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朝会散了之后,萧景渊先和几位重臣讨论了一下有关梁王这三十万大兵的事。

几位重臣都没想到陛下能以如此雷霆之势拿回兵权,激动不已,连声夸赞。

萧景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待确认兵权的处置安排诸位都清楚了之后,就让他们都退下了,只留下了姜太傅。

姜太傅一开始还很疑惑陛下为何要单单留下他,但在听过昨日发生的事情后,那点不解便尽数化为了怒火。

也是顾将军担心姜太傅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便想着等证据查出来之后再告知他一声,结果没想到陛下这么快就将梁王给处理干净了。

姜太傅感激陛下出手帮助的同时,心头也浮上了淡淡的疑惑——

以陛下的个性,无意间遇上了肯出手救下绒绒已是仁至义尽了,怎么还会费心去帮绒绒找到幕后黑手,甚至还惩罚他?

不过这点困惑很快就被姜太傅抛之脑后了,因为萧景渊道:

“朕担心,经此一事,梁王对顾小姐仍是贼心不死,恐怕会再对她出手。”

姜太傅紧张地道:“臣也觉得,那陛下您的意思是……”

萧景渊眼眸沉沉,转而又道:“上次梁王他妄想用军功换赐婚已经被朕挡回去了,但是——”

“他若是求上了太后。太后一贯偏宠他,年纪也大了,近年来甚想体验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就怕……会直接赐婚。”

闻言,姜太傅出了一背的冷汗,却又不得不承认,陛下说的是对的。

当今太后并非陛下生母,反而是梁王的母亲,对梁王的疼爱更是有目共睹。

可以说,若不是先帝忌惮太后的娘家势力,立了陛下为太子,恐怕这皇位如今得换梁王来坐了。

但如今的太后娘娘,当初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脾气可一点都不好,做事也全然不顾他人的感受,若真是让她知道了梁王想娶顾怜容……

不管是为了圆自己的儿子的心意,更甚是为了姜家和顾家的权势,太后定会直接赐婚!

但自陛下继位以来,太后的娘家赵家已经被逐渐贬职退出京城了,对梁王出手也是迟早的事。若是他们真的和梁王成了亲家,那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姜太傅一想起这个后果,就不寒而栗,喃喃道:“那陛下您看,我们若是尽快将绒绒嫁出去,能避开太后的赐婚吗……”

萧景渊不答反问,道:“朕听说,顾小姐的前未婚夫就是被梁王以权势逼走的?”

姜太傅脸色发白,道:“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这么短的时间,京中的世家们又得知了这个情况,任谁会肯跟梁王作对?更何况……他们也不愿就这么匆匆忙忙地将绒绒嫁出去。

他们两家如珠似宝养了十六年的珍宝,可不是随意就能许配给他人的。

那这天下之大,又有何人有能力无惧于和梁王对上,还配的上绒绒呢……

姜太傅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想法:若绒绒能嫁给陛下,那这些困境便能迎刃而解了……

陛下长相俊朗,又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再加上不近女色,身边从未有过女子,不管怎么看,对于绒绒都是最好的选择了。

更何况,绒绒若是入宫,那陛下定是明白他们两家的意思,满意他们的忠诚。

但只有一点——

陛下身边肯定不会只有她一个人,又马上要选秀,到时候又会有更多的女子入宫。

以绒绒的脾性……怕是不会愿意跟人分享夫君。

姜太傅犯愁的不行,但思来想去,也就唯有入宫这一条路能走了,大不了他们之后……

姜太傅咬咬牙,对着萧景渊拱手道:“陛下,臣能向您请求一件事吗?”

萧景渊道:“太傅请讲。”

姜太傅老泪纵横,道:“陛下,臣就这么一个外孙女,自小被我们娇养着长大,性格娇纵,实在不愿她去给梁王殿下添乱,但……”

“但也实在不愿将她随意许给他人。”姜太傅觑了一眼萧景渊的神情,小心地道,“如今臣想厚着脸皮向您请一个恩典,不知可否让臣那外孙女入宫?”

萧景渊一双狭长凤眸微眯了眯,道:“太傅的意思是,想之后让顾小姐借病出宫?”

