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颜拽着舒怀谨的衣袖轻晃,声音软娇,“大哥就帮我跟祖父说说,好不好?”
妹妹自长大后,性格愈发爽利,很少有现下这般小女儿姿态撒娇,舒怀谨一个没忍住,就松了口。
“行,我去找祖父说说。”
“谢谢大哥,”舒颜顿时漾出笑容,语调欢快开心。
舒怀谨觉着妹妹该是小孩子心性未定,即便与祖父讲了,也未必能由着她,便道:“别高兴的太早,祖父许不会答应。”
“大哥只去找祖父说便是,”说着,舒颜便推了推他的胳膊,“大哥快去,不然祖父要出门了。”
“好,这就去,”舒怀谨摇摇头起身,还是说了句宽慰她的话,“若是你实在不乐意卲哲,祖父也不会逼你,放宽心。”
他们这一支,舒家两代就这么一个姑娘,纵使长在边关,妹妹性格爽利活泼,可也是家中娇宠长起,哪里肯委屈她不如意。
虽然说动了舒怀谨去找祖父,但舒颜还是不放心,遂叫了青萍和紫萍进来服侍自己穿衣。因今日父亲舒昂和母亲宋氏都没在府中,她打算去老夫人处,让她帮着自己去与祖父说项。
“姑娘还病着,这般出去会不会再吹到风受凉?”青萍有些不放心,去取了件薄绸披风来。
舒颜觉着不冷,只是青萍为她身体着想,便由着她给自己穿上了。走出屋子,站在廊檐下时,因光线太过明亮,眼睛微微眯起适应了一会儿才打量起自己的住所。
这院子不管是对原主还是她,都很陌生。
因自入京进府后,她都病着没出屋子,此时细细打量一番,只觉着小院凉亭花树,古韵雅致,布置十分用心。
沿着抄手游廊缓缓而行,转过月亮门后,便出了晴雲院。
“那边是何处?”舒颜对府中也很陌生,便问身边两个大丫鬟。
她病的这些日子,青萍和紫萍已经将府里都熟悉了,一路扶着她走,一路介绍附近的院落,舒颜都一一记在心里。
到底是大病初愈,还未走到祖母孟氏的居所延庆堂,舒颜便有些撑不住了,气喘吁吁,青萍忙道:“姑娘,咱们略歇一歇吧?不然婢子去给您叫个软轿来?”
舒颜摆摆手,是她高估了自己这身体现在的健康程度,“不必,歇歇再走便是。”
紫萍比青萍身子骨壮实,便道:“要不婢子背着姑娘过去吧?”
舒颜自到了这里,本就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处优生活,哪里肯再让人背着,“不必,略歇下就好。”
三人站在树下阴凉处,舒颜把胳膊从披风里伸出来,走了这一路,她觉着有些流汗了。
“哎呦,姑娘,您怎么自个走出来了?”
正靠着紫萍打量左边的房屋,便听到一个女子惊呼带着担忧的声音,舒颜忙顺着望过去。
便见前面拐角处急匆匆走来一位穿茄紫色比甲的中年妇人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插了一支扇形金簪,一眼看过去便是位干净利落体面的仆妇。
舒颜自然知道这是祖母跟前服侍的郑嬷嬷,也算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很疼爱自己的老嬷嬷,见她眼中都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忙笑了下,唤一声,“郑嬷嬷。”
郑嬷嬷疾步到了她近前,一看到她虚弱无力的样子,鼻尖都渗出细细虚汗,忙掏出干净的帕子,一面为她轻柔拭去,一面道:“姑娘身子还虚着,怎就出来了?这是自己走来的吗?青萍紫萍你们两个丫头也是,怎么就由着姑娘折腾自己身子?不知道叫个软轿抬着姑娘?赶紧背着姑娘,别让姑娘累到了。”
说着,不由分说,就让紫萍弯腰,郑嬷嬷和青萍则扶着舒颜趴在紫萍背上。
“嬷嬷,不用背的,我自己走……”舒颜觉着自己缓缓就能走。
只是她推拒的话还没说完,郑嬷嬷便道,“姑娘身子还虚着,可不敢活动大了。不然老奴去给您叫软轿,姑娘还得等着,还是让紫萍背着您去老夫人那歇着。”
郑嬷嬷见她一脸不自在,笑道:“姑娘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病弱,是不习惯吧?等您好了,骑马打猎都成,只是现在病未好利落,可不敢逞强。您这一病可真是叫老夫人都惊着了,您快些好了,老夫人也安心。”
郑嬷嬷是个有些话痨的人,但她却极为忠心,又疼爱舒颜,因此,舒颜非但没有觉着她絮叨,还有种恍惚间看到前世奶奶的错觉。
舒老夫人正在廊檐下逗鹦鹉,这是舒怀谨恐祖母来了京城觉着府中无聊,特意托人买了送来给她解闷逗趣的,这鹦哥儿快两岁了,已经会学着人说几个字。
舒老夫人每日逗逗鹦哥儿,教它说话,倒也别有趣味。
这会儿正教鹦哥儿说“万事如意”之类的吉祥话,这鹦哥儿还挺配合,虽然还说不清楚,但也跟着发出一两个类似的音节出来。
“老夫人,姑娘来了,”廊下有丫鬟远远看到郑嬷嬷她们,忙低声禀告。
舒老夫人本以为孙女还在自己屋里休息,打算晚些时候过去看看她,闻言吃惊转身,“阿颜,你怎么过来了?”
