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冬薯妖语急呼,现在是邪风,少主射不中靶心的!
蜻蜓挣扎着想要飞起,却无法离开地面:“丁某无用,已不能御风,三位大人可有其它办法?少主、少主可不能输!”
老丁情绪激动导致伤势恶化,晕死过去。
冬薯急得快熟了:“怎么办,怎么办?”他推了推一声不吭的茄子,茄子沉着脸:“别吵。”
大椒替茄子解释:“阙紫在摄魂。就像上回控制胡婶那样,我们打算控制苏小姐的狸花,上策是让它去抓箭,助少主中靶心。若不成,下策让它毁了箭靶。”
良久,玉关那厢已经接弓,但未立即张开,而是盯着靶上辛雨庐、陆青崖两只箭。尤其是陆青崖牢牢插在红心那只。
“好了没有?”冬薯催促道。
茄子心烦意燥,不知怎地,狸花猫不仅没被摄魂,还在苏玉鸾怀里各种呲牙。
“好了没啊?少主要.射.了。”
“好不了了!”茄子没好气地吼道。
“那怎么办呀?”
眼看玉关已渐渐将弦拉至最绷紧,大椒才迟疑出口:“我,我其实有个保险的法子,但就是……有那么一丁点蠢。”
茄子沉声:“怎么做?”
大椒却不回答茄子,反而在冬薯耳边私语:“你不是会变大之术吗?就用……”
与此同时,玉关松弦,箭立刻飞驰出去。
箭在即将挨着靶时,冬薯施法,箭倏地变得跟靶一般大,极其粗壮,穿靶而过,又变小恢复原样。
众人望着靶上人都可以穿过去的大窟窿发呆。
大椒催促茄子:“快用你的摄魂术,抹去他们的记忆。”
“能想出这种办法,以后你在我心里情智就跟涂窦差不多了。”茄子虽然嘴上讥讽,但眼睛还是急急摄魂。先摄的刘猎户,轻松顺利。接着摄苏玉鸾,明明已经成功了,那狸花突然喵叫一声,接着苏玉鸾眼神便恢复清明。
玉关是少主,茄子不敢以下犯上,遂转头摄魂余悠悠。
余悠悠正疑惑着,忽觉杂物堆里一道寒光射来,心神骤凛。许久不联系的系统,冒然现出某段台词;
[幽姬见有妖精敢摄她的魂,不禁冷哼一声:“真是班门弄斧!”幽姬缓缓举起双手,右腿前迈,起舞反摄……]
什么鬼啊!虽然知道剧情和人物全对不上号,但余悠悠竟习惯性抬手迈步,难道真要在众目睽睽下突然发疯尬舞?
连辛雨庐都看出不对劲了,急急唤道:“师兄——”
陆青崖却不紧不慢:“私下再议,先施忘字诀。”
辛雨庐起手做八卦印,空中浮现一个萤火虫光般的“忘”字。余悠悠离得最近,便先将“忘”穿透余悠悠,而后准备一顺穿过玉关、苏玉鸾等人脑袋。
陆青崖续道:“余姑娘不要施。”
“已经施了。”
陆青崖闻言心中一慌,一直淡然的面色陡然发紧:“你让她忘了多少?”
“就忘记刚刚射那一箭啊!”辛雨庐嘟囔,“师兄你也太不信任我了吧?我虽然学艺不精,但这点小法术还是不会错的。再说,忘多忘少有什么关系?反正她是妖,要是不记得我和师兄,我们以后不用和妖精人情往来,不是更好?”
话痨辛雨庐说得越多,陆青崖心里就颤得越久,隐隐明白原因,却努力压下,继续吩咐辛雨庐:“忘字诀做好,再施复字诀,复原箭靶。勿言其它。”
辛雨庐重起八卦印,自余悠悠开始重打一遍,这回不断了,想了想,告知陆青崖:“我从余姑娘这边开始,重新来一遍啊,不会错的。”
“谨慎专心,勿言其它!”
