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犬冢雄一

又一次轮到犬冢雄一发球,观众们的视线专注地落在他身上。

忍足推推眼镜,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边,关西腔性感语音头一次没有轻视,“比赛到现在,居然还能发出那样强力的发球,伏见桑看人的眼光很独到呢!”

“啊嗯。”迹部张扬地弯起嘴角,自夸:“不愧是本大爷看上的人,对吧!桦地。”

“usu。”

“不、”忍足斜视他一眼,抽抽眉头,心说,我倒是觉得这跟你没什么关系。

“啊嗯?你对本大爷有什么意见吗?”

“不,我想说,你眼光真不错来着。”忍足无奈闭起眼睛摸头发。

迹部满意笑哼。

认识他以来,忍足第无数次感慨,这人脸皮之厚,城墙也要自愧弗如也。

“但是,美式旋转发球在如今少有人使用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它的动作太难,稍有不慎极易造成扭伤。”玩笑过后,忍足正色,“他这样,在疲惫状态下还要坚持发美式......”

青学的三年级时生毕竟经验更多,没有任由犬冢雄一拿分,裁判宣布6-6平的声音响起在场内。

“会受伤的。”忍足残酷地定论。

“会受伤的,犬冢少爷。”一开始,为了保密,犬冢总是会躲着队友们,在犬冢宅的网球场里练习,旁观的管家适时递上毛巾,忧心地开口。

“那又怎样,即使受伤,不过是养几天的事,反正也没人会在意。”犬冢雄一一抹汗水,毫不期待地说道。

“少爷......”

犬冢雄一是家族联姻的产物。

之所以如此冰凉地形容自己,因为他对他那对数年见不了一面的父母毫无任何期待。

网球在天空翻滚着,抬头便有阳光射进眼睛。

七月的尾巴,天气总是这般热烈,即使人们要执行的事务是一件令人伤心的葬礼,它也绝对不会看人类的脸色。

灵堂闷热闷热,身为犬冢继承人,少年还要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独自一人小小一只坐在黑沉的木棺前,衬得身形更加瘦小。

原木风格的家宅蒙上苍白,来吊唁的人们穿着深黑的服饰,任何杂色都被掩盖。

这个家中唯一会在意犬冢雄一是冷是热的老人去世了。

他接下来的生命里,只有乌压压的仆人,和在老爷子命令下唯他是从的管家,他们就仿若犬冢宅里的木偶一般,日复一日地喊着“犬冢少爷”,将他迎往送来。

幼稚园认识的小伙伴,因为三方会谈时唯有他的父母没有前来而疏远他。

漫目黑暗的世界里,没有人会在意他,脱去犬冢这个姓氏,他什么都不剩。

“犬冢”这两个字给予他良多富足,也夺去了他更多的东西。

如果,如果,他不是犬冢家的孩子就好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幼稚的犬冢雄一离家出走。

小小的人儿走在平日坐车经过的街头,身上昂贵的穿着自然而然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他被一群不良少年堵在巷子里,为首的那人一头奇怪发型,其他人众星捧月地围拢着他。

犬冢早已不记得当时受到的委屈。

只记得,那个人逆着光,被小弟们崇拜吹捧着,其他人会亲密地称呼他为“大哥”,所有人会对他笑,会优先和他说话,会维护他。

被“大哥”欺压的小男孩却不在意身上挨到的拳头,反而直勾勾且羡慕地看着他。

犬冢家的人赶到时,小雄一被剥光了一幅抱膝蹲在脏兮兮的小巷,脸上青青紫紫,表情却未曾哭泣,而是亮着星辰般的光。

“我要当大哥!”他立下这样一个可笑的梦想。

当犬冢祖父的影响力在犬冢宅逐渐褪去,新生的家主势力笼罩这硕大的宅院,曾经众星捧月的小少爷,却再未收到过来着亲人的重视眼神,这样的梦想反而愈加坚定。

赛局已进抢七,双方未上场的队员和场外的应援队伍疯狂地输出,井之原翔沙哑的公鸭嗓在其中异常地刺耳。

“大哥!冲啊!大哥!!!”

那声音传入犬冢耳中,让他突然走神回忆起两人的第一次相遇。

六岁时,立誓成为大哥的小犬冢雄一每天都会在管家忙碌时偷偷溜出宅院,到商店街物色小弟,只不过,从未顺利过。

大人们将他孩子气的话当做笑谈,不良们除了欺负他之外,也没人会认一个六岁小鬼当大哥。

但他也从来不说放弃,之后,偶然看到被便利店店主抓住,要扭送警察局的井之原翔,原因是他偷了店里的面包和奶粉。

和他一般大的少年,像一头野蛮小兽一口咬在便利店店主手上,脱开控制逃走。

看到这幕的犬冢雄一鬼使神差地追上去,看到野兽般的少年藏进不远处巷子里,他毫不犹豫地追了进去。

“你干嘛?”井之原翔警惕地瞪过来。

“你为什么要偷东西?”

小孩抬手狠狠一抹脸上刮擦的血迹,粗鲁地吐了口唾沫,“我拿给我妹吃,你管得着吗?怎么,大少爷没见过吃不上饭的人?”

“你要当我小弟吗?”

