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那人被怨气所侵,栾熠吸完他的怨气后就一直站在他身边和白珝保持很远的距离。
白珝眼中带柔示意栾熠走过来,可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眼里的凶恶褪去。
白珝走到他身前,他朝后退开一步,有意与白珝拉开距离。
她没再上前,因为知道她无论上多少步,栾熠都会往后退多少步。
索性蹲在地上那人身前。
“珝珝……”栾熠上前想阻止她别碰。
白珝两指并拢覆在那人脖颈处,感受那里脉搏的跳动,她仰首望向栾熠莞尔一笑:“你又救了一人。”
栾熠睫毛轻颤,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白珝手快拉住他的衣袖,省得他又退后。
站起身,靠上前望着他的眼睛,直到眼里还剩的一丝血光消散,仅存她的倒影。
白珝双眸含笑道:“你想说什么就说,我就在这里,你看得见的地方。”
“说吓到我的话就算了,我没有被吓到,你可以换一个。”
栾熠犹豫片刻后,声音有些粘稠开口道:“……今日…过得好吗?”
白珝挽住他的手,笑道:“还不错,有些小无聊,你不在,我身无分文,没人带我去玩,这么想来过得一般。”
栾熠浅笑从腰间取下钱袋,欲想递给白珝却发现上面沾了血,手顿住。
白珝一把抢了过来,在手里抛着玩:“是给我的吗?”
“是。”
“谢啦。”
姜修靠近眯眼打量这两人:“吾安不管了?”
“糟了,吾安。”白珝道。
一条巷口传来虚弱一声:“在这。”
一名男子扶着吾安走了出来。
“夜里宵禁,你的势力比我想象中大的多。”男子把晕过去的吾安丢到沫沫怀中,捂着肩伤。
栾熠不带情绪鼻间发出冷冷一声:“嗯。”
“我是太子!你把权力架在我的头上是何居心!”
“你的东朝还是你的东朝,我没有兴趣。”栾熠威胁道:“但,你也不能挡了我的事,于我而言东朝换个名也没什么不可。”
“你什么意思?”太子道。
“既然喜欢吾安就好生对人家,不要得不到就把气撒我头上。”栾熠搂住白珝。
太子一下被说中心思,脸涨的通红:“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栾熠道:“有没有胡言乱语你比我清楚。我与吾家无婚,你既有心思就去提亲。”
姜修抱臂走来:“就是,不要一天到晚跟踪别人,不过今晚倒是做的不错。”
他指着太子被血浸染红的肩伤道:“你这伤?他弄的?”又指着地上失去意识那人。
太子摇头:“不是,还有一人。”
姜修蹙眉:“还有一人?在哪?”
太子指了一条巷子,几人拐进去就看到一人四肢摊开衣衫不整,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姜修蹲下查看,对栾熠摇了摇头。不是怪病,怎么死在了这。
“怎么死的?”
太子:“我杀的。”
姜修:“???”
太子走上前对着那人腿踹了一脚:“青楼小倌,想对吾安行不轨之事。”
“青楼小倌?怎么盯上了吾安?”白珝不解问道。
“不知,他带了把匕首,我还在他身上发现了迷药粉。我跟着吾安准备目送她回府,她突然被拽入巷子里,我冲上前时吾安已经昏了过去,我猜测他是想行完不轨之事后再杀害她,拉扯间他刺伤我的肩膀,我下手杀了他。”
太子看向沫沫怀中的吾安,刚刚那一丢本是想撇清关系,现在心思被发现了他倒是想抢回来。
白珝推测道:“和吾家有仇?前来报仇?”
太子摇头:“应该不是,吾家与皇家一直有来往,多谈论的是联姻一事,在朝中吾家属文臣,虽说想晋升但并不会因此伤害到哪家利益。”
沫沫道:“怎么和青楼扯上了关系。”
陶治远几人姗姗来迟,站在巷子口,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们跑那么快做什么?我这把老骨头都散架了。”
暗护都卫也是跟了来,举着火把刷刷站了两排。
陶治远扶着腰走来:“什么情况。”
抹了把额间汗,看清了太子:“太子殿下?你怎么在这?”
太子尴尬一咳移开视线。
姜修开口就道:“跟踪吾安。”
太子:“……”
“什么!刚刚吾安大喊一声,你做了什么?!”陶治远吼了一嗓子。
“我告诉你!你就算是太子,敢动吾丫头,老夫拿船桨呼死你!”
姜修凑过去:“喜欢吾丫头。”
陶治远瞪着两眼珠,听到这话,眯起眼扫视太子,“喜欢吾丫头?那没事了。”
姜修:“嗯?”
