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烁瘪着嘴,认可地点点头,有种,我家狗跟人在外面打赢了的骄傲。
涂狗狗,你是真男人狗。
把逢七过逛三园照相机这几个烂到家的小破游戏玩了个遍,众人依然比较清醒,边后卫那兄弟决定玩骰子。
为了游戏效果不一直卡在一个人那里猜,许烁总会跳着报或者不那么中规中矩地加码,然后算准了在涂晨北那里开他。
无一例外,涂晨北躲不过她的算计。
可能是大家也觉得这波涂晨北被亲朋友搞得有点惨,便提议换成逆时针。
杨羽雯学得快,很快就把许烁跳着报这一套学会了。但许烁是为了阴别人,杨羽雯则满脸写着,开我,开我。
无奈杨羽雯都把数报到了17个5,还一副嗯我不太会玩大家见谅的模样,涂晨北再不开她真的天地难容了。
“开。”
众人连带1算5的数量,很显然,大家开到底也只有14个5。
杨羽雯很遗憾地看他,用那种媚态而勾人的眼神,却带有一丝一丝恰到好处的楚楚可怜,“我胃不好,你替我喝呗。”
涂晨北也很无语,他总不能当众让人家难堪,但确实再喝下去大家误会会更深。
他心想反正许烁爱喝酒,多一杯少一杯都那样,便笑道,“你让许烁替你喝,她今天晚上次次赢,压根没喝几口。”
此时许烁正在准备摇下一轮骰子,大家都脱了外套后,她净白的胳膊就贴着涂晨北的薄衫,冰凉凉的。
她发现一众目光都注视自己头上。人都那么说了,按她的人设那也不能不给喝。
涂晨北还在那儿笑嘻嘻。
她瞪了他一眼,就着涂晨北掺了半杯冰块的杯子,把酒喝进肚里。
这下涂狗开心了。
她跟杨羽雯可都不高兴。
涂晨北不知道,今天是许烁生理期第一天。
逐渐地,许烁感觉有点冷,转身套上大棉袄。
涂晨北以为她在暗示自己,时间差不多,该走了。便起身让许烁腾出地,说上个厕所。
就在涂晨北前脚推门出去,后脚杨羽雯也起身,说她也想上厕所,刚刚大家没人去,她都不好意思说,随即也消失在门外。
一般来说,酒桌上一男一女前后脚出门上厕所,就是有事的兆头。
边后卫顺势起哄,“你们信不,这俩厕所一上就是十分钟。”
其他人嘿嘿嘿不怀好意地笑。
许烁手指叩着桌子,一下又一下像钟表秒针一样,叩了好久。
这厕所还真上了七八分钟。
再回来的时候,也是前后脚。
只是这次,杨羽雯先推的门,垂着个眼,并没有出门时或者在酒桌上那么势在必得。
涂晨北放空似的仰面在沙发上又靠了一会儿,一拍大腿说呀都十一点了。众人说十一点算啥这才刚开始。
涂晨北:“噢,刚刚许烁她妈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送她回家,她家管的严,大家见谅啊。”
出了门,许烁把头埋在领子里,“你俩上那么久厕所,有事发生?”
涂晨北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诚恳的眼神,“嗯呐。”
好贱。
“所以你是,准备把人家放鱼塘养着?”
涂晨北打量许烁迷茫却将信将疑的小眼神,噗嗤笑出声,“我那么闲啊我。”
“所以你说啥了,复述来听听。”
涂晨北皱眉,“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
“你不懂,”许烁摆摆手,“你正式找到对象那天,就是我在你爸那儿洗白的日子。”
“牵强附会,”涂晨北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就是想吃瓜。”
许烁嘿嘿地笑。
涂晨北无语,“真没说啥,就说我没谈恋爱的打算,未来要么留牧里这破地方继承我爹旧志,要么被送出国读个水硕,跟我没前途。”
“噢,没意思,”许烁摆回身子,踱步向前。
涂晨北叼着根棒棒糖在后面慢悠悠走。
其实他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他从厕所出来,就看见杨羽雯在洗手台候着了。
涂晨北非常直接,觉得厕所这地方不好,“有话阳台聊吧。”
赶在杨羽雯有所行动前,站定,他开门见山道,“你不缺人追。
要是高二那会儿我指不定相信,男女生谁好感谁的,但你大三了,不是不切实际的小姑娘。你觉得我家境还行,长得也凑合,性格是个能过长久的对象,最主要,我妈还是开经纪公司的,对吧。”
涂晨北这么一问,给杨羽雯整懵了。
作为播音生,家境中产没有资源是件棘手的事,她不差,她只是缺乏一个机会。人都是综合考量的,她心气高,想下手涂晨北也是因为,他各方面都好。
正要反驳,她听到对面继续道,“事业上有困难,看你堂哥交情我会尽量帮你引荐。但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也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别浪费时间,我不吃这套。”
冷风有些刺耳。
杨羽雯仰过头,看鹅黄色灯光泼洒下细密的绒屑飞舞。
那么柔和,又那么刺眼。
“是因为许烁吗?还是说性取向的问题,还是……?”
