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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前排提醒:双洁,真的双洁,不用破防)
晏安宁要搬去寿禧堂的事情,眨眼间传遍了整个顾家。
江氏又惊又喜,拉着她的手嘱咐了许多事,生怕她哪处不得宜惹恼了太夫人,到时候再被赶回来。
照江氏想,安宁能住在寿禧堂,便是给晏家的人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把手伸到那儿去。
对于姨母的兴奋,晏安宁只是一笑而过。她心里清楚,她此番能过去,是因为冒险往顾文堂面前走了一步——
用美色告诉他,她不是他眼中的小孩子。当然,过程中确实也发生了一些意外,例如那颗令人面红心跳的盘扣。
照晏安宁想,倘若顾文堂真对自己这副身子丝毫不感兴趣,想来前世便是冷眼看着她毒发而死,也不会碰她。
毕竟,那时她尚是顾昀的下堂妻,是被顾昀藏在府里角落不见天日的存在,他作为顾昀的亲叔叔,与她春风一度,纵然是百般巧合不得已为之,也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的。
晏安宁唇角闪过一抹苦笑。
实然也是她一时想不出,她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他。
论身家,她不过小富,他却是富可敌国的宰辅,论眼界,她到底囿于一方内宅,打过交道的最复杂的人不过是外头的掌柜伙计,他却未及弱冠便行至山河最南处,论学识,她读的几卷书,又怎能和神童出身的顾大人相较?
她能做顾昀最满意最得心意能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的发妻,却难以让顾文堂这样老辣又位高权重的男人将她放在同等的位置上。
为今之计,唯有徐徐图之。
太夫人细细地看着晏安宁绣好的一卷经文,眼里是难言的满意。
她乐呵呵地看着晏安宁:“怎么绣得这样快?老三让你搬过来,可不是让你这般夜以继日地干苦力,若是熬瞎了眼睛可怎么好?”
晏安宁摇头笑:“您放心,我夜里睡得好着呢。只是近来天气好,人跟着手脚也利索,不知不觉这一卷就绣完了。”
太夫人原是打算明年浴佛节前能拿到这楞严经就不错,却不料晏安宁比她想得动作快很多,心下更是觉得这孩子实诚可靠。
老三既然开口让她住过来,她也就没拒绝,若是换成旁的什么姑娘,恨不得在她这儿住得天长地久直到出嫁呢。
太夫人便笑着打趣她:“莫不是嫌我这张老脸看得烦,要早些回去陪你姨母?”
“您这是哪里的话,您这儿小厨房的饭菜,可比侯府强多了。”她也笑嘻嘻地跟着凑趣儿。
“哦,原来是为了几口菜。”
说话间,有婢女进来禀告:“太夫人,王家太夫人派来下帖子,说过几日王家九姑娘想请咱们家七姑娘过府一聚。”
太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叹了口气:“去和钰丫头说一声儿。”
晏安宁看在眼里,有些奇怪。
顾明钰是顾文堂先夫人难产生下来的女儿,是如今顾家三房唯一的子嗣,虽也自幼丧母,与晏安宁相比,境遇却大不相同。
顾明钰自小就是千恩百宠长大的,长辈对她从来都是百依百顺,就连说的亲事,也是同书香世家,一门九进士的王家定的娃娃亲。
那王家小公子年方十二,听闻也是京城书院里有名的神童。
姻亲家走动本是好事,怎么太夫人倒这般愁眉苦脸的?
秦嬷嬷看出了她的困惑,笑着解释道:“您不知道,咱们家七姑娘每回去一趟王家,回来就要不高兴好几天,她不高兴,太夫人哪里还能高兴得起来呢?”
“难不成王家竟敢欺负七姑娘?”晏安宁瞪大了眼睛。
“胡说八道,咱们顾家的姑娘,谁敢欺负?”太夫人闻言斜睨了她一眼,也摸了摸她的头发,隐隐有些一同庇护的意思。
“是王家规矩严”,秦嬷嬷接着解释,“王家教导姑娘们重孝道重德行,姑娘们个个熟读四书五经,便是下场也不惧的,平日里爹娘的鞋袜,也都是姑娘们自己做的针线活。咱们家七姑娘虽然也自小上女学,却到底抓得不是那般紧,凑到一块儿说不到一起去,可不就不欢而散了?”
晏安宁颇为意外:“王家没有针线房吗?”
大户人家的规矩,鲜少会让主子们自己动针线的。说是德容言功,出了出嫁时的场面活儿,哪里又会那般计较?
“王家的规矩便是如此。”秦嬷嬷含蓄道。
说到这儿,她却是忽然看了炕桌上摊开的佛经一眼,笑道:“太夫人,不若让表姑娘去教七姑娘学学针线,也好为将来打算。”
这些小姑娘们的往来也就罢了,王家将来娶妇,可是要求新妇要亲手给舅姑做一套新衣,成亲后夫君的里衣,也是不假人手的。
听到这儿,晏安宁颇有些好奇,想了想,还是小声问道:“太夫人,七姑娘是您宠着长大的,您瞧中了王家哪一点呢?”
如此多般拘束,不免辛苦。论家世,王家再有根基,到底抵不过顾家如今如日中天,论人品,王家公子还小,纵有神童之名,到底没有定性,难保将来一路青云。
太夫人看她真心为顾明钰鸣不平的样子,原本没将秦嬷嬷的话放心上,这会儿倒又转了看法。
她拍着晏安宁的手,低声道:“你不知晓,王家的男子,除非年过四十尚无子嗣,是不得纳妾的。”
晏安宁瞬时明白了。
原来太夫人为顾明钰谋划的是这一点。
怪不得。
王家人对家里的姑娘要求严格,对儿郎们也同样如此,这样的家风,才能被太夫人看进眼里。
太夫人觑她神色,忽然道:“那你愿意去教教钰丫头么?”
晏安宁抬眸,满是愕然,愣了好一会儿,才讷讷道:“但凭太夫人吩咐,只是我也不曾教过人……”
太夫人见状却更加满意,笑笑道:“去试试,佛经的事可以缓一缓。钰丫头脾性温和,纵然是不愿学,也不会为难你这个表姐的。”
晏安宁笑着道是,暗地里却攥紧了手。
她并未打算这么快踏足顾文堂的领地,只是没想到太夫人会打起这样的主意
也不知,顾文堂知晓了,会怎么想。
顾文堂负手站在廊柱旁,抬眼望着西边如火的流霞。
卿云小院。
不知怎么就走到这儿来了。
那日亦不知是怎么想的,自作主张地让她搬进母亲的寿禧堂,不过既然开了口,倒不好收回成命。
这几日公务繁忙,亦无暇来看,或是也没必要没立场来看,但终究还是来了。
盼丹正看着小丫鬟们洒扫,忽见门外一高大俊朗男人靠近,她吃了一惊,忙上前去行礼:“相爷,您是有事寻我们家姑娘吗?可不赶巧,她今日在七姑娘院子里呢。”
顾文堂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七姑娘?”
盼丹肯定地点点头。