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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颜没想到,这件事还让兄长们知道了,她也没隐瞒,一五一十把去了武安侯府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虽然二哥舒怀钰有些书呆,心思简单些,但三哥舒怀亭却是个九曲十八弯的,舒颜主要是对舒怀亭说。
“我觉着舒兰芙对我敌意不小,和哥儿朝我扔泥巴,应该是她背后唆使。虽然叔祖母让人查了,说是和哥儿顽劣,可祖母和我娘都看到,叔祖母在听完嬷嬷禀告后,很是吃惊,还朝舒兰芙那边看了一眼。”
舒怀亭俊秀脸庞越发阴沉,“定是她无疑了。定是看我们阿颜容貌姣好,衣衫饰品华美,嫉妒了。这样的女子,往后阿颜不要与她往来,武安侯府里勾心斗角,阿颜也不要再过去了。”
舒怀钰觉着舒怀亭这有些过于武断了,但也不喜舒兰芙竟然给舒颜脸色,“虽然她是侯府嫡女,可咱们阿颜也是舒府最疼爱的唯一姑娘,居然看不上咱们阿颜,是不如兰馨和兰卉这两个堂妹。”
“三堂叔是二叔祖母亲生子,儿媳三叔堂婶又是二叔祖母娘家侄女,大堂伯母则让望堂兄娶了她娘家侄女,两下里打擂台一般。”舒怀亭又道:“我曾听祖父说过,祖父的嫡母是个不慈之人,当初容不下祖父和咱们曾祖母,后来与二叔祖母婆媳关系也十分僵硬,反倒与大堂伯母关系融洽。都说人以类聚,可见这大堂伯母也不如何,倒是咱们祖母说二叔祖母为人爽朗大气,那大堂伯母教养下的姑娘自然不如何。”
舒怀亭一通伯母祖母,将对辈分本就有些混乱的舒颜直接绕晕了,扒着手指在那算,却因这些陌生的辈分称谓,越发凌乱,将舒怀钰笑倒在圈椅上。
“笑什么呢?隔着庭院都听到你笑声了,”舒怀谨摇着一把折扇漫步走进来,“每次阿钰来找阿颜,都这么高兴。”
这二弟整日里读书不爱出门,舒怀谨都怕他读书读傻了。
“是阿颜太可爱了,”舒怀钰忍住笑,“大哥,你方才没看到阿颜被阿亭绕晕了,那掰着手指头算来算去还迷糊,哈哈……”
舒颜停止辈分计算,推了舒怀钰一把,“二哥坏蛋。”
明艳少女微微嘟唇,不依的娇嗔。
舒怀谨含笑看着他们,轻甩衣袖坐在另一边,“阿颜,上午受委屈了。”
他是舒府大爷,这府邸又是他置办下来,生活好几年,什么事都瞒不过他。听说妹妹在武安侯府出了这事,便过来了。
舒颜没想到大哥居然也知道了,此时看着三位兄长都聚在自己这里,只为自己被人丢了一把泥巴,心中温暖如春日花开。
她轻轻眨了眨眼,“大哥也听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让和哥儿往衣裳上丢了泥巴,弄脏了才穿的衣裳。”
“可不仅是小孩子顽劣,”舒怀亭却向舒怀谨转述了一遍方才舒颜的话,他可知道,虽然大哥看起来风光霁月,可其实跟自己差不那里去。
或者说,舒府上下心眼子最多,最会弯弯绕绕的并不是府中女眷,反倒是他与舒怀谨。只是,大哥舒怀谨将阴沉那一面俱都掩盖在温润表面下,他则浮于表面。
因此,舒府上下,倒是他与舒怀谨最为投机,他本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又是疼爱的妹妹被欺负,自然不肯轻易揭过此事,“……虽然刚才也与阿颜说了,日后不与舒兰芙来往,可她对妹妹使坏,却是可恨。”
舒颜眼看着大哥也跟着点头,倒觉着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忙道:“其实,我也没吃很大亏,当时我躲开以后,她的衣服被和哥儿扔的泥巴脏的更多,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舒怀谨没说旁的,只道:“阿颜心中有数也好,往后防着她些。”
舒颜自然是防着舒兰芙,日后她跟卲哲的“后宫”折腾起来,她更要远离。
除了依旧留在边关最小的两位兄长,舒颜胞兄四哥舒怀原和二房五哥舒怀瑞外,舒颜兄妹四人此时是聚齐了。
四人正说着话,窗外便下起了磅礴大雨。
舒怀钰惊奇地跑到窗子边,再回头看舒颜,“可以啊,阿颜,你这相雨的本事还真有一手,真下了大雨。”
