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顾怜容深吸了一口气,状似无事地道,“没说什么。陛下说会查清此事,我感谢陛下。”
姜钰灵才不信呢,光她注意到时两人就说了足有一刻钟的话,怎么可能就这么一两句就结束了。
她转了转眼睛,说起了另一件事:“那,绒绒你被陛下救下的时候……有发生什么吗?”
姜钰灵不提还好,一提顾怜容就想起了那句“绒绒不哭了,没事了”,整个人烧的厉害。
顾怜容的小名叫绒绒,取自“容”字的同音字,外加上她自己就喜欢毛绒绒的东西,从小到大,也就只有亲近的人会这么叫她,其余人要么叫“怜容”,要么就是“顾小姐”。
陛下……又是怎么知道她的小名的,还是说——
此“绒绒”实为“容容”,是陛下想叫的亲近一些?!
顾怜容脑子乱糟糟的,又想起了萧景渊抬手帮她拭泪的那一幕,他温柔到不可思议,凤眸中满是对她的担忧和懊恼。
她还第一次……见到陛下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顾怜容越想越心越乱,各种各样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翻来覆去,扰的她浮想联翩,心烦意乱。
“……绒绒?绒绒!”
顾怜容骤然自姜钰灵的呼唤中回过神来,道:“表姐,怎么了?”
姜钰灵“啧”了一声,道:“你还问我怎么了,我刚才问你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顾怜容心跳的飞快,垂眸掩饰道:“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陛下仅仅就是救下我罢了,表姐你不要多想了。”
“我没多想啊,但是——”姜钰灵话锋一转,戳了戳她红透了的脸颊,揶揄道,“绒绒你这是在想什么?脸红的这样厉害。”
“……”顾怜容双手捧上了自己滚烫的双颊,小声嘟囔道,“这天太热了……”
姜钰灵心知肚明,也不拆穿她,意味深长地道:“绒绒啊,你若是真的对陛下有那个意思,不妨就参加选秀吧。”
“陛下已经立冠了,再加上边疆战事平息,宫里今年定是会操办选秀的,你去参加,不就可以入宫了?!”
顾怜容眸中的羞意淡了几分,她抿了抿唇,低声道:“表姐,你知道的,我想找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
姜钰灵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就听她继续道:“更何况陛下……已经有了心上人。我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其实不过是一个乳母的女儿,她们这些贵女谁也不会放在心上。身份所限,她就算再受宠,也越不到哪里去。
但想起顾怜容的脾性,姜钰灵没说这些,只叹道:“那还是算了吧,我们绒绒可不能受这种委屈。”
顾怜容脸上多了点笑意,道:“表姐也合该多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也别总操心我的。”
“你呀!”姜钰灵作势要去敲她,惹的两人笑闹成了一团。她笑道,“好了好了不提这事了,绒绒你快休息一会儿吧,还有好久才能到家呢。”
顾怜容点了点头,靠着车壁缩在角落里,也是饱受惊吓累的厉害,没一会儿就陷入了睡梦中。
姜钰灵仔细地将小毯子给她掖好,又轻柔地理了理她鬓间的碎发,喃喃道:“绒绒不怕,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合乎心意的夫君的……”
……
另一辆稍小一些的马车上,丹玫凑到了绿缨的身边。
因着顾怜容她们来时的马车被山贼用箭射的乱七八糟的,便都换到了那些原本装着衣服首饰的马车中。顾怜容她们正乘坐的那辆马车不大,她们这些丫鬟便都移到了另一辆马车上,没跟着近身伺候。
丹玫压低了声音,好奇地问道:“绿缨姐姐,我听说你拾到了陛下的香囊。那香囊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啊!”
绿缨面容不自觉地一僵,勉强笑了笑,道:“是挺好看的。”
丹玫目露憧憬地碎碎念,道:“我也好想看一看啊,我还没见过宫里的东西呢……”
绿缨被她逗笑了,道:“傻丫头,前些日子陛下赐给小姐的发簪你不是见过吗。”
“那不一样嘛……”
绿缨犹豫了一下,末了还是道:“丹玫,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跟着小姐的吗?”
“我当然记得!”
绿缨是家生子,自小跟着顾怜容。丹玫却跟她不同,她因为水灾,在六岁那年跟着家人一起逃难来京城中,后来被卖给了顾家,自此跟着顾怜容。
可以说,若不是顾府当日自她舅母手中卖下丹玫,她现在恐怕已经身处秦楼楚馆了。
因着这些遭遇,丹玫十分感激顾家,更何况顾怜容对她很好,从来不苛刻下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不忘分她们一份。丹玫早已在心里暗暗发誓要这辈子都效忠小姐。
绿缨声音压的极轻,丹玫离的那样近都险些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隐约听到她道:“……当时小姐大病了一场,险些没熬过来……因此忘记了很多事。”
“大夫也说那些事忘了就忘了,别再提起就是了。买你来也是为了陪着小姐玩……”绿缨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所以你以后别提这些事了,莫要让小姐难受。你只需要记得——”
“你是自小跟在小姐身边的,小姐的玩伴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绿缨紧盯着一脸懵懂的丹玫,道:“你记住了吗?”