师兄声色俱厉,辛雨庐不敢再多嘴,逐一施过忘字诀,忘字在穿透苏玉鸾和刘猎户时,两人中间那只狸花猫勃然站立,仿佛要严阵以待迎敌。但很可惜,辛雨庐根本没注意猫,更没打算给畜生施法,忘字直接从小狸花头上飞过。
狸花猫一秒内七八种表情。
辛雨庐这边,则在完成忘字诀后,改做内八字印,将真气对准大窟窿箭靶,忽地,脸色尴尬:“师兄。”
“师兄。”
“缘何吞吞吐吐?”
“复字诀的心诀怎么念来着?”
辛雨庐这一忘,令陆青崖很是心慌,担心起之前的忘字诀,但还是凝神静气,教道:“万物之灵,任我接洽,圆融无涯……”
辛雨庐跟着默念:万物之灵,任我接洽,圆融无涯……
被打掉在地的靶心缓慢升起,重新拼在窟窿上,裂痕逐渐消失,复原如初。
他看看地上掉着的箭,吹起阵风,将它随便插在靶上某个位置。
辛雨庐收手,犹如雕像的众人缓缓回神。刘猎户最先去瞥靶,大笑道:“苏少爷,你这离靶心可差得远啊!”
苏玉鸾还没来得及望靶,只觉怀里的猫儿过分闹腾,揉一把:“花花,别捣乱。”
余悠悠则嘀咕:“这箭好快,都没瞧着过程。”脑子里好像没有印象。
陆青崖闻言转过头来:“那之前两箭,可有印象?”问完紧抿双唇,倾耳而听。听到余悠悠说有的有的,你一箭穿靶犹如一箭穿杨,陆青崖不禁旋起嘴角,偏过头去后,又想:穿杨?倒是奇特,下回可以试试。
房内一张拔步床紧贴着灰墙,青绿的帐子被人整理后束起。挨着床设了张矮榻,上头放着枕头和厚被子。这间客房虽然不大,但柜子妆台都备着,没有缺的。今早扫尘,大伙将原在院中的兰花移了数盆进来,摆在高柜上。
陆青崖淡定坐在高柜旁的靠背椅上,身子稍稍往前些,脊背笔挺,并未触及靠背。辛雨庐则在房中来回踱步。
他们从刘猎户家回来已经有段时间,中午吃过饭,余悠悠被苏玉鸾拉进闺房,生小炉喝茶撸猫,陆辛二人是男子更是道士,自然不能跟去,便回到厢房中。
一关上门,辛雨庐就开始火急火燎地布“风罩”,遮蔽听觉,防人偷听:“可算有机会讲了,再憋下去我要出内伤。陆师兄,你觉得苏少爷射那一靶,是怎么回事?”
陆青崖刚启唇,还没作答,辛雨庐就抢话继续:“会不会是那只虎妖——不是虎妖!唉,现在还没确定他的身份,就说虎妖吧,好称呼,你明白的。会不会是那只虎妖跟过来作怪?真是麻烦,看来现在还不能急着回瀛洲了,我们走了,万一虎妖在城里害人怎么办?早晨我又送了一只青鸟笺,大师兄却仍旧联系不上……”
辛雨庐如连珠炮般,噼啪讲一大堆。常人很难跟上他跳跃的思维。陆青崖却俱听进去,但不打断,等辛雨庐全部倾吐完,缓了一会,确定不会再讲,才开口道:“刘猎户家的妖精并非一只,应该与那虎妖是敌非友。”
“又有新的妖精出来?为何是敌非有?”辛雨庐张开双臂,袍子随之后扬,“我怎么感受不到江陵城里有妖气?”