“呸,不要。”

“我可以给你买面包。”小犬冢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零花钱,“你要喊我大哥。”

“......”那个小兽般的孩子犹豫了,最后终于点头,不情不愿地喊:“大哥好。”

啪——

“Six-Five,Inutsuka lead。”(6-5,犬冢领先)

腰部传来酸痛,裁判的声音开始模糊,但他仍然能听到人群的呼喊。

“犬冢!加油!”

“蠢狗!别给我输!”

“大哥!fight on!”犬组的小弟们声嘶力竭。

犬冢心勾唇一笑,他再一次侧身,举起手抛球。

【这是一次赌博,如果森没能拿下一局,犬冢,你是最后的封锁线。】

【是胜是败全看你了。】

可恶,说出这话的家伙偏偏是那个让人讨厌的伏见羽生,让他赢球都觉得不爽。

但是——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全看你了。

那就,看着我吧!

所有人,都好好看着我!

不只是作为犬冢家的继承人,不是那个被父母忽视、可有可无的可怜虫。

我就是我。

不是犬冢。

“叫我雄一!”他大叫着打出发球,迅速上网,回击的网球被抛回对手的半场。

裁判的声音从上方传下:“Game set,Won by Inutsuka,Game Count Seven to Six。”(犬冢胜出,7-6)

赢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在场上,双目朦胧。

“大哥!”耳边传来井之原翔焦灼的呼喊,犬冢雄一酸痛的腰部再也支撑不住疲惫的身体,向前栽倒。

出乎意料地,他的脸并没有与地面亲密接触。

额头磕在坚硬的骨头上,视线向下,看到花花绿绿的刺青手臂,“蠢狗,你这家伙,可算干了回好事了!”

腰部传来温热,有人扶起他,全身上下唯一还有力气转动的瞳孔吃力撇到眼角,看到伏见鹤生那张讨厌的温和小脸,“干得漂亮,犬冢不——雄一君。”

“大哥!!”他被这两人一人扛一只手臂托起,自己那群傻子小弟们,个个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喊着扑来,“雄一大哥!赛高!!!”

伏见羽生从教练席上站起,和场外的观众们一起鼓掌。

鸣动的掌声,是为了他,为他犬冢雄一一人。

搞什么?他只是为了不去魔界才这么拼命,这群人干嘛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他,可恶。

收拾妥当的发型早已没有,棕褐色发零碎地披散,发间耳朵悄悄爬上了红云。

六泽川群魔乱舞狂呼乱喝时,青学那边则是一阵低迷,高桥惭愧地走出球场,来到大和面前:“真的是非常抱歉,大和部长,我......”

“不,高桥桑。你做的很好。”

“高桥前辈,不是你的问题。”一年级生们也附声安慰。

不二在这时,沉默地回头看向六泽川队伍中和队员们说着什么的少女。

真是厉害呢!短短两个月时间,带出这样一只可怕的队伍,不知道未来还会不会有机会再交手呢?!六泽川。

少女察觉到视线,敏锐看来,不二短暂意外一秒,眯着眼朝对方露出温柔善意的笑容,便见那女孩乌沉沉的眼眸一顿,似乎十分不擅长应对一般,飞快地挪开目光。

“桦地,走了。”迹部突然唤道,忍足侑士迟钝一下才反应过来,“嗯?迹部,你不等伏见桑了?”

“这会儿可不是好时机。”迹部抚过脸颊上的泪痣,眼角斜睨对方,“啊恩?难道你不懂?”

“......”虽然看起来风流,经常爱看恋爱小说,但实际只是没经验纯情少年的忍足侑士语噎,而后不爽吐槽:“不要说得你很懂的样子,我猜,迹部,你也是第一次恋爱吧!不——第一次单恋。”

“!!”迹部大爷华丽的表情一变,眉头尴尬跳跳,不理他。

当晚,六泽川网球部休息室,犬冢躺在休息椅上,伏见羽生抬腿踩着椅子,独断专行地命令道:“好了,留两个人帮忙,其他人滚出去。”

森山狼见状,一扯小弟们飞快逃出去,被犬派不良少年们一致竖中指鄙视,然后争着抢着要留下帮忙,犬冢一边感动得泪眼汪汪一边暗自幸灾乐祸,终于不是他一个人遭受那可怕经历了。

最后,井之原翔和唐泽晴彦成功留下。

剩下的人被踢出门外,只见休息室里金光闪过,随后紫色雾气笼罩,紧接着,便是两声凄绝的哀嚎,吓得不明所以的不良少年们白毛汗直冒,森山狼同样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

在这天后,不良少年们自发地传播起伏见羽生可怕的不可描述的救助手段。

唯四见识过真相的人,非常默契地闭紧嘴巴。

所有人离开网球部后,伏见羽生捡起地上破掉的球拍,陷入苦恼之中。

他们网球部的经费不足,没办法支撑接下来的部活开销。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看到大家叫我大大,太太都偷着乐哈哈(捧脸)

不过,也会很心虚啦!因为我真的很菜哈哈

以前玩阴阳师的时候寮里都叫我“久久”,大家也可以这么喊我啦!不用大大、太太什么的,等我真的不菜了再说哈哈哈(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