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珝听话的起身出门,顺带关上门。
屋里许久没有声音,白珝蹲在门前,看了眼院子里那只被掐死的鸡孤零零躺在那,其他的鸡并没有靠近它,甚至像是不知道它死了一样,若无其事继续低头翻土找虫,填抱自己的肚子。
她起身想去把鸡拎起来,就听到一震金属摩擦声,这个声音是栾熠的刀面摩擦铁盆沿的声音,是在刮刀面的水。
这道声音后没过太久,屋内传出惨叫和惊呼尖叫声。
白珝脑子一懵,心一慌,“栾熠!”,转身推开门,跨了进去。
扭头见到床上那娘子闭着眼炸起,仰头吐了口血,嘴角的血不断溢出,那处空中都是她喷出的血雾。
她的头重重砸到枕上,头歪向了白珝这边,枕上迅速被嘴角的黑血染红一滩。
而她的额心正扎着一把袖珍刀,刀柄上的暗色宝石成了亮红色,微弱闪着光。
白珝又将视线移向栾熠,他慌乱的盯着白珝,半张脸被血雾喷上,有些骇人。
似没想到白珝会突然进来,他慌了神,滞了片刻。
“珝珝,你别怕,不是那样的,你别害怕我。”他视线四处紧张乱扫,最后定格在那盆洗过刀的热水中,双手捧起水,胡乱在脸上抹,洗掉血污。
白珝还有些呆。什么情况?
被吓傻跌坐在地上中年男子,爬了起来,“你这是救人还是杀人!”他一把拔出了娘子额上的刀。
栾熠反应过来,抢过他手中的刀想再插回去,男子扑到娘子身上将她护住,就在此时一抹黑烟从娘子额心破开的口中窜出,带有明确目的的飞速朝白珝去。
男子身体挡住了栾熠的视线,他没第一时间处理掉黑烟。
“白珝!”
这一吼提醒到了白珝。
她看着那抹不明的黑烟朝自己袭来,后退一步,从怀中拿出万象笔,笔毛一扇将黑烟朝墙扇去,随后握笔指尖聚起灵力化笔为剑。
剑扎入黑烟的同时栾熠的袖珍刀也扎在了黑烟上,红色宝石急促闪着红光,不一会那抹黑烟被尽数吸入刀中。
栾熠着急走来:“白珝……”
白珝拔出剑,仔细观察着剑,没听到栾熠的话,“居然真能化剑,师父果然藏了好东西。”
灵力毫完,剑又恢复成笔的模样躺在白珝手中,把它放回怀中。
栾熠那把刀还扎在墙中,白珝想将它拔|出来。
栾熠握住她的手腕:“别动,我来。”
拔|出来后他背过手,把沾了血的刀藏到身后。
白珝道:“方才那是什么东西?”
栾熠犹豫不肯言,白珝就盯着他看,在她死死盯住威胁下,栾熠才道:“鬼气。”
“嗯?”
“准确说是鬼气中的一种,怨气,喜欢附在怨气较浓的人身上。”
死人产生的怨念。
“被附上的人,他们会感受到浑身疼痛,都是它在作祟,七天必死,前几日还能有力挣扎,逐渐的就只能无力躺床上等死。”
白珝:“那它刚刚怎么直冲我来。”她没什么怨气啊,难道是昨日浅浅抱怨了一下?
栾熠张口想说因为她修为破损,但后来又想了一下白珝说他们不认识,那就还是当做不认识吧,慢慢让她再认识他,不再畏惧他。
对于那些鬼气来说白珝是个非常不错的附身容器。吸越多活人的灵气它就越强到时就不止可以只附在有怨气的人身上,任何人它都能轻易附上,更何况是一个修为被损的仙体,她在它们眼中会是一块多汁鲜美的肉,不用七日,三日她就会被吸食干净。
“因为你身体不好。”栾熠最后说道。
“那我得好好养养了。”
不然这弱不禁风的怎么追她的栾熠,他要是到处义诊她跑不动跟不上岂不是会被抛下,让那些跑得动的女子钻了空子。
白珝暗暗发誓她要多跑多练,勤加苦练提高修为。
“都说是神医,我看你就是个庸医!!!庸医!!!”中年男子哭吼着。
白珝眉头一皱,一把反握住栾熠的手往身后一扯,把他挡住。
“你说什么呢你!求他来的是你,现在骂他的还是你,你看其他人轻而易举温温柔柔一下就治好了,你就觉得那么轻松吗?他没有试过吗?他刚刚调整了多少次针才拿出的刀!”
中年男子被怼的一时不知回什么,看到放床边展开的针包,想发泄。
白珝看出他的意图,快步跑去,一把抢先夺了过来:“你别想动他针包。”
他怨气这么足,刚刚那气怎么不去找他去。
白珝像个为自家娘子抱不平的小郎君,不满的继续骂道:“这染上了一共就七日可活,你看到那些今早去排队治病的人,痛状不重,他忍一忍还能走动的了,那必然是第一日第二日,温温柔柔自然是一下就能治好。”
中年男子张口想怼。
白珝吼了声:“你闭嘴。适合他们的就适合你家娘子吗?是吗?啊?你家娘子起身都难,那必然是会有一套适合疗她的方式,看似吓人极端了点,但也不能说没用啊,你刚刚没看见那一坨黑吗?”