见绿缨脸色严肃,丹玫连连点头,道:“绿缨姐姐,我都记下了!”
绿缨颔首,敛眸遮住了眸中的疲惫与悔意。
当年之事,任谁也没想到还会有今日……
……
顾怜容回到府中之后,把顾方光和姜玥茜吓了一大跳,尤其在听她说过今日经历后,更是后怕不已。
大哥顾广行今日沐休在家,听顾怜容说完她的猜测后,气愤不已,当即要去梁王府找萧景旭算账,好险被二哥顾中云拉住了。
顾中云眸色阴鸷,道:“大哥,且不说这事只是猜测,还没有证据。你这个样子前去梁王府,恐怕还没见到那狗崽子就被人打回来了。”
顾广行憋屈不已,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梁王权势正盛,手下亲兵也众多,将梁王府围的如铁桶一般,他就是武功再高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口无遮拦!”顾方光严厉地瞪了顾中云一眼,旋即教训起顾广行来,道,“你也是,凡事先过过脑子,别意气用事!”
顾中云冷静地道:“那父亲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就此忍下去。”
“自然不能忍!”顾方光冷哼一声,道,“我先派人去调查梁王的行踪,搜寻证据。若真的是他害了绒绒,到时候定要将证据呈上去,请陛下严惩他!”
说罢,顾方光便匆匆离去,准备先安排人手去探查此事。
顾广行和顾中云又一起安慰了顾怜容好一会儿。最终姜玥茜带着顾怜容先让她回房好好休息。
回房之后,暮色见深,顾怜容用过晚膳之后,目光不经意地瞥到了那个自景福寺带回来的食盒。
说来也是凑巧,这食盒当时在混乱中并没有人去特意关注它,但偏偏它却躲去了所有的攻击,最后被绿缨丹玫找到的时候,里面的糕点只碎了一点,大部分都完好无损。
顾怜容晚膳没吃多少,绿缨特意把这食盒拿了出来,想着让她多少用一些垫垫肚子。
顾怜容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最终还是打开了这个食盒。
一看到里面的糕点,顾怜容脑海中就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在景福寺中的一幕又一幕,其中最多的……还是那个人的身影。
可是,他腰间的鹅黄色香囊也荡在她的脑海中,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它的存在。
……
皇宫,乾清殿。
月色皎洁,泠泠月色自窗棂探了进来,在无暇的玉石地板上映亮了一块块玉斑。
虽说在景福寺时每日都会有暗卫将奏折送过去处理,但有些事到底积压了下来,萧景渊刚刚处理完所有的公务,不由揉了揉额心,走到了窗边。
这样明亮的月色,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他把香囊从怀中取出,迎着月色,脑海中浮现出一道稚嫩的小女孩的声音——
“这是我最喜欢的香囊了!送你了,你一定要戴哦!”
少年答道:“我会好好保管的。”
小女孩有些不舍,但到底还是递给了他,哼唧道:“若是以后让我看见你没戴的话……那你就还给我吧!”
少年默了默,道:“……绒绒,你实在喜欢的话可以不给我。”
小女孩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噔噔噔地跑了过来,一把将香囊塞进了他的手中,哼道:“说给你就给你,我顾绒绒说话算数!”
“……”
想到当时小女孩双颊肉嘟嘟的,却又做出一副大人模样的样子,萧景渊忍不住轻笑出声,又珍惜地摸了摸手中的香囊。
那时他以为两人很快就会再见的,但谁也没想到——
萧景渊的万千思绪被一道声音打断了,李福生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天色已晚,您看要上晚膳吗?”
萧景渊回过神来,淡淡道:“可。”
李福生“欸”了一声,刚准备安排下去,余光瞅见了萧景渊手中带了些脏污的香囊,恭敬地道:“陛下,您这香囊,要不还是由奴才去清洗一番吧,保证给您清洗的干干净净,和原先一模一样。”
萧景渊递给了他,又嘱咐了一句:“还是和以前一样,别加什么乱七八糟的香味。”
李福生应下,忙不迭地双手捧着香囊离开了。
他前脚刚踏出殿内,后脚就有一道黑衣身影自外飘了进来。
暗卫向萧景渊恭敬行礼后,便禀告了今日所探查的结果。
萧景渊脸色瞬间冷了下去,寒声道:“好,好的很,他竟敢真的对她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青梅竹马yy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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