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飞升后,白珝为她找了个书官的差事,不必那么繁忙,也能随时帮她注意栾熠是否转世。
距离三百年期限已过了有段时间,近日怕是栾熠就要有消息了,命卷上定能显示出他的名字,她便让沫沫在今日找到栾熠那本偷拿下界,谁知她竟看也没看一眼,看到什么顺手就拿下来了。
三人盯着从屋外捡来的百张卷轴,无从下手发愣。
沫沫托腮:“师父盯着我们做什么,不去下棋?”
从前玄平三天在外游历,两天下棋当饭,要么找不到人,要么能坐一天。
白珝道:“没了知己独自下棋无趣的很啊,你放心沫沫办事绝对‘靠谱’,她肯定会拿到仙谱,你瞧瞧有没有知己的名字,上去找他下棋去。”
玄平是时候该飞升了,三百多年,修为到了境界就是该飞升的,可他一拖再拖,再错过,修为会渐减,再不升便升不了了,升不了,他会瞬老,到时候离死也是数日的事。
本该在百年时就飞升,可他撑了三百年,如今他的容貌已不似当初,眼角已有几道细纹。她现在修为不足,撑不住他飞升,但沫沫可以。
玄平冷哼一声,看也没看随意在地上拿了卷,对着沫沫说:“你们仙尊占了我的棋桌作画桌,你个当仙君的,赶紧赔我一个。”
沫沫瞄了白珝一眼:“师父,这我下凡的方式,棋子怕是在人间四处散落,不好找啊。”
玄平横她一眼,打开手中卷轴,还没集中注意看上。
“啪!”
白珝两手一拍:“呦,你瞧,我就说沫沫做事靠谱,你这手上拿的可不就是仙谱嘛。”
若本身是仙神就得下凡历劫,本是人就可飞升成仙。
让沫沫拿神历劫的命卷,她能拿到人升仙的仙谱,意料之中意料之中,毕竟两者在万书观中摆放的也近。
玄平:“你个死丫头,怎么着还想我上去喊你一声仙尊?”
白珝耸肩两手一摊:“那也不是不行,我可以免你行礼,但沫沫的礼你得问沫沫免不免了。”
玄平瞪向沫沫。
沫沫嘴角一抽,笑道:“免,免,师父就是师父,虽然我给师父端茶送饭了几十年,但肯定免礼免礼,师父放心,肯定不会让您老人家跪下拜礼的。”
白珝挑眉道:“呦,这是盯上成神路了啊,想受小仙跪礼。”
沫沫:“那不是做仙要有目标嘛。”
白珝:“那我觉得,师父要是飞升肯定地位升的比你快,你个书官都做的这么迷糊。师父那可不同,他说不定一盘棋能名扬天下,做个挂星神官……”
玄平:“你闭嘴”
沫沫道:“不行。”
二人异口同声打断白珝。
白珝感觉里面有猫腻,眯眼打量沫沫:“师父说闭嘴,我能理解。你这说不行……不对劲不对劲。”
“不对劲你个头,赶紧找你的郎君,早日滚出我的文心道,还我个清净。”玄平正要收起手中没瞧上一眼的卷轴。
白珝忙阻止,一把抢了过来:“着什么急,你不看,我看看。”
白珝一条条找着玄平知己的名字,人间可飞升的人名都会在仙谱中显示,起初颜色会铮亮,但随着时间,有仙位却一直不升,名字就会渐淡到最后消失也就再没了飞升的资格,而已经飞升的人间名字会被划除,在天界入仙格用新名。
沫沫做事确实靠谱,拿的这本正好是写了玄平名字那本。
他的名字已经淡了,字已成灰色。
白珝没吱声,却看到下面那个名字没被划除全,只划掉了前一个字,这倒是有些怪了。
“沫沫,这本是你掌管的吗?”
沫沫从自己手中的卷抽离视线,抬眸道:“哪本?”
白珝递了过去。
沫沫接到手中,第一眼就看到了玄平淡下的名字,小心瞄了正低头专注在新拿的卷轴上找栾熠二字的玄平,又将视线移向白珝。
白珝无奈的摇了摇头。劝那么多次,她还是没办法。
沫沫也明她的意,师父不愿意,她们也强求不得很是无可奈何。
又看到下面那个名字,清咳一声:“那个,这本是几百年前的了,入了仙格名字会自动划除,我掌管期间绝对保证没人碰过。”
白珝:“那就是仙格显现,不是人为乱画。”
沫沫指尖点了点那个名字:“潇鹤。九凝山仙鹤化形。”
白珝瞧了眼身旁椅子上躺着的那只白鹤:“仙鹤?仙谱上身份背景上居然写的仙鹤?不是白鹤?”
沫沫摇头:“不是,写的就是仙鹤。”
白珝扒拉了一下头垂在椅子外的鹤头。
“九凝山?什么地方?”
沫沫指着字,向下看:“九凝山,天界划分的一块人间仙地……适合修炼,灵力浓厚且纯粹。”
玄平边看卷边对白珝道:“好地方,你去那蹭灵力去。写没写在哪?”
沫沫细读片刻后摇头:“没说,就说是处人间仙境,不易找寻。”
沫沫道:“师姐,这仙鹤化形得多少年?仙谱名字只划掉一半?这仙谱上仙鹤就一只?”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也没想出来怎么回事。
沫沫觉得费脑子的很,干脆卷起来丢到一旁:“算了,这要是查原因还不得从几百年前开始查呢,你还是赶紧找你家郎君的名字吧。”
沫沫拿起被自己放桌上那卷,粗略扫了一圈,又道:“师姐,你那郎君什么字啊?”