都是聪明人,姜太傅面上满是感激,道:“臣知道这要求实在过分,但臣真的不愿——”

萧景渊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太傅不仅是朕的老师,更是本朝的肱骨之臣,顾将军也是为守卫疆土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是梁王的过错,朕自然愿意帮这个小忙。”

“只是——”萧景渊顿了顿,道,“不知顾小姐愿不愿意入宫了。”

姜太傅忙道:“臣回去会将权衡利弊细细讲给她听的,臣那外孙女本就不愿嫁给梁王,想必定会愿意入宫的。等到了那个时候,臣再入宫请陛下赐旨。”

见萧景渊颔首,姜太傅心头坠着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下了,他苍老的脸上多了点笑,刚欲告辞,就听到陛下道:

“如果朕说,可以给顾小姐皇后之位呢?”

闻言,姜太傅大骇,连忙低头掩饰面上的失态。

姜太傅心头隐隐浮现出一个荒谬至极的猜测,但很快就被无尽的恐慌给覆盖了——

以姜家和顾家的权势,如果绒绒入宫为后诞下嫡子,那定会被立为太子,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两家所拥有的权势足以成为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

姜太傅心中思绪万千,面上不显,只颤巍巍地拱手道:“陛下,臣感激您的厚爱,但臣那外孙女实在不适合为后啊!”

萧景渊瞥他一眼,摆了摆手,道:“朕只是随口一提,太傅莫放在心上。”

姜太傅勉强笑笑,旋即向萧景渊告辞。

望着老者的背影,萧景渊心中清楚姜太傅的想法:

一是怕他顾及姜家和顾家手中的权利,之后找机会清算,二是顾怜容对夫君的要求。

但如果他说,他都能做到呢?

他相信姜家和顾家的忠诚,也愿意为了绒绒解散后宫。

萧景渊闭了闭眼,掩下了眸中的晦暗。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

顾怜容被姜太傅带来的这个消息砸的久久回不过神来,而其余人在听说了之后,也都是满面愁容。

梁王绝非良配,但那宫中又怎是好入的?

虽说陛下同意不宠幸顾怜容,只是假入宫,但自古以来,后宫都像是另一个纷争四起的朝堂,前朝后宫相互牵连,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到时候顾怜容能熬过几年平安出宫吗?

姜玥茜越想越怕,抱着顾怜容忍不住落下泪来。姜太傅见她如此,叹道:“若是绒绒同意入宫,到时候我会再入宫一趟,请陛下帮忙多照看几分。”

“我厚着这张老脸好好求一求陛下,想必陛下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姜玥茜哽咽道:“陛下那日都说绒绒是‘草包美人’了,他这样厌恶绒绒,又怎会愿意出手相助?!”

自那日寿宴回来之后,姜玥茜便因为这事气的好几天吃不下饭,只是碍于评价的人是当今圣上,才勉强按捺住了心中的愤怒与不满。

虽然不知道这事为何没在京中传播开来,但那日得知这个消息的世家也不在少数,对于一个女子而言,会被陛下这般评价,这是怎样的羞辱和厌恶啊!

姜玥茜每每想到就忍不住落下泪来,替女儿伤心。

此话一出,室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顾方光和顾广行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样劝解伤心欲绝的姜玥茜。姜太傅有些出神,也不知他老人家是想到了什么。

而顾中云,则是眸光微微闪烁,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顾怜容。

至于顾怜容——

她被这久违的“草包美人”砸的懵了一下,缓过来之后脑海中满是萧景渊那日郑重向她道歉的场景,别说生气了,她还莫名有些脸热。

姜玥茜紧握着顾怜容的手,气道:“陛下竟然那样评价我的女儿,你看,把绒绒都气的不会说话了!”

顾怜容:“……”那倒不至于。

顾怜容反握住了姜玥茜的手,安慰道:“娘,陛下他应该不会这样小气的……”

姜玥茜满腹牢骚地打断了她,道:“要娘说,陛下的眼神着实不好!谁又知道他心眼小不小。”

顾怜容:“……”只能说,不愧是亲娘,和她一开始对陛下的评价是一模一样的。

“……姜玥茜!”姜太傅大喝出声,严肃道,“为父都是怎么教你的?!你如今竟敢开始随意编排陛下了!”

姜玥茜含着泪不敢再说下去了,只抱着顾怜容小声抽泣。

顾方光轻咳一声,为妻子解释道:“岳父,玥娘也是太过着急了。”

姜太傅吹胡子瞪眼,道:“小心祸从口出。”

姜玥茜委屈地道:“女儿知错了,女儿就是为绒绒难过。可怜我绒绒要受到这样的折磨……”

顾怜容忽然开口道:“没事的娘,我愿意入宫。”

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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