“二哥小心衣服淋湿了,”舒颜见大风刮起来,忙让丫鬟们去关窗子,喊舒怀钰站远些,“我学的也不怎么精通,主要今日这乌云下大雨的特征太明显,还要二哥帮我找些这方面的书籍来研读下才好。”
舒怀钰笑着走回来,“阿颜谦虚了。”
因下大雨,舒怀谨兄弟被隔在晴雲院,索性陪着妹妹下棋解闷。
舒颜却不知道,上午的事在舒怀谨和舒怀亭这里并不算完,两人不肯让妹妹吃这个闷亏。
离开晴雲院回到外书房,商议了一番,便派人悄悄去武安侯府打探消息,得知舒兰芙当天果然被武安侯关进祠堂,和哥儿被武安侯从后宅迁出来挪到前院居住,越发肯定了先前的判断。
虽然只是在武安侯府打探出来消息,舒怀谨兄弟还没法伸手到武安侯府里面,但从小到大,他们都不舍得让妹妹吃一点儿委屈,居然让舒兰芙给算计了,便暗中记了舒兰芙一笔。
来日还回去。
而武安侯府中,小袁氏一面给武安侯老夫人捶腿一面担心说:“母亲,就这般将事情捅到大哥面前,日后大嫂怕是越发记恨咱们了。”
武安侯老夫人却道:“这本就是为了侯府好。兰芙那丫头被你大嫂娇惯的不成体统,偏了性情,若是现在不纠正她一番,日后若是她做出什么不好事来,都是侯府的姑娘,兰馨她们也要被她连累。而且。”
老夫人顿了下,表情有些复杂,“你大哥是个心高的人,一心想要将侯府更上一层,自然不会想看到和哥儿被你大嫂她们养废了,至于和咱们关系变差,最坏就是分家罢了。”
而且,武安侯老夫人虽然不管府中事,却对养大的继子很是了解,尤其在继女也就是武安侯的胞妹升做贵妃,六皇子渐渐长大后,她总觉着这继子跟继女让她心惊肉跳。
她没与小袁氏说更多,但却越发让人注意武安侯的行径。
本就不是亲生子,武安侯老夫人不想卷入继子的争权夺利中,若是继子真有那个念头,她宁愿和儿子老三搬离侯府,也不能让他连累祸害了自己的亲儿孙。
而且,她本就是继母,又与杨氏婆媳诸多不和,若能分家别府另居,再好不过。可这却需要由头,不然那个好面子的继子也不会在她健在时侯府分家,以免损他名声,有对继母不孝之嫌。
***
“姑娘,这衣裳算是毁了,这泥点子根本洗不下去了,洗衣房的嬷嬷说,里面许是掺杂了墨汁之类的染料,都浸染到丝线里面了。”
虽然,当时洗衣房没洗下去泥点子,紫萍侥幸想着也许晾晒干后,会消下去些,看不大出来。可明显在衣服晾干送过来时,斑驳痕迹犹在,近看时很明显。
青萍也很心疼,本来衣裳就不便宜,姑娘穿起来还很好看,“可惜了。”
舒颜凑近看了看,摸着下巴盘算一会儿后,把衣裳摊开铺在桌子上,比划着,“要不,把袖子这一段剪下去,做成半臂模样?”
说着,她动手把那一块有斑驳的袖子折进去,“这样,看起来是不是也不错?”
这本是一件泥金大袖衫,跟裙子是一套,青萍想了想,觉着不大合适,“若是剪裁了去,跟裙子便配不起来了。”
“那便另外搭配呗,”舒颜觉着不是个事,“只要搭配的好看,不论一套不一套,不然这外衫扔了可惜,就这么着。紫萍去拿剪子来,我来剪下去。”
青萍见姑娘还动真格的,要自己动手,忙阻拦,“姑娘,先别急着剪,不然婢子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清洗下去。”真要是一剪子剪下去,这衣裳报废了怎么办?
而且,青萍为何阻拦,因为她家姑娘是个女红废,会骑马射箭,却不会拈针绣衣。
舒颜却不担心,她想到前世的各式服装,还笑着道:“没事,就算是剪下来不好看,再缝上便是,到时候弄个荷叶边之类的装饰下,就是缝上半拉子,也还挺出彩别致,成新样式了。”
随着她的话,青萍和紫萍都觉着有那画面感了,不免惊奇地望着自家姑娘,姑娘何时竟这般会了?
不等两人感叹,帘子外面响起小丫鬟通传的声音,“姑娘,大少夫人来了。”
很快,帘子挑起,舒怀谨的妻子程氏便笑意盈盈地进来了。
“大嫂,”舒颜亲昵地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外面日头可不小。”
程氏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妇,虽然生了两个孩儿,依然腰肢纤细,若不是挽了夫人发髻,说是位清秀姑娘都不为过。
舒颜自来喜欢模样好看的人,且程氏也是个温婉似水的女子,对唯一的小姑子也很疼爱,舒颜只短短数日便跟程氏相处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