杨羽雯轻声问道。
涂晨北知道,她只是不甘。
他怔了下,“误会了,喜欢跟许烁玩是因为她真的性格好,对陌生人一视同仁,对朋友无限偏爱。
至于性取向,目前没喜欢过同性,也不觉得有这个迹象。”
他说完点点头。
杨羽雯也同他对视,点点头,表示,明白你意思了。
成熟的人都会在事情走向尴尬前及时遏制住。
她留下一句,“涂晨北,你人真挺好的”,转身离去。
涂晨北也觉得自己人挺好的哈。
次日。
许烁肚子上糊仨暖宝宝,衣服坠得跟生仨娃一样,扛着相机去跟报道。
她自认土狗,说句实话,这种地方台的新闻采录和后期水平,用这个摄影机甚至跟手机没有半毛钱区别。采录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响了,许烁怕影响拍摄效果,就隔着口袋把电话掐掉了。
中途,她掏出手机,看未接来电人的名字是涂狗,本来生理期就心烦,他又是鼓动她喝冰酒痛经的罪魁祸首,许烁听到导演叫她,便直接把手机塞回去,继续忙。
这一举动恰好被身旁的同期实习生冯语看到。
收工之后,冯语照常走到许烁身旁,像是为了找话地问,“刚刚你好像挂了个电话,这会儿不回过去吗?”
许烁这会儿累的像狗,不以为意,“他不急,要真有事儿肯定一百个电话挨着弹。”
冯语“噢”了一声,又问,“又是你那个帅哥朋友吧?改天带出来一起吃吃饭呗。”
许烁心想你这算盘打得未免太不讲技巧。
“跟他吃饭,挑三拣四的。不能太辣,不能太咸,也不能太淡,必须卫生。”说完她嫌弃地噫了一声。
冯语回旋着话头,“烁烁,你们这种有帅哥朋友的,都不稀罕,处多了也不觉得多帅了吧。”
许烁下意识想答“是”,但她把话咽进嘴里。
其实不是这样的。
许烁认为这是一种“被默认的谎话”。她承认相处久了,帅哥会越看越普,高冷男私下也变话痨,少爷的生活习惯也没有想象中高高在上。但尤其是跟别的朋友在聊涂晨北这个人的时候,不可能意识不到那个人在外人眼里本身就很耀眼。
有时候,她对涂晨北话语上的不屑,也会间接演变成一种隐性的炫耀。因为无法克服炫耀朋友带来膨胀的心理,所以许烁尽可能不跟别人聊涂晨北。
冯语看她欲言又止,疑惑,“这个问题…需要思考很久吗?”
于是许烁转过头,笑笑,“没有,涂晨北挺帅的,处多了也很好。”
……
回到台里,已经是午饭的点儿,许烁还在想中午吃什么外卖,余光里忽然在大厅闸机外的石雕上,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带了副黑框平光镜,炭灰冲锋衣,百无聊赖地歪在大石柱上翻手机,切尔西靴蹬着地撑起身子。
许烁心想,涂晨北好像真长个儿了。
她辞别了上楼的同事们,又跑出闸机口,绕到石柱后面,一只手胡乱扒拉住涂晨北不知眼睛还是鼻子。
涂晨北也无语,放下手机,头都不回,“许勺子,幼不幼稚……”
许烁绕回柱子前,“要是认错了多尴尬。”
涂晨北翻白眼,“闻你这个香水味,lelabo10,还是暑假我送你的…”
许烁一拍脑袋,转回话题,“说吧,啥事儿?”
“下午两点我妈航班回牧里,叫我去接她。陪我呗。”
许烁上下打量涂晨北,怪不得今天打扮的人模狗样,“没空,没见我上班啊?”
“确定不去?”
“不去。”
“这样啊——”涂晨北拖着尾音说,“那就不巧了。我妈她这次回来,主要是带艺人来牧里拍旅游大使的宣传视频……嘶,我记得他叫啥来着…?”
“呃,你妈公司的艺人,我还真没兴趣。”
倒不是许烁装高冷,涂母的经纪公司在业内属于中上游,只签演员,在市面上都是小火或待爆的程度,口碑虽不错,但没有特别吸粉的那种。
涂晨北欠欠道,“这样啊……哦,想起来了,那个演员叫余池,演喜剧的是不是?”
“哇靠,余池?!”
许烁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签你妈公司了?”
涂晨北拿手挥挥跟块狗皮膏药一样凑上来的许烁,“或许吧。”
这下换许烁在他面前蹦跶,“诶,诶,我去,我可以去,我现在就去请假,反正活儿都干完了……”
……
美其名曰涂晨北去接机,不如说他挪用他爸了辆七座商务车,顺便借了位司机,候在路边。
而此时的许烁,已经坐车里十五分钟速成了一套妆。
涂晨北倚在车背上晒太阳,回头吓一跳,皱眉,眼神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许烁按下车窗,“嗯?”
午后懒懒熏人的阳光下,暖黄色打在许烁脸上,形成雾面的细闪,她披下碎切的头发,枣色的口红和同色系的眼影映衬着。
涂晨北眯眼,“浮夸了啊。”
许烁切了声,“你懂啥?余池是我喜欢最久的演员,给你讲他可厉害了,前些年演话剧,说了一阵脱口秀,后来也做喜剧…”
正当许烁吧啦吧啦地说着,涂晨北突然侧过身,手穿过车窗伸进来,一把扣住许烁的下巴。
许烁被人抓傻了,呆住。
接着,涂晨北的指腹在她下嘴唇旁抹了下,撤回了手,若无其事地继续靠住车子等人。
许烁骂,“你有病吧?妆花了呀。”
然后去掏手机去照。
“……你口红涂出去了点,我帮你擦掉。”好心当作驴肝肺,涂晨北不屑道。
“少碰美女。”
涂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