中年男子道:“我看到什么黑,我什么都没看到。”
白珝:“没看到不代表不存在,那只是你没看到。”要不是反应得快,她差点就染上了,这就是栾熠不让她来的原因吧。
越想越气,白珝又骂道:“我们收钱了吗?我们也没收钱啊,就因为你来求,他想都没想就让你带路,昨日才爬了这坑洼山路,今日又来。没效果?治个病效果有那么快吗?你倒是再等等啊!她断气了吗?”
白珝两手环胸怒视他,侧首问栾熠:“你说是不是。”
栾熠嘴角带笑:“娘子说的是。”
白珝满脑子气,就听到个是,就又回正头怼道:“那你说还治不治?治不治?”
中年男子看着怀中的娘子,额上是血嘴中也是血,气息也比开始浓了些,他弱声道:“治。”
白珝眉角一挑,瞪着他,冷哼了声:“栾熠,治病。”递出针包。
“是。”谨遵娘子之令。栾熠接过针包坐了下来。
“再抱怨就不治了。”白珝丢给中年男子一句就往屋外走,带上了门。
又回到方才的位置坐在阶梯上,把头埋在臂窝,还在不满。
这些人,治好了说他神医,治不好要说他庸医,又求他又要骂他,这受的什么气!这么多年这种事肯定不少,那每个人病都不同,有些一下见效,有些十天半月的。没马上好还要被骂,那些人伤好了也不见会回头道个歉。
白珝生了半天闷气,过了一会儿,她就听到屋里扑通一声,膝盖骨磕地声,随后就是那男子一声声道谢和道歉。
她推开门进去,栾熠站在一旁用水洗针,洗完拿出怀中帕子一根根仔细的擦,再放回针包中,完全无视中年男子一个个响头。
白珝冷哼一声也不想去扶了,算这个人有点良心还知道给方才的无礼道个歉。
她坐回桌边,翘起二郎腿,慢慢喝茶欣赏着栾熠收针的模样。
见他转身走来,便为他添了杯茶移过去,坐下时,他顺手就端起来喝了。
“村中这病什么时候出现的?”栾熠抿唇问道。
床上娘子转醒,中年男子扶起她,坐在床边说道:“快半月了。已经死了好几人了,大伙都说这病会传染,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去预防,弄得人心惶惶,在家待着都不敢出门。”
才半个月?这鬼气出现才半个月不到,昨日绑她那几人说这离鬼都近,颠簸一路,她早晨被绑黄昏才到,十几时晨的路,城中没听到过,就这村闹鬼?可闹鬼鬼气怎么会才出现半个月。
白珝:“这村夜里闹鬼吗?离鬼都很近?”
“离鬼都不近要好几日路程呢,那方圆百里都荒无人烟,不过就是一道道传言传的神神鬼鬼。但这村确实是比其他地离鬼都要近,闹鬼这事也是这半月才出现的。”
“这村也因为离的近,来往的人不多,过得日子也是苦,这半月来搬走了不少人。我们开个面摊生意谋生,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中年男子似乎还在为刚才无礼感到自责。
栾熠除了叫他再打喷热水来后,就一直没有再理他,一眼一句都没有,磕头道谢道歉,他头都没扭一下,冷着个脸。
中年男子说道:“今日早晨,黄老头在我摊位买面,说他最近浑身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被染上了怪病,我看他有些症状和我家娘子相似,我就告诉了他,他吓掉了魂,说要马上去城里找那名神医,才扭头他就见到你在街对面一家家买蜂巢糕吃,你后来买那糕不就是他告诉你地方的吗。”
栾熠:“……”
“黄老头见人就说神医啊是神医,他是我们这唯一去过城里的人,好多人都听他说过可治百病神医的事,我也就半信半疑跟了上去,可快到我的时候你着急走了。”
“我就又去卖面,黄老头回过来买面时说就那几下,什么症状都没有了,现在浑身轻松,我也是太着急了,打扰了你和你家娘子用膳,方才也太过无礼,哦对,外头那只鸡你们带走吧做为歉意。”
白珝:“不用。”还带只鸡走,她可不会做。他们生活本就不好,怕是指望那几只鸡生几个蛋,勉勉强强维持生计。
中年男子又道:“那我给二位煮碗面吧。”
他怀中那娘子亦是说道:“多谢神医救命之恩,我们这屋里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以报答,两碗面还请收下吧。”
栾熠看向白珝,白珝同时也看向栾熠,似乎都在征求对方意愿。
然后两人异口同声道:“一碗清汤面。”
中年男子笑道:“两位真是天作之合啊。”
娘子道:“郎才女貌,快快煮碗面去。”
……突如其来莫名的吹捧。
白珝:“……”她是想着一整碗她吃不完,她就吃几口,多了浪费,和栾熠吃一碗够了。
栾熠:“……”白珝胃不好,吃太油会闹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