白珝:“……”
玄平展开自己手中这卷,铺在桌上,敲了敲:“栾熠,这两个字。”
沫沫探脑袋看去:“栾熠,上神!!!”
白珝压住卷轴一转,摆正:“出现了!”
沫沫抖着手指白珝:“你你你,郎君,郎君……”
白珝摆摆手:“上神,上神。”
沫沫掉着下巴,看玄平一脸淡定,伸手去掰他下巴,被玄平一掌拍开。
玄平:“你干嘛呢。”
沫沫:“师父,你不惊讶吗?”
玄平道:“我有什么好惊讶的,又不是我郎君。”
沫沫:“那可是上神啊。”
玄平:“与我何干。”
白珝皱眉:“怎么就几个字?东朝皇子。”
两人异口同声:“有何不对?”
白珝:“肯定不对啊,怎么说也要交代清楚地理位置,十六年前做了什么,诞辰,性格,喜好,还有东朝皇子,东朝有几个皇子?他又是几皇子,这里一个没写。”
仙神渡劫,天书出的渡命劫是为了能护平安渡劫,哪怕渡劫失败也能回到天界。
而非天书出的渡命格,在转世十六年后命卷上才会查到名字。
非天书出的劫最为危险,也难掌控,若是死在这十六年内,便无法回天,永远死在人间。
上一世,栾熠渡的劫出自天书,她就是偷看他的身份后,把自己的天书劫改成了自渡劫,做了手脚让自己渡劫时保留记忆也为了能在人间遇见他,十六年后才有了记忆,许了姻缘,嫁他为妻。
玄平:“有就不错了。”
白珝叹了口气:“这倒也是。”
他的名字能再次出现在命卷里,对白珝来说悬着的那口气总算是吐了出来。
白珝嘴角上扬,一脸不怀好意的笑道:“师父。”
玄平一见这笑,算是知道她打的什么坏主意了,拿起卷就盖她脸上:“你别这么看着我,不可能,我这文心道有的金银珠宝都被你个败家子弄没了。”
白珝扯下脸上的卷,呲牙笑道:“不用不用,可以不要嫁妆。”
玄平:“趁早死了这条心,为师不可能让你二嫁,说出去丢人。”
白珝道:“三百年了,你不说谁知道我嫁过一次,嗯?”
玄平:“说,我第一个就说出去。”
白珝手指戳他手臂,两眼眨巴放光:“师父。”
玄平移开手:“闭嘴,从前是谁两方联姻,死活不肯嫁,还逃婚。”
白珝:“我那后来还不是嫁了。怎么样?师父?再联一次姻?”
玄平:“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再说,我就算让你嫁,你知道是嫁哪个皇子?他几皇子你知道吗?”
白珝扭头唤那魂不知道飞多远,两眼呆滞的沫沫:“沫沫,你说他是几皇子?”
沫沫僵硬扭头看白珝,嘀嘀咕咕:“他是上神啊,上神啊,神啊,天啊……”
白珝:“……”靠不住。
玄平道:“你要想和他再扯上关系,你靠自己,我不可能再帮你,文心道也不可能再联姻。”
白珝:“师父。”
玄平:“身为仙尊没有把神器,丢人,那支笔可得给我保管好了,弄丢弄坏,我把你扫地出门。”
白珝:“师父。”
玄平:“关键时刻,你修为若是够,可化剑。”
白珝噗嗤一声笑出来:“多谢师父。”
玄平:“笑什么笑,拿好东西赶紧滚蛋,我这‘小庙’容不下你。”
白珝起身准备朝外去。
沫沫回过神来:“师姐,我和你一起去。”
玄平一把拽住她:“你去什么去,人家找郎君,你凑什么热闹,你找你自己的郎君去。”
沫沫傻笑道:“我郎君,嘿嘿,是我郎君。”
白珝眉角一挑:“今天什么日子,你居然能带这么多卷轴下来?还不赶紧回去,等下被发现了抓你问罪。”
沫沫:“不会的,今日天界就是给栾熠上神拜庆,大家忙着呢注意不到我。我说这天界那么多仙啊神的去祝庆,可这栾熠上神|的名字是挂嘴边都不行,那给他庆什么。”
白珝愣了一下,栾熠身为天界战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仅此天尊,虽说他已堕魔,但天尊还是在纪念他受封战神这日,给他摆庆,让他依旧受众仙神的敬拜。
百年一次,今日正巧。
白珝:“那和你问不问罪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能确定今日没哪个小仙像你一样,跑到万书观躲热闹,百卷命卷不见,那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沫沫道:“不会不会,挂星神官下令今日封观,让我放心带卷下凡。”
玄平问道:“挂星神官?那不是你给我准备安排的位置?”
白珝:“是啊,难怪有些人不许师父坐那位置呢。”
沫沫被这两人盯的后背发凉:“没有没有,没说不让师父坐,那位置不好坐,我怕师父累着了,副官肯定没问题,难的事都给挂星神官做,副官肯定悠闲,悠悠哉哉,师父你看,人间游历你都腻了,天界怎么不去游游……”
玄平刷一下蹭起来,抱拳道:“二位仙官,还请快滚。”
展开双臂一手对殿门:“东朝国在东边,请滚。”
一手对竹窗:“怎么下来的怎么滚上去。”
玄平踢了脚脚边的卷:“为师就不多送了,走好。”
白珝乐呵呵地蹦蹦跳跳朝殿门去,握着笔的手举过头顶摆摆:“多谢师父相告,我会常回来的!”
玄平看着坐那一动不动的沫沫:“你还不收?快点,等下闻你是罪,你那挂星神官的官位要不保归为师咯。”
沫沫连滚带爬的起身,收卷:“滚滚滚,弟子这就滚。”
作者有话要说:这人这山他不简单(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