陶治远做起资深感情劝说家,道:“小伙子,喜欢呢就去追,大胆的追。日久生情嘛,铁心也能磨成花,何况是吾安这般好的姑娘。”
白珝:“……”
把事情经过又和这几人讲述了一遍,至于怪病被一笔带过,说是怨气太重,散了怨气就行,陶治远说要请道士来瞧瞧,又被各种话忽悠了过去。
这事算是了了。
陶治远说:“吾安没有去过青楼,更不会认识什么小倌和小倌有仇。”
他大胆的猜:“除非有人和她有仇,就比如那个蛮不讲理的姑娘。”
自然,这不过就是陶治远的大胆猜想。
但第二日白珝还是逛遍了各个青楼找姚仪。
栾熠又不知所踪,姜修依旧一问三不知。白珝也没再纠结,想着他应该是去查哪有怪病,去医治了,忙得很,天还为亮就不见影。
三人坐了一桌,四周热闹载歌载舞,白珝低头扒着菜。
“这姚仪身上都没钱了怎么还雇得起青楼小倌。”
姜修坐在一侧,扫着上下两层楼,也没见到姚仪的身影:“不过就是老头猜的,你怎么这么执着。”
沫沫帮着白珝说话:“那师姐都说了,除了姚仪也不知道还有谁会害吾安。”
姜修一眼扫去:“你们两个私下界就算了,怎么说我的官职也比你们大,一个两个小仙不跪拜我就算了,现在在人间对我是无礼的很。”
白珝趴在桌上,无聊玩着筷子:“我跪啊,你受吗?”
姜修瞪她一眼,又望向沫沫。
沫沫痴笑:“跪,我跪。”
姜修愤道:“我受不起!”
白珝筷端敲桌,淡淡道:“对嘛,人人平等。”
沫沫抿了口茶,思考了会道:“我听说最近好多人丢了银子,而且都是在宵禁前丢掉,发现时就已经到了宵禁时辰,也不敢去找,只能自认倒霉。”
白珝:“你又听谁说的?”
沫沫指了指旁边那桌:“他们。”
白珝:“……”换了只手枕头,她看向姜修:“栾熠呢?”
姜修:“不知道,他钱都给你了,你管他去哪。”
白珝:“他会遇到危险吗?”
“昨夜没看到他那身手?伤不到伤不到。”姜修摆手道。
白珝道:“他现在是个凡人,虽说……或许因为前世的事他的体质可以压住这种怨气,但怎么说也有点危险,你怎么不跟着他。”
姜修想起来了,白珝现在还不知道栾熠记得她,咳了声:“一点怨气而已,他的医术绰绰有余。”
———
今日城中一处开始躁乱,自那怨灵进到城后,他似乎迫切想要得到力量,又似乎在利用怨气找寻着什么人,不断往外散出他的怨气。
他不断在躲,栾熠步步紧逼。
昨日白珝被黑烟缠上,那怨气显然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幸好栾熠几时赶到断了那怨气,怨灵因是还未找到白珝。
栾熠现在所在这处是个乞丐堆,不愿做事,因穷怨人。
往日栾熠没掌控全城时,抢夺偷窃一事常有,直到暗护都掌控全城,又下了宵禁令,城里来往走动的人少了,没从前那么热闹了。
这里的恨怨就集了起来,给了怨气有机可乘,并且发作时间加快,一个两个症状都似好堵嗜酒那人。
怨灵有意拖住栾熠脚步,将他困在了这处,下了血本,出了大半怨气。
栾熠在城里两日,独这处对怨灵感应最为浓烈,说明他不久前常呆过。
他被人群层层包围,袖珍刀滴着血似一抹影穿梭着。
一人拿起棍棒朝栾熠袭来:“你们这些富贵的人,连口饭都不赏给我们!”
这话引起了这帮人的共鸣,棍棒砍刀,视线内能够做为武器的东西都被他们拽握在手。
一个两个朝栾熠挥去。
栾熠灵活躲闪,抬臂夺过他的棍棒,敲在他的头上,那人晕了过去。
袖珍刀吸完一人怨气,他将它召回,随后认准一个目标,袖珍刀猛得转向,准确无误刺另一人额间。
乞丐人占多数,尽管有怨气,但对栾熠来说处理起来也毫不费力。
只不过袖珍刀吸食需要一段时间,而他也不想恋战,取出针包中的针,射向几人驱了怨气,黑烟飞出,袖珍刀在空中将它们尽数斩杀。
而没染上的栾熠就用棍棒将他们敲晕。
最后一人倒地时,他的余光瞟见屋里有两道影子闪过。
栾熠一脚踹开了门,桌下缩着一个小孩,而后窗被打开,有人跳了出去还不止一人。
他蹙眉,看出小孩的眉间也透着抹怨气,便止住去追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