“感受不到,可能是师弟你修为尚浅。若我猜得没错,之前山上城外,这帮妖精还曾出手帮过我们。”
“他们护着谁?”辛雨庐突然想到余悠悠提过,他坠到山上昏迷后,来了许多鸟兽,山形复杂,虎妖受阻。后来到了平坦的农田,虎妖却仍就没有追上来。转念又考虑到奇怪的最后一箭,是谁射的……
辛雨庐心底的声音与陆青崖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苏玉关。”
数日交往,辛雨庐确认玉关是血肉之躯,于是紧接着反问:“他一介凡人,保护他做什么?”
陆青崖轻轻摇头,不得而知,沉默少倾,复叮嘱道:“暂时先不要试探苏少爷。本门戒律,斩妖除魔,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惊扰凡人。”
辛雨庐点头:“自然铭记,我会护玉大夫一家周全。”
陆青崖却神情严肃:“除了玉大夫一家,还有全城百姓。自入城来,虎妖未曾现身,但不可掉以轻心,他极有可能潜在城中,伺机行事。”
辛雨庐听得身子一颤,本能环顾:“没有啊,它藏哪呢?”又问,“这些事你原打算都告诉余姑娘?”
陆青崖微微点头。余姑娘与他们一路共患难,本应坦诚,可辛雨庐施了忘字诀,这话就说不得了。
不过,她不晓得未必是坏事,能少些担忧惊惧。
陆青崖心中兜兜转转在想余姑娘,辛雨庐这边却早将余悠悠抛之脑后,只念着两拨妖精。
满腹疑团!
谁能解?
辛雨庐平时与晏松风相处最多,想起大师兄每遇悬而未决之事,皆占卜求解,便掏出自个的携带的易卦,朗声道:“疑云重重,干脆卜以决疑!”
虽然远不及大师兄的本事,但瞎猫撞上死耗子呢?
辛雨庐刚起手,外头就响起玉大夫叩门声:“辛道长、陆道长你们歇下了吗?”
学艺不精的辛雨庐心头一虚,卦洒遍地,慌忙蹲下来收拾:“没有您进来吧。”
说完懊悔嘴快,这还没捡完呢就允旁人进来,岂不会瞧见?
玉大夫轻轻推开门,见着地上的卦,惊讶道:“辛道长还会卜卦?”又道,“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还以为您们睡了呢。”
“没睡没睡。”辛雨庐藏好卦,手在道袍上擦了擦。陆青崖则早站起身,朝玉大夫颔首:“先生前来,不知何事?”
“呵,不情之请,就是想让辛道长帮着一起去搬些药材,老夫一个人扛不动,家里又没有其他汉子……”
“苏少爷呢?”辛雨庐忍不住打断。
“他呀,他和玉鸾还有余姑娘一起送东西去了!”玉大夫告知二位道长,除了刘猎户,家里还有数份要送其他乡亲的年货。本来只让玉关玉鸾去,苏玉鸾却说自个拿不下,非要拉上余悠悠。
辛雨庐听到这,既不在意也不担心。既然城里的妖精都是守护玉关的,那余悠悠只要和玉关在一起,就能多许多护卫,求得安全。好事!
师兄定也是这么想的,辛雨庐转头望向陆青崖,却见陆青崖面露怔色,顷刻后,恢复回从前的神意自若。
辛雨庐能想到的,陆青崖自然也能想到,只是,心中第一个念头,却是庆幸苏姑娘也一道去了,不是仅仅苏玉关和余悠悠。
陆青崖的心好似静静的湖水,缓慢荡起一圈涟漪。
……
江陵城内,明月湖前,苏玉鸾正孤身一人,抱着狸花沿湖前行。拉余悠悠出来就是为了成人之美,所以三人没走上一刻钟,苏玉鸾以“要给狸奴添置过年行头”为由脱身。
留余悠悠和玉关两人去送年货,统共三家,起码两个时辰是要的。
“花花,我们先试试系脖铃铛。”明月湖边多卖狸奴用具,苏玉鸾挑了一根浅缥色的系带,在狸花身上比了比,不太满意。而后又拣起旁边那条藕粉色,铃铛上面缝着蝴蝶结的,比在狸花身上,大喜:“果然这个颜色最衬你!”
就这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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