸、气势汹汹朝丫丫扑来,又温柔细腻、无孔不入地包裹住她。

丫丫樱口微张,想要叫出只存在于梦中的那两个字……

“江设,你没事吧?”导演看丫丫呆住毫无反应,以为是她对自己的行为愧疚。扭头一看,连江畔那边都出了问题。

江畔被唤醒,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沉默地把掉落的画笔从画纸上拿起,放到笔架上。

离他最近的相声大师薄蒲寺看到桌子上的成品,忍不住凑近欣赏:“真是出彩的作品!但是可惜……”

等到江畔向镜头展示画作,众人才知道可惜之处在哪里。

江畔使用自己最擅长的古风风格,画了一个女子的全身。

‘来一幅人物画吧,想象出您最希望共同参加综艺节目的身影。’

画中人上穿短襦,下着长裙,发髻高高梳起,俏皮可爱。整个人动态感十足,活灵活现。

然而最后掉落其上的画笔正好模糊掉女子的面容,五官被黑色的墨水晕开。

导演为难地说:“看来出了一些意外……但是现在留存的画面足够展示他的能力了!真是遗憾啊,江设。”

江畔目光深沉,不知在看哪里:“不遗憾,这样刚刚好。”

本人都不在意,导演也顺着跳过这个话题:“好,现在第一期的所有嘉宾都顺利出场,请各位站到一起,共同喊一次节目口号。”

江畔和丫丫一个是第一个出场,一个是最后一个出场,他们被四个人隔开,排在队伍两端。

丫丫脚下踩着棉花,软绵绵站在边上,久久不能回神。

导演指挥他们的站位,不想让有人偏场,丫丫像个提线木偶一般移来移去。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脸凝重询问隔壁的董方荣:“请问节目的口号是什么呢?”

董方荣想了想,触及到知识盲区:“嘶,好问题。”

于是他也问了问隔壁的欧阳颜。

欧阳颜童星出身,五六岁就上了不少影视剧。但是那之后就鲜少抛头露面,现在年过四旬,名气也还是小时候积攒下来的那些。

她保养得体,妆发精致。听到董方荣的问题后,陷入了沉思。

探出头关注的丫丫:不会吧……

欧阳颜戳戳薄蒲寺:“节目口号是什么?”

五十岁左右的大叔扭过头,看见三张好奇的脸。

他夸张地后仰:“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来参加节目都不知道口号吧!?”

三个人很气,但是无法反驳。

薄蒲寺又转身去问练习生林小敏。

丫丫大为震撼,怎么会有人自己不知道还来嘲讽别人?

导演看着他们几个悉悉索索、左右探头的样子,忍不住催促:“你们准备好了吗?”

等待答案的几人敷衍:“马上马上,等一下。”说完就看向林小敏。

她一脸交给我的表情:“咱们的口号当然是‘我来啦,农家’。”

几人恍然大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镜头。

导演一声令下,六个人一齐张嘴:“我来啦,农家!”

喊得真齐!

他们很满意自己的发挥,等着下班,却看到工作人员反应不对劲。

“啪嗒!”

副导演手中的台本掉到地上,他弯腰捡起,一脸苦相:“对不起侯导,我忘记跟他们确认口号了……”

导演才反应过来刚才几个人在乱动什么,恨铁不成钢地对喊错口号的几人说:“你们不知道口号就不能问问工作人员吗,问我也行啊!怎么能自己编呢!?”

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嘉宾!

六个人不敢说话,静静听训。

最先开问的丫丫勇敢出声:“导演,节目口号是什么呢?”

副导演抢着回答:“咱们口号是‘农家乐,小意思’,大家不要再喊错了哈!”

林小敏一拍额头:“糟糕,‘我来啦,农家’是节目的名字!”

被带偏的几人:这倒霉孩子!

在导演的指挥下,六人又喊了一次,这一次稀稀拉拉,底气不足。

导演:“……算了,就这吧。”

他确认一遍开场流程都结束了,便宣布解散:“出场部分就录制到这里,我们把院子里重新布置一下,可以先回房休息一小时!”

大家各自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只留下丫丫和江畔二人站在原地,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绕过二人。

正当一个搬着椅子的助理没有注意到丫丫,椅子腿快要碰到她时,江畔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拉到自己怀中。

惊险躲过这次意外,江畔着急地检查丫丫有没有被碰伤:“没事吧?”