等到了近前,舒颜唤一声“祖母”,便想挣着下来,郑嬷嬷在一旁说:“老夫人,老奴碰到姑娘时,她累得都流汗了,才让紫萍把姑娘背过来。”
舒老夫人忙道:“快别下来了,先进屋,你身子骨还没好利索,竟自己走过来。”
等紫萍背着舒颜进了屋子里,才把她放下。
舒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坐在榻上,慈爱地给她顺了下发丝,“累不累?我原想着过会儿去看看你去。”
舒颜摇摇头,打算赶紧先说正事,“还好,我现在身体快好了。祖母,我来求您件事。”
舒老夫人笑着道:“阿颜能有何事,居然还跟祖母客套上了,只说便是。”
“祖母能不能帮阿颜跟祖父说说,不要跟卲哲定亲,”舒颜的话才一说,舒老夫人就露出不解地神情,但却没打断她。
舒颜便将方才已经跟舒怀谨讲过的那些话重复一遍,“祖母,我觉着自己不适合卲哲,也不想做什么未来的国公世子夫人之类,我担不起来那么大的责任,就想过轻松些的生活。倒是邵元昇比较适合我些,我们也才是真正的平辈结亲,也不算是违背了婚约。”
舒老夫人不想舒颜竟是这般想,可也知道,自家孙女儿从小便没被约束着长大,性格也洒脱,若是真按宗妇标准来看,是不太符合要求。可当初孙女儿看中了卲哲,又有原先婚约在先,才想着为她定下这门亲事。
而且,在舒家看来,就算舒颜不太符合宗妇要求,可她还年轻,可以培养学习,她们自然是觉着舒颜哪里都好,想要如她的意嫁人。
但现在舒老夫人看出来,孙女的确不想愿意与卲哲的亲事,自然要以她意愿为先,她没有如舒怀谨一般对比卲哲与邵元昇优劣,只道:“既然阿颜觉着不合适,那我便与你祖父说,至于邵元昇那边,还要与卫国公商量下,毕竟当初说的是你与卲哲定亲。不过,阿颜想的也对,若是按辈分,你的确比卲哲高了一层。”
舒老夫人的话明显便是偏向舒颜了,没有舒怀谨的理智。
但却正中了舒颜的打算,她与舒老夫人自然没有更多顾忌,亲昵地投入她怀里,“祖母真好。”
舒老夫人被小孙女这一扑,顿时心肝都要化了,搂着她笑的见牙不见眼,“祖母的小乖乖呦~”
阖家里两辈子就这么一个娇娇儿,舒颜长大后就不再撒娇腻歪在她膝上,这会儿才更让舒老夫人觉着疼惜,“我这就去叫你祖父过来。”
舒老爷子现下在前院书房,舒老夫人使了身边丫鬟就去叫人。
看得出来,舒老夫人与舒老爷子并不是时下那种男尊女卑十分明显的夫妻关系,甚至在舒颜原主记忆中,舒老爷子还有些惧内,很疼爱老妻。
舒老爷子来的很快,因为舒怀谨去前院与他一说,他就打算亲自问问舒颜的,不过到了舒颜院子里才知晓她带着丫鬟去找舒老夫人,便与舒怀谨一道转回延庆堂。
舒颜脚程慢,因此,才没多等,爷孙两人便到了。
看到坐在榻上靠着舒老夫人吃点心的小孙女,舒老爷子一个粗狂的男人,登时没了在儿孙跟前的威严模样,笑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声音也放低放柔,“阿颜今日气色的确好多了。”
“祖父,”舒颜并未起身,因她才动作,便被舒老夫人按住了,便软软笑着唤人。
她大病初愈,与往日活泼明快模样相比,小脸也消瘦下去,软软小小一团,让舒老爷子这武夫很是心疼,他大刀阔斧地坐在圈椅上,粗狂声音不自觉放低几分,“听你大哥说,你不乐意卲哲了?”
舒怀谨想到来时路上,祖父还说,等见了阿颜再劝劝她,还是卲哲更出色更堪为佳婿,可现在看到妹妹,这语气可不像是劝说,倒像是就同意了。
果然,等妹妹点点头,说着,“是,我才跟祖母说了,觉着跟卲哲差辈了,若嫁他日后会太过操持劳累,觉着不合适。而且,说不定卲哲也未必愿意与我定亲,也未必看得上我……”
她一句想让祖父推了亲事的话,还没说出来,舒老爷子便吹起胡子,“他敢看不上我家阿颜,我家阿颜何等出色!”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铺就故事,未必栩栩如生,却也博君闲暇一刻轻松!
十指翩飞击节,
键盘声声入耳。
偶有手眼不和,
错字悄然而生。
看看一串捉虫,
恨不能修全稿。
罢了罢了,新文汲取旧训。
泪目,又恐控制不了。
若有,见谅,见谅!
嘿嘿……大热天还打个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