令丫丫魂牵梦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带着哭腔“嗯”了一声,一手紧紧攥住江畔的衣角。

周围好奇的视线越来越多,江畔虚拢住丫丫走回房间。

他的助手正在房间里整理东西,看见二人一起进入房间,眼球都要瞪出来。

才亮了个相就有相中的了!?

“我们想说几句话,可以出去一会儿吗?”江畔的声线温润,却带着不符合年纪的威慑感。

助手连声答应,跑出房间,不忘贴心地带上门。

这个房间同样狭小昏暗,两个人互相注视,早已将对方面容深深刻在心底,所以在可怜的光线下也能精准用眼睛描出对方的脸。

没有外人,丫丫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情绪,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扑进男人宽阔的臂膀中。

上辈子与他生死两隔的痛苦、被迫害而死的委屈,这辈子独自闯荡陌生世界的迷惘在他的怀抱中终于能全部发泄出来。

丫丫自诩的坚强在江畔面前溃不成军。

江畔任由她啜泣,温柔擦拭她脸上连珠泪滴,另一只手轻拍着后背。

原以为再不会有与丫丫相间的一天,没想到突然看到了那张脸。

都不用亲自去确认,只是与她对视一眼便确信这就是自己的宝贝。

是幻觉吗?是思念太过导致的海市蜃楼吗?

此刻把她拥在怀中,手下温暖的触感告诉他:是真的!你的宝贝就在这里!

“少爷,少爷!”丫丫一遍遍地喊。

“嗯,我在。”江畔也一遍遍地回应,不厌其烦抚平她所有的不安。

丫丫突然想起系统,在心里问:“我与少爷贴这么近不会影响他吧?”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略微失真:“不……不会的……综艺录制期间……可以接触……”

“你怎么了?”

“嘀嘀……嘀……距离过近,强制下线……嘀嘀……”

系统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消失,丫丫想不出问题所在,只能等它有回应的时候再问。

“丫丫,你为什么会来到这边?是……死亡后来的吗?”

“嗯,在少爷去世之后两个月过来的。”

“为什么死去了?”江畔搂紧她,一想到怀中的身体曾经变得冰冷,眼神阴鸷。

“嗯……是意外而已。”丫丫撒谎道。

对不起骗了你,但是属于我的悲惨就留给我一人承受吧。

再多的怎么问她都不说,江畔心疼不已,在丫丫绝望面临死亡的时候自己不能帮助她、抱一抱她。

“在这边过得还好吗?”

丫丫点点头,给他介绍起自己的经历。

从第一次稀里糊涂的直播开始,到慢慢熟悉网络用语后与网友们的互动,加上在肯爷爷打工的感悟,她说得眉飞色舞。

但是带货系统的事情与它做过保密约定,只保留了这一部分。

江畔认真倾听,时不时递给她一瓶水喝几口,防止她说得口干舌燥。

丫丫欢脱的性子冲淡了两人悲剧的气氛,江畔的嘴角带上宠溺的笑。

居然能不经意获得那么多人的喜爱,这个笨丫头,总是这么讨人喜欢!

说完给面膜带货后,丫丫双眼放光,崇拜地看着江畔:“我看到少爷的热搜了,果然在哪里您都会变成了不起的人!”

心上人的毫不掩饰地夸赞,还用猫猫撒娇的眼神依赖着自己,江畔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原来你早就认出我了,居然不早点来找我。”

丫丫伸冤:“我去找过!但是被人群冲散啦……对啦,我送的围巾收到了吗?”

保安说是男的送的那个?

江畔皱起眉回忆:“……收到了,你难道是穿男装去送的吗?”

丫丫把那天的神奇经历讲述了一遍:“唉,人出名了还真是难办!”

江畔被她逗笑:“辛苦你了,小明星。”

就该想到便利贴上的那种丑字只有她笔下写得出来啊……

丫丫原本的房间里,小王当完搬东西的苦力,回来给她补妆。

他看房间里没人,又出去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

我那么大一个嘉宾呢!?

作者有话要说:写糖写得姨母笑,但是一想到上辈子丫丫的死法,就感觉曾经的自己在背刺现在的自己。

啊啊啊我有罪!

请大家记住这条围巾,